不請自來
就在莊文承的手接近衛軻手背的時候,有一隻手搶了先。
在場的人,注意力幾乎都在衛軻身上,以至於,壓根沒有人看到莊翰什麽時候下馬過來的。
莊翰看了一眼懷中昏迷的衛軻,一個橫抱,直接將她抱在懷裏。
走出兩步之後,他頓了頓,沒有回頭:“她狀態不好,不易操勞,我帶她先行一步。”
雖然看得出莊翰是在跟莊文承說,可燕天雨還是立刻嚷著:“好呀,好呀,我也一起。”
說著也不等莊文承發話,人已經跟上莊翰。
三人兩馬,一路領先,疾馳而去。
侍衛猶豫問莊文承:“公子,他們單獨行走,會不會有意外?”
莊文承搖搖頭,這幾個受傷的基本都是進入內宅抓人的,很顯然,這些毒不是現在才中的,而是發作需要一端時間而已。“走吧,速速回去。”
軍營中,衛軻在屏風後沉睡不行,薛幡子在屏風外焦躁不安。
莊翰和燕天雨兩個人麵色凝重,坐在一旁。
莊文承那邊的案子繼續審理,他們去無心再無去旁聽。其實,莊翰已經知道了來龍去脈,也對莊文承的判斷有所預測,事情不過如此,比起衛軻的安慰,簡直不值一提。
果然,沒有一個時辰,莊文承就過來了。
薛幡子見他欲言又止,便主動退了出去。
燕天雨見這兩個人臉色都不對,生怕自己不在,他們會打起來,於是死皮賴臉地留了下來。
“喂,你不是審案子嗎?這麽快就完了?”燕天雨瞧莊翰那表現,顯然是不打算跟莊文承說話,他隻好來當這個和事佬。
“嗯。”莊文承應了一聲,在一旁坐下。
“真的不是瘟疫,而是有人投毒?”燕天雨到現在都難以置信。
莊文承看了一眼莊翰,衝燕天雨點點頭。
“什麽情況,你跟我說說呢?”燕天雨好奇心起,身子前傾,全神貫注地盯著莊文承。
莊文承似乎更在乎莊翰的態度,見莊翰沒有接話,便衝燕天雨說:“你若想要知道,到營地裏去看告示就是。”
“告示?”燕天雨明白,這家夥明著下逐客令呢,“好啊,我這就去。”
燕天雨臨行前,擔心地瞟了莊翰一眼。他行走江湖已經好些年,偏偏看不透莊翰這個人,雖然知道不管他們之間發生什麽,都是黎國的內務,可兩個人他都不想失去。
營地裏,一塊簡易木牌錢,圍著例外三層的人。
燕天雨扒拉開人群,擠進去,從頭到尾將告示閱讀一遍,總算清楚了來龍去脈。
這時候,身邊有幾個不識字的,正四處打聽。周圍的人便跟他們解釋。
全城疫情,實則是淩峰國的奸細或兜賣,或贈送的調味品所為。毒蘑菇的毒性,對百姓投放的是小皮傘的,並不致命。而對於軍隊和官府,滲入的是月夜菌和黃蓋鵝膏,致死率非常高。
至於曲氏的案子,則是調味品老板的續弦孫媚兒因久久未被扶正,想了歪門邪道想要母憑子貴。所找之人便是她的表弟趙錢,可趙錢嫌棄孫媚兒這一招來錢太慢,便想要用老板的渠道走黑貨。
這一走,走的便是淩峰國奸細想要運送到北境的貨物。原本可以完美瞞天過海,卻因為夥計偷懶,將其中一瓶當做普通調味品給了曲氏,導致了曲氏的孩子中毒,產生了幻覺。
趙錢聽到風聲,打算拿了髒錢走人,臨走還不忘清除一下後患,將孫媚兒想要用來爭奪家產的孩子給打掉了。
孫媚兒原本想要栽贓給老板,以便自己可以掌管家產,沒有想到卻遭受了趙錢的背叛。
一番刑訊之後,孫媚兒將事情原本將了出來。同時也將趙錢和淩峰國奸細送上了斷頭台。
老板聽得寒心,當場將孫媚兒休妻,並承諾給曲氏一大筆賠償金,願意將自己將的商道貢獻給官府,做一些有利於百姓的事情,算是對以往過錯的彌補。
而孫媚兒對趙錢報複之後,失去了支撐的信念,整個人變得瘋瘋癲癲,見到小孩就衝人家招手,想要抱一抱親一親。
兩位文官將卷宗整理出來,待莊文承回來當場驗證後,直接張貼告示,昭告全城,並定下三日後對囚犯斬首示眾。
當大家聽說會斬首示眾,一個個心中頓時輕鬆,對幾個主犯更是咬牙切齒,紛紛約定,到時候到法場去砸臭雞蛋。
燕天雨身在人群中,卻有仿佛自己置身事外,其實,比起這榜上的是是非非,他更關心衛軻的狀況。
他悄悄返回,乘著軍士不留意,悄悄溜到衛軻的營帳外,耳朵貼著營帳聽。
很長一段沉默之後,營帳內終於傳出了對話。
莊翰的聲音非常平靜,像是在聊家常一般:“神農族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
莊文承為不可聞地嗯一聲。
“那你也知道,她不能這般沒有節製地使用。我希望如果她再魯莽,你能夠阻止。”
“你是怎麽知道的?”莊文承沒有接話,反過來質問。
“齊將軍,當年滅神農之後,便杳無音信。想必,你知道其中一二。”莊翰沒有接話,卻莫名其妙地說了這麽一句。
燕天雨聽得滿頭問號,這兩人不會知道自己聽牆角,所以故意糊弄自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現在在你身邊,我希望……她能夠幸福。”
“她幸不幸福,跟你沒有關係。記住,你已經是有家室的人,而她,早已跟你沒有關係。希望你記住。”
“如果她不開心,我就算拚命,也會將她搶回來。”
“如果你能夠讓她安穩,當初又何必做出這一套。這裏唯一傷害過她的人,隻有你。有的時候,戲演得太深,別說其他人,連自己也會信的。你說對不對?”
