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擺心事

  衛珂沒好氣地伸手輕輕拍打他的手背:“放手啦,大白天的,肉不肉麻。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莊翰聞言,手下一緊,將她牢牢鎖住。


  衛珂輕笑,轉頭看他,伸手點點他的鼻子:“幹嘛?不怕有人進來尷尬?”


  莊翰搖搖頭。


  衛珂無奈地搖搖頭:“也對,隻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對方。咦,胡先生來了!”


  雖然衛珂說得很大聲,莊翰卻一點也沒有被影響。


  衛珂無奈,伸手輕輕推了推他:“喂,你臉皮真厚,真就一點也不在乎的嗎?”


  依照衛珂上輩子的觀察,在莊翰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基本還沒有經曆過多少情場風韻,按理是臉皮比較薄的,逗一逗就該臉紅的。可偏生自己家這個,臉皮厚得更城牆一樣。


  “不在乎。”莊翰抱著她輕輕左右搖擺,“胡俊這家夥,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在我的酒窖裏歡呼呢。壓根不會到處瞎竄。


  所以呀,你下次編故事的時候,要先了解一下人家的喜好。”


  衛珂衝他皺皺鼻子,放下笑臉:“你乖乖的呀,我還有好多事情呢,要不然一耽誤,所有事情都耽誤下來了。”


  “你真是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我都說成這樣了,你還是要拋下我。”莊翰歎息一聲,鬆開手,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偏過頭去。


  衛珂會心一笑,伸手捧住他的臉,快速一個蜻蜓點水。


  就當衛珂想要離開的時候,腦袋又被重新按了回去。


  衛珂始料未及,腦子短暫空白,本能地扶著他。可就這麽短短的幾秒時間,莊翰便奪取了她的理智,讓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衛珂一覺醒來,身邊已經不見了莊翰。她起身一看,他正拿著一本書,斜靠著窗口。


  從前,她看到的總是他在樓上的一麵,這還是第一次看他倚窗憑欄的模樣。真別說,當陽光灑落在他臉上的時候,他整個人仿佛置身柔光濾鏡之下,有些朦朧,又有些耀眼,飄飄欲仙。


  衛珂看得入神,恍然發現太陽光線的位置。她驚呼一聲,連忙套衣服往樓下跑。


  莊翰跟在身後大喊:“你去哪?慢點!”


  “哎呀,你怎麽不叫醒我。我答應錢叔今天要去家具打樣呢。”衛珂的鞋提在手上,乘著跟他說話的時間,金雞獨立,開始穿鞋。


  看著她搖搖擺擺的樣子,莊翰快步上前,伸手攙扶。“我陪你一起去。”


  衛珂搖搖頭:“你忙你的,我和錢叔能應付。”


  衛珂說完,就準備小跑著往家趕,可才跨出步子,就發現沒法走了。


  她回頭苦著臉看拉著她胳膊的莊翰:“乖,忙完了回來再找你哦。”


  莊翰搖頭。


  衛珂倒吸一口氣,這孩子怎麽還……


  莊翰發覺,衛珂的臉色開始變化,立即鬆手,笑道:“從今以後,你到哪裏我就到哪裏。”


  “獨立行走,好不好?這些日子,也不見你到店裏去了。想好好過日子不?作為男人,你是不是應該有點事業心,不說宮燈天下第一,你起碼正常營業可以嗎?”衛珂說完,便有些後悔,又耐下性子解釋,“我知道,你想幫我實現夢想,打造這麽一個我中意的小鎮。


  你出錢,我出力,這樣好不好?再說,這一場大興土木,可不是一棟房子三四天的事情。


  所需要的錢,也不是一丁點兒。


  你這些年有多少家底?再多的也填不上這窟窿呀。


  如果大部分東西,我們都是自己做,那就可以省掉好多錢呀。”


  莊翰淡笑,喊一聲:“隱雲。”


  隱雲立即抱著寧開心過來:“主人。”


  “拿幾張銀票給她看看。”莊翰無奈地看著衛珂。


  衛珂嘴角抽動兩下。


  當衛珂看到隱雲遞過來的銀票,什麽也不想說。人家就是財大氣粗,完全不需要去掙錢的主。


  “首先,我獨立了很多年了,有些累,所以想跟你紅塵作伴。”莊翰衝隱雲揮揮手。


  隱雲會意,立即帶著寧開心離開。


  “第二呢,我不僅想過日子,還想跟你和和美美地過一輩子。


  至於營業嘛,我可以在家裏畫,然後店裏全是你的人。


  你放心,我這宮燈,還真是天下第一。不信,你可以出門找找,可有比我做得好的。”莊翰慢條斯理地對衛珂說道。


  衛珂被銀票麵值刺激到了,怏怏地抬眼看他。


  “你這是什麽小眼神?”莊翰伸手點點她的臉頰,逗她。


  衛珂有氣無力地拍開他的手:“我知道,你就是王三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不缺錢。


  可我不是,我也不想做一個寄生蟲。我想要過我想過的日子。”


