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朔迷離
刑具哐當擺上,第一個沒有扛住的是老板身邊的女子,她雙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老板心疼,焦急地喚著昵稱,但又不敢上去扶她。隻能一邊焦急地喊,一邊哀求地看向莊文承下首的那位文官。
那文官微微偏臉,避開他的視線。
老板焦急,衝著莊文承一個勁磕頭:“公子,我真的冤枉啊,你可以問問全城的人,說我家販賣毒蘑菇粉,這是打死也不會有人信的。一定!一定是這兩人串通好,想要栽贓我家。”
老板已經跟夥計交鋒過,這會兒再看夥計,夥計已經不理他。他便轉身衝身後的曲氏喊道:“你說呀,這家夥到底給了你多少錢,讓你昧著良心坑害我。”
曲氏見衛軻抱著孩子過來,心中怕孩子受驚,等刑具一上來,她更是嚇破膽。見老板將這一盤髒水扣到她的頭上,她立即否認:“蒼天明鑒,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奸商,如果不是姑娘救了我兒子,我兒子早已經被你毒死了。
我栽贓你?我會為了臭錢,拿我兒子的性命栽贓你?
你自己做了什麽,自己心知肚明,休想逃脫責罰。
公子,兩位青天大老爺,我的調料就是從他們家買的,他們家就是毒窩。大人還請立即將他們收監,以免禍害更多人。”
曲氏說罷,哐哐哐地衝莊文承磕頭:“請公子為民婦做主,替□□道,嚴懲害我兒子的凶手。”
老板見曲氏一口咬定毒蘑菇出自自家,在加上看到曲氏的兒子被衛軻抱著坐在一旁。他看不明白這寡婦曲氏跟這些達官貴人有什麽關係,心裏開始動搖。
何大夫對那位女人做了簡單的施救,很快她便悠悠轉醒。待她看到老板一臉茫然的表情,心裏一橫,給莊文承磕了一個頭,伸手指向身邊的丈夫:“公子,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他。他為了發財,不擇手段,喪心病狂。”
“你胡說什麽?!”老板震怒,“媚兒,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麽人嗎?我什麽時候做過這樣的事情?”
衛軻眉頭不由皺起,看老板那言之鑿鑿的樣子,應該還相信清者自清,可現場對他十分不利。在場一共五個人,有三個人指認他,其中還有一個是他的妻子。
“相公對不起,做這樣的事情,太喪德。你收手認罪吧。永兒我會幫你拉扯大的。就算為了永兒,想想那些無辜的孩子吧。”女子泣不成聲,心痛而內疚。
堂上,莊文承身子微傾,單手撐在椅把上,打量著這個女人。
這時候,一個軍士悄悄進來,快速走到莊文承身邊,悄聲對他耳語兩句。他點點頭,軍士迅速離開。
莊翰見狀,端起茶杯,悠哉地往嘴邊送,準備喝。
衛軻立即打一下他的手,眼神示意他還沒有驗明是否有毒。
莊翰嘴角上揚,將杯子往衛軻麵前一遞,意思是讓她幫忙嚐。
衛軻給他一個白眼,看向場中人。
莊翰笑著將茶盞擱下,身子往椅子裏一癱,完全進入看戲階段。
“媚兒,你是不是知道什麽?這段時間,我讓你幫忙打理店裏的事務,是不是你早就發現有人動手腳?”老板的目光變得陰晴莫測,他伸手一把扣住女人的胳膊,死死地盯著女人的臉。
“放手,你弄疼我了!”女子嫌棄地甩手,可惜逃不過老板的鉗製,她求助地看向莊文承,“公子救命。”
最後四個字,簡直媚入骨,撓的人心裏癢癢。
不要說男人,就算是衛軻這個女人,也不得不說,這嗲功可以。
老板一聽公子,猛然甩來女人,怔怔地跪在原地,仿佛在思考哪裏出了問題。
“你的店裏,已經查出一箱毒蘑菇粉,這是你抵賴不了的。”莊文承衝身邊的軍士點點頭,軍士立即出去傳話。
很快,大家就看到一箱帶著老板家印記的調味罐被抬了上來。
“是他,是他做的,一定是。”老板非常慌,慌忙地指向身邊的活計,“他師父走的時候,讓我給他漲工錢。可我還不知道他能不能勝任新的工作。想等他幹半年看看,再給他漲。
沒想到,他接觸了采買,心便就大了,膽子肥到偷偷販賣毒蘑菇粉。”
老板看著自己家的瓶子被抬上來,已經無法推脫,一口咬死是活計私下都說的手腳。
“青天大老爺明察,小人從不知道師父有如此的要求。
小人工作一直矜矜業業,從沒有有過謀私的想法。
這些東西,壓根跟小人沒有關係。
他說采買給了小人,實際還是他們夫妻兩個做主。很多貨物壓根不給小人看,小人壓根不知道貨源。
小人這段時間,的確是調整了工作。可卻從沒有做出這等肮髒之事。”夥計挺直了腰杆,理直氣壯地說。
“是你,肯定是你。我們夫妻兩個怎麽可能害自己家呢。”老板激動得雙手開始顫抖。
夥計輕蔑一笑:“倘若老爺你不知道,不妨問問你夫人。夫人剛才分明已經承認,你又何必多次一舉。如今人證物證都在,你還想抵賴不成。”
“胡說,你們都是胡說。”老板的身子氣得開始搖晃,他克扣夥計工錢,這點他心裏有數。所以夥計恨他,他不怨夥計。畢竟這是生死攸關的時候。
老板一臉絕望地看向身邊的妻子:“媚兒,為夫真的沒有做這等事,你不應該……”
莊翰同情地歎息一聲。
衛軻聞聲,轉頭看他,輕聲問:“你替他抱不平?”