燕天雨聽他們你一句他一句,全然沒有繼續神農族的事情,心中不耐,直接進了營帳,結果看到兩人還跟他離開的時候一樣,端端正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我說你們兩個的官司還沒打完嗎?你們倒是跟我說說什麽神農族,我跟二丫相交這些年,怎麽一點也不知道?”燕天雨抬腳,踩在莊文承椅子的把手上,居高臨下地盯著莊文承。
莊翰警惕地瞟一眼屏風,發現裏麵沒有動靜,這才衝燕天雨輕輕噓一聲。
燕天雨原本正將氣勢壓在莊文承身上,被莊翰這麽一說,氣勢頓時弱了。他無奈地瞟了瞟這兩兄弟,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想不驚動她也行,你們誰跟我說說,這是什麽秘密。”
結果他的話出口,原本爭得不可開交的兩兄弟,都閉上了嘴。
“喂,你們就這麽信不過我?”燕天雨瞬間坐不住了。
莊翰隻瞟他一眼,從桌上端起茶杯,慢慢品著。
燕天雨一看莊翰沒戲,轉頭專攻莊文承:“張文承,你摸摸良心,這些年,我對二丫如何。我可曾做過哪怕一件對她不利的事情。”
莊文承久久盯著燕天雨,見他一副死不罷休的表情,想了想便將神農族的事情告訴了他。
原來,在黎國南部,曾經有一個神秘部落,以擅長種植著名。神農族中,有少數族人天生異丙,身懷絕技,正是這群人保護著神農族保持著自己的生活,不受外界打擾。
這些異能並沒有傳承,完全新生兒中隨機掉落。有時候,一年會降生好多個,而有的時候幾十年也碰不到一個。
末代的神農族,因為異能者少,族長為了得到黎國庇佑,便將其中貌美者選送入宮,想要保家園安寧穩定,度過種族的衰落期。
可誰知道,這一舉動不僅沒有能夠讓他們安居百年,不過短短幾十年,第三代入宮的族人便惹了禍事。
整個神農族,在一夕之間被殺殆盡,從這世上徹底絕跡。
燕天雨聽罷,不讚同地搖頭:“二丫從小跟你一起長大,怎麽可能是神農族?我可聽薛幡子他們說,李家村世世代代在那裏繁衍,你可別蒙我說二丫他們家是神農族。我看呀,就是你們兩個胡思亂想。”
“我倒希望她不是。”莊文承臉上露出一絲慘笑。
“什麽意思?你有什麽證據?我可告訴你,有我在,你們就別想誣陷二丫。她一個家世清白的姑娘,就被你們兩兄弟一個兩個地埋汰。
別說你們沒有證據,就算她是。你們若敢對她不利,我可不會放過你們。”燕天雨聽說過黎國有那麽一個齊將軍,後來莫名失蹤,黎國王上以陣亡忠烈告示天下。若這齊將軍有問題,那麽作為王家的這兩兄弟接近衛珂,必然有所圖謀。
“你小子,哪邊涼快,哪邊待著去。她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插手?”莊翰見燕天雨激動地擼袖子,擱下茶盞,慢悠悠地說。
“不是,你……你們……好啊,好你們一對兄弟。虧我還把你們當做朋友。你們居然這麽對我。還是二丫對我最好,我才不走呢。二丫不醒,我就不走,從現在起我就是二丫真正的私人護衛,你們休想對她不利。”燕天雨看著衛軻的“前夫”、丈夫,發現自己不占優勢,開始耍無賴。
他將椅子一提,往衛軻屏風前一放,整個人大喇喇地坐上去,氣呼呼地看著麵前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