  “所以,你的計劃裏,沒有我?”莊翰眉頭微皺,臉上笑意漸漸消失。


  衛珂著實沒有想好怎麽麵對莊翰,她明明知道他很危險,可能會牽涉到王族是非,可她如今也越來越放不下他。


  這些日子,莊翰明裏暗裏地將成親掛在嘴邊,她一直在裝傻。


  她還沒有衡量好,青陽這一群人的安危,和自己個人幸福之間,誰輕誰重。


  “你看著我。”莊翰的聲音有些冷,這麽長的時間沒有答案,已經幾乎讓他失去耐心。


  可他還是壓住火氣,努力維持著冷靜。


  衛珂抬頭,看到他冰冷的眼眸,不禁打一個寒顫。腦子給她的第一個訊號就是:這個人很危險。


  是的,他能一會兒熱情似火,一會兒冰寒徹骨,切換得太過順暢。


  衛珂腦子裏崩出的一個詞:“雙重人格?”


  “雙重?人格?”莊翰重複著衛珂的話,冷笑。


  “對不起,我隻是沒太適應你的轉變。”衛珂慌忙避開他的視線,“我還有事,有什麽事,我們下次再說。”


  衛珂拔腿便想跑。


  誰知道,他隻是一使力,她便再次回到他的懷中。


  衛珂整個人繃得緊緊的,出於戒備狀態,甚至指尖已經隱隱約約縈繞這點點綠光。


  莊翰將她整個人包裹在懷中,將下顎擱在她的肩窩。“撩完你就跑,你這是要對人家始亂終棄嗎?”


  ?衛珂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全身的戒備隨之卸去。


  “我不管,反正,這輩子,就認你一個妻子。你敢跑到天涯海角,我就追到天涯海角。”莊翰賴皮地說。


  “喂……”衛珂伸手試了試戳他的臉。


  “嗯……”莊翰抱著她十分安心,懶懶地應一聲。


  “天下美女那麽多,天涯何處無芳草,我勸你多出去走走。何必為了一顆野草,放棄整個禦花園呢。”衛珂不敢動,生怕他不是太過熱烈,就是太過生冷。


  “弱水三千,獨取一瓢。那一瓢,就是你。”莊翰不理,就是認定了不鬆口。


  “我到底有哪裏好?”那後半句台詞,衛珂沒敢說出來:我改還不行嗎。


  “一開始,我真的沒覺得你好。後來呀,發現你就像那百年陳釀,回味無窮,非常上頭。”莊翰喃喃開始說,“第一次見你,是你們突然闖入我的店裏……”


  衛珂不知道,原來,當初無意間的一次偶遇,竟讓兩個人產生了如此多的交集。


  她本心是愛他的,但是自從張文承讓她失望之後,她不敢再期待什麽長長久久的未來,隻想好好經營當下。


  她很感激他,也同時讓自己保持本心,做好可以隨時抽身的準備。畢竟,帝王之家,哪有長情。


  所以她努力將精力放到事業上,至少給家人一個相對比較舒適的環境,讓自己可以過上自由的生活。


  不能說,她的未來沒有莊翰,而是不敢有。她給他留了那個重要的位置,也允許他可以隨時離開。其實,他在或不在,決定權不再她,而在他。


  愛情裏隻有兩廂情願,任何一個單方付出,都會非常辛苦。


  聽著莊翰一件件,一樁樁地訴說著相識後的點點滴滴,衛珂的心真的動了。


  這心動不同於春宵帳暖,而是靈魂,就仿佛兩個人的靈魂也漸漸地滲透到彼此之中,分不清,割不開。倘若有朝一日分離,那必定是剔骨抽筋一般。


  “為何不信,我會愛上你?為何認為我也會辜負你?”莊翰恨不能將她整個人揉進身體裏,又害怕太用力她會像那瓷器一般破碎不見。


  衛珂轉頭,臉頰在他的臉上蹭了蹭:“我不隻是一個人,我身邊還有很多人。我要保證他們的生活和安全,我不能躺,我得出去打拚。”


  “那些人中間,沒有我?我也需要你保護。”他像一個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樣,低聲嘟噥。


  “你……”衛珂歎息一聲,“如果你能保證,不管將來發生什麽事情,都能讓我們全身而退。我便答應,在你身邊一輩子。”


  “哼,當初你分明答應我親事了。卻還反反複複的,是成心折騰我?”莊翰冷哼一聲,仿佛沒有聽到衛珂的話一般。


  衛珂苦笑,誰能預測到未來發生什麽呢?她還想要他保證。如果他可以,他的父母也不至於蒙難。


  “是我強人所難了……”衛珂的嘴被他捂住,後麵退卻的話被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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