“你認為罪魁禍首是他?”莊翰側頭看她,戲謔地說。
衛軻抿抿唇:“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承認,但是有百口莫辯,衝著他這慌亂的模樣,隻怕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莊翰讚賞地一笑,瞟一眼上頭的莊文承:“這家夥肯定有什麽東西藏著掖著,要不然不會如此鎮定。”
衛軻再看向莊文承,發現他的確變化很大,沉穩等像那掃視領地的獅子王,不容有人在他麵前造次。
“老爺,這事已成定局,你有可比苦苦硬撐。永兒雖然不是我親生,我卻是視如己出,我會好好照顧他。你就認下吧。主動承認,還可以請各位大老爺們多多寬恕。”女人淒苦地看著老板,間或拉起袖子擦眼淚。
“媚兒,怎麽連你也不信我。怎麽連你,也要置我於死地呢。”老板心痛得搖頭,女人的態度不僅沒有讓他承擔下罪責,反而挺直了腰杆,朗聲對莊文承道,“我家百年清譽不能毀在我手裏,今天即便是打得皮開肉綻,我也不會承認。沒有做過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認。絕對不會。”
兩位文官開始交頭接耳,紛紛搖頭。
莊文承嗬嗬一笑,衝軍士揮手:“來啊,給他們都上上刑具。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如果沒有我要的答案,我就會讓你們嚐嚐軍中酷刑的滋味。”
莊文承話音落地,兩邊軍士立即上去,給他們四人套上刑具。隻等莊文承一聲令下,就要行刑。
“怎麽樣?想好答案了嗎?”莊文承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看他們,而是拿了一瓶軍士送上來的毒蘑菇樣品,把玩著。
“我們來猜猜,誰在說謊。”莊翰無聊,玩心起,歪著身子衝衛軻說。
“這麽大的案子,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衛軻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這就算大案了?也對,反正你也沒有見過多少案子。”莊翰無聊,有端起茶杯準備喝。
衛軻立即伸手按下他的手:“跟你說過多少次,一應飲食不得吃外麵的。回去我給你泡茶喝。”
“哪裏來的茶葉?”莊翰好奇。
“我從京都帶來的,放心食用。”衛軻沒好氣地說。
“那就有勞夫人了。”莊翰整理了一下袖子衣襟,繼續懶懶地癱坐回去。
“公子,你要相信我。這些事情都是老爺一個人所謂,跟我們沒有關係啊。”眼見著自己套上刑具,女子仿佛瘋了一般,尖聲哭訴。
“大人,我們所說句句屬實,還請大人們不要屈打成招。”夥計看到刑具,心裏也動搖了。他有預感,三波刑罰之後,他會扛不住。所以此刻眼中已經滿是灰敗,生在一個顛倒黑白的黎國,清白兩個字哪裏抵得過刑具。
“大人,我隻是證人,為什麽要當著我孩子的麵,打一個母親。”曲氏無比心疼地自己的兒子,怕她萬一有個閃失,兒子一輩子都活在陰影裏。
“來啊……”聽到莊文承的尾音,所有都嚇一跳,除了莊翰。
莊翰懶洋洋地抬眼看著莊文承,他嘴角輕勾,已經從莊文承臉上讀到了答案。
“把人帶上來。”他的話音落地,在場的人都鬆一口氣,唯獨一個人陷入了驚恐之中。
她猛然轉頭,看向營帳門簾的方向,死死地盯著門簾,仿佛待會兒要進來的是洪水猛獸一般。
看到她的表現,莊文承和莊翰同時露出笑意。
衛軻本能地看向門簾,想要看看莊文承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隻見兩個軍士壓著一個背著行李的趕路人進來,重重地往地上一扔。那人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到了那淩峰國奸細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