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疙瘩
莊翰無奈，歎息一聲：“你就不能歇一歇嗎？一整天都在忙。”
衛珂轉頭，瞪他一眼：“我不像你，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還要養活一家人呢，今天不努力，明天去討飯。不好意思，如果不勤快，連飯都沒有吃。”
“成，成，我這就跟你去。”莊翰投降，起身跟上衛珂。
“得趕緊呀，布局不出來，磚瓦的需求就不好定，木材還要購買，還要請木匠打造家居。很多事情要做呢。”衛珂心裏默默數著事情，總覺得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每樣都迫在眉睫。
“對對對，在你心中，什麽都急。就是我不急，我就問你，在你心裏，我處在什麽個位置。”莊翰第一次感覺心頭悶悶的，原來被人忽視是這樣的感覺。
“你？你不一直在我身邊嗎？這個位置還不夠？”衛珂納悶，這都快一天二十四小時粘在一塊兒了，他怎麽還抱怨。
“敷衍我，好吧，你就敷衍吧。”莊翰落寞地瞟她一眼。
“好吧。”衛珂無奈，停下腳步，轉身對他，然後踮起腳，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一枚吻落在他的唇上，然後利落地鬆開。“這樣夠不夠？”
“喂……”莊翰對著她遠去的背影，無奈地伸手。這算什麽吻嘛，太敷衍了。
衛珂剛剛攤開圖紙，正尋思著職工宿舍的規模和位置。忽聞有敲門聲，她抬頭一看，是錢富貴。
莊翰原本在一旁翻看她的圖紙，見錢富貴來，便往一旁挪了挪，給她騰出空間。
錢富貴沒想到莊翰會在衛珂的房裏，略微愣一下，含笑作揖：“二丫，房間已經看過，我這就去接我媳婦過來。”
“嗯，去吧。”衛珂點點頭，剛想繼續，突然想起什麽，立即叫住他，“對了，不知道你們可有什麽忌諱，喜歡吃什麽，不能吃什麽，有沒有什麽食物過敏？”
錢富貴聽衛珂跟他說話，立即轉身聆聽，聽完之後心中滿是感激：“多謝，我媳婦還真有忌口，她不能碰蘆薈，一碰就渾身瘙癢。”
“可有特別喜歡吃的？”衛珂掃一眼圖紙，抬頭問錢富貴。
“吃食倒是沒有太多講究。比較喜歡吃辣而已。”錢富貴老實回答。
衛珂點點頭，從一旁抽出一張紙，寫下兩行字，然後衝錢富貴點點頭：“你快去吧，早去早回，等你吃晚飯。”
錢富貴感激地點點頭，邁步出門。
“你這是幹嘛？”莊翰奇怪，拿起衛珂寫的紙，看了又看。
“人文關懷。他們不僅是我的員工，更是我以後的左右手。隻有把他們當做家人，他們才會有歸屬感。怎麽說呢，企業文化吧。”衛珂想了想，自己點點頭，也不管莊翰能不能聽懂。
“企業……文化……”莊翰看向不準備跟他解釋衛珂，默默地忍了。
看著她這麽忙碌地勾勾畫畫，他才真的體會到，上輩子自己在禦書房忙碌的時候，身邊伺候的妃子是多麽的無聊。
“這是什麽？”莊翰指著地圖問。
“石料廠。”衛珂抬頭不太地回答。
“這你都建？”莊翰可不想一抬頭就看著石料廠熱火朝天的模樣，他的青山綠水呀。
“是啊，第一家建在這裏，可以方便我們基建，另外往京都運送也省下好多的運輸成本。另外，還能安置一部分勞動力。”衛珂若無其事的說。
“不成，得放到這裏。”莊翰往地圖的邊緣一指。
衛珂看著他的指尖，然後順著手指看向他的臉。見他一臉決絕的表情，她點點頭：“可以，這裏僻靜，不會擾民。不過這樣的話，我就要在這裏修一條大道，方便貨物運輸。”
莊翰一揮手：“隨便你怎麽建路，我不希望破壞我的美景。”
“可是，開辟新路，會需要很多銀兩，預算夠嗎？”衛珂一邊奸笑，一邊偷眼瞄他。
莊翰看出她的小表情，挑挑眉：“翰公子，不差那點錢。”
“成，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啦。”衛珂說著，在方才莊翰所指的地方畫上房子，注明石料廠。
莊翰見她沒有劃掉原本的房子，便追問：“這房子呢，怎麽還留著？”
“我想啊，你既然不喜歡石料廠的嘈雜，那應該會喜歡郎朗讀書聲，所以我打算在這裏開設私塾。”衛珂轉頭衝莊翰咧嘴一笑，低頭就準備寫上私塾兩個字。
就在她的筆尖落下之前，她的手被莊翰抬住。她扭頭看他。
莊翰笑著將手捂住那個房子：“這裏，空著可好，你哪怕種一些花花草草也好呀。”
衛珂撇撇嘴：“那你讓私塾建在哪裏？”
莊翰掃了一圈，指在居民區進出的一塊空地：“這裏，孩子離家近，方便散學早點回家。”
衛珂瞟他一眼，點點頭，推開他的手，在他指的地方畫下一座房子，寫上私塾。
寫完，她發現，莊翰正仔細打量她的地圖，像是在尋找可以改動的地方。她搖搖頭：“喂，你是不是想要我們都搬走呀，嫌棄我們破壞了你的風景。”
“怎麽會！”莊翰幾乎是本能地說，緊張地看著衛珂。
“那你把這些都挪得遠遠地幹嘛？”衛珂指了指，但凡她想安排在近處的，他都在往外搬。
“那……那還不是為了合理布局。所有的人全擁擠在這裏，舒適度就太差啦。環境會變得非常糟糕，人的心情也會變差。這樣對大夥兒長期居住非常不利。
我看你應該將建築散開來，做種一些花花草草，什麽的。
你看，這宅子，院子裏有亭子，有水池，有假山，有花草樹木。所以住在裏麵的人，心情會好很多。
雖然這宅子也住了很多人，卻沒有寧婆婆他們那邊髒亂，大家臉上都掛著笑容。你說對不對？”莊翰盡量將自己摘出去，找出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來。
衛珂皺眉想了想，好像有點道理。高檔社區，就得有高檔社區的配置。她點點頭，重新抽出一張紙，開始畫起來。
莊翰看她落筆就比較遠，這才放下心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假裝看書，實則在偷瞄她，以及她手下的稿子。
很快，小虎虎就跑過來喊吃飯。
衛珂拖了拖，將地圖畫完之後，這才準備去吃飯。她見莊翰一直看她的圖紙，忍不住問：“怎麽？有何不妥？”
“你這民居太少了，就算你不為將來他們的子孫考慮，也要為將來可能在這裏落戶的人考慮呀。”莊翰看她隻畫了兩三個房子是民宅，心中非常不認同。
衛珂壓根沒看，直接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走吧，再不去，飯就涼了。”
莊翰見她居然不搭理自己，倒吸一口氣：“喂，你現在越來越不把我當回事啦。”
衛珂停下，轉身等他：“什麽呀，隻有和自己親近的人，才不必講究那麽多虛禮。你要是要我每天三請四請，你不煩，我都會煩，有這點時間，還不如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呢。”
莊翰眼中閃過一絲光，嘴角上揚：“比如呢？”
“吃飯呀，吃完好繼續幹活。”衛珂說罷，繼續往前走。
莊翰一臉黑線地跟在她身後：“能不能有更加有意義的事情呢？”
“更有意義？”衛珂皺眉想了想，“那要不要搭一個戲院。這樣，大家就有了娛樂的地方了。”
“要戲院幹嘛，要看到京都看就是了。”莊翰沒精打采地嘟噥。
“那不一樣，如果真有這樣的人才。我們將來可以做戲院呀，自己培養一套班子，可以演各種時下流行的話本兒，多好。豐富業餘生活，就不用天黑大家就睡覺了。”衛珂越想越覺得可行，瞬間鬥誌滿滿。
莊翰切了一聲：“你真是個榆木疙瘩。”
衛珂歪頭，怨憤地瞪他。“你才榆木疙瘩，你全家都榆木疙瘩。不對，你本來就代表你全家了，算了，我好餓，吃飯。”
衛珂正要大步往前走，手卻被莊翰擒住。
衛珂詫異地回頭看他。
卻見他隻是鄭重地將兩隻手，十指相扣，然後說：“好了。”
衛珂嘴角抽動兩下，這家夥是第一次談戀愛吧，一定是。畢竟還是個孩子嘛。嗯，一定是。她心裏反複確認著，任由這個家夥牽著走。
在李家，衛珂和莊翰已經是可以公開初上入對的存在，除了李大丫，沒有人意見。
即使是暖暖，有的時候調皮還會爬到莊翰的膝蓋上玩。有幾次，嚷著要莊翰舉高高，莊翰都寵著他照做了。
當衛珂出現在前院的時候，收拾碗筷的王嬸兒立即笑道：“你們等一下，我收拾一下。給你們端飯菜。”
“不用，嬸兒，我們自己來。這些天要辛苦你了。”衛珂抱歉地衝王嬸兒笑笑，衝身邊的莊翰努努嘴。
莊翰便衝王嬸兒笑笑，牽著衛珂往廚房走。
“鬆開啦，好多人看著呢。”衛珂暗暗抽手。
莊翰卻越扣越緊：“不用害羞，以後這樣的日子還多著呢，他們應該早點習慣。”
“你怎麽這麽粘人呀。”衛珂無奈地歎息一聲。
“怎麽？這就嫌棄我了？”莊翰裝出一臉哀怨，撇嘴看著衛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