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張跋扈

  “慌什麽慌,不就是翰公子嘛。一個庶民,你怕什麽?”誰知道,孟柔芷出口便是這句。


  店鋪裏的客人立即圍過來吃瓜。


  齊卿卿被她一說,默默垂下頭,悄悄地打量莊翰。


  “不好意思,這槍,我今天非要不可。”衛珂從莊翰手裏拿過□□,往地上一杵,含笑看著孟柔芷。


  孟柔芷見她居然挑釁,冷笑一聲:“你這麽護著他,是他不行了嗎?堂堂一個男人,卻要女人護著。翰公子,這麽多年沒見,你越來越不中用了。”


  莊翰含笑。這丫頭還是一如既往記仇,不過,上輩子他們小時候分開的時候,她因為調皮,被孟將軍責罰得非常厲害,甚至將她送到好友處,很多年都沒能回來。因此,這會子,她應該是在記恨小時候的仇,對自己出言不遜。


  “笑?笑什麽?哦,我忘記說了,就你麵前這個女人,當初可是跟尹洛跑到我們鴻琿學院去找男人呢,找誰來著?哦,尹學,還是蘇興賢?”她開始繞著衛珂轉圈,“可惜,我們鴻琿學院的人,壓根看不上你這個醜八怪。”


  “住口!”一個暴喝從門口傳來。


  孟柔芷身子一怔。齊卿卿緊張地轉身。


  隻見門口跨進一個紫袍的少年,臉上帶著無比的憤怒。


  衛珂的臉色頓時煞白,她垂眸,不看來人。


  莊翰瞟一眼來人,走到衛珂身邊,伸手將□□接過,順手牽住她。“夥計,槍我要了,錢她付。”


  莊翰正好擋在來人和衛珂之間,隔斷了他們的視線。他回眸瞟向紫衣少年,眼中並無喜怒,仿佛他隻是一個平凡不過的路人。


  夥計顫顫巍巍地接過□□,躲到掌櫃的身邊。


  掌櫃的不敢怠慢,算盤打得啪啪響,頓時成了整個店鋪裏唯一的聲響。


  “夫君,你怎麽才來。我以為你不陪我和卿卿了呢。”孟柔芷春風含笑,楊柳扶搖,婀娜多姿地往紫衣少年身邊走去。


  “你們……”紫衣少年從莊翰身上收回視線,瞟一眼麵前的兩人,“要這些刀劍做什麽?是家裏的護院不夠?還是想要回宗門去?”


  “夫君……”齊卿卿見莊文承有偏幫衛珂之意,心中醋意翻騰。眼見著孟柔芷依偎在他懷裏,自己卻隻能站立在一旁幹瞪眼。她在碧月劍派明明是千金大小姐,可偏偏如今竟是被自己的師姐壓成了妾。


  她好生後悔,當初沒能在宗門看透莊文承的生世。如果當初知道他是王孫,她絕對不會將自己置於如此被動的地步。


  她心中酸楚,但是臉上卻不嫌,反而默默往後退了兩步,將戰場讓給了孟柔芷。


  孟柔芷雖然將軍之女,名門閨秀,報出鴻琿學院的門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是非常記仇。


  她記恨莊翰讓她失去了童年樂趣骨肉分離,她恨衛珂,讓她的夫君朝思暮想鬱鬱寡歡。


  “卿卿,你先回去。”張文承自從認祖歸宗,便被王上賜了姓。他早已不是原來的張文承,而是莊文承。他看齊卿卿一個人隔著老遠,怯生生地躲在人群裏,便跟她囑咐。


  齊卿卿得了莊文承的關注,心中高興,巧笑盈盈地望著莊文承,含情脈脈地點頭。


  “柔芷,你若是想要兵器,我陪你挑一件就是。君子不奪人所好,我們便讓給他們。”莊文承伸手推了推孟柔芷,在兩人之間分出一道縫隙。他雖然在跟身邊的孟柔芷說話,可眼睛一直看在衛珂身上。


  他這話,是說給孟柔芷聽,也在跟莊翰說。莊翰在京都多有賢名,是很多人眼中的君子。至於所愛,更不必說。去過張記酒樓的人都知道,衛珂是老板娘,而老板就是他張文承。


  孟芷柔卻不依:“憑什麽讓他們。同時一脈,你是公子,他是庶民,夫君倒是告訴我,為什麽我們要讓一個庶民?夥計,這□□,我要定了。”


  她這麽一喝,掌櫃打算盤的手懸在半空。夥計眼神丟溜溜地轉,隻瞅著兩邊的人。


  衛珂雖然早已猜到孟將軍之女可能是孟柔芷,沒有想到竟然有這樣的孽緣。她抬眼看向身邊的莊翰。


  莊翰嘴角微揚:“據我所知,洛的兵器,除了官需,其餘都是各有特色,絕不重樣。如果承公子夫婦想要的話,不如試試從我的手中搶走。”


  “莊翰!”衛珂大急,她是見過張文承舞劍的,而孟柔芷可是在鴻琿學院任教的,這兩人加一塊兒,不要說莊翰這沒練過的小身板,即便莊翰是練家子,也抵不過人家兩個人都是高手。這個時候,上趕著給對家送人頭,真的不好。“不過就是一把□□而已,給他們便是,回頭我得空,給你做。”


  莊翰一聽,沒憋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大家聽到莊翰的笑聲,又見衛珂口出狂言,一個個也跟著哈哈大笑。


  頓時,方才劍拔弩張的氣氛被瓦解。


  “笑得好,就是有些人啊,不知道天高地厚。以為來了京都,就是漲了見識。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開飯館的小販而已,還要打造兵器,哈哈哈。


  掌櫃的,你難道不怕東西賣個了這個人,回頭大街上全是你家的仿製品嗎?

  哦,對。就算仿製,你也仿不出洛家的皮毛。


  哈哈哈,這是我今天聽到最好笑的話。簡直笑掉大牙。”


  孟柔芷說著,已經離開莊文承,開始繞著衛珂走動,像看猴一樣,看著她。


  “翰公子,你與這種人混跡在一起,小心有天也會被帶歪。到時候,恐怕不僅僅是她,就連你也會成為整個京都的笑話。哈哈哈。”


  孟柔芷這一通話說得解氣,笑得放肆,整個人都快瞟起來了。


  莊翰壓根沒有理會孟柔芷,他倒是一直看著莊文承。


  這是他們兄弟兩個第一次見麵,也是他謀劃很久,想要留下的親人。


  莊翰嘴角露出一絲輕嘲的笑,竟真的一字不落地將孟柔芷的話全聽了進去。上輩子,她在後宮攪亂風雲的時候,便是這個模樣,莊翰沒想到居然還能再見到。不過再見時,她已經不是為自己爭風吃醋,也挺好。


  “夫人,你累了。不如早點回去休息。”莊文承隻當沒有聽到孟柔芷的冷嘲熱諷,收回看向衛珂的視線,冷冷地說。


  “夫君,人家還沒有買到稱手的兵器呢。”孟柔芷哀怨地看他一眼,不等他繼續發話,手指東一戳西一點,“掌櫃的,這把,那把,還有那把,還有那一排,全部給我包起來,送到我府裏去。”


  掌櫃的一聽,立即應承,不敢耽擱,立即跟夥計開始整理。


  莊文承知道,衛珂有數不盡的奇思妙想,倘若孟柔芷再逼下去,也許京都真的會多一家武器鋪。雖然他從沒聽她提過這個打算,但他就是信她。


  孟柔芷看著掌櫃和夥計忙得團團轉,心情大好,可一轉身,便看到莊文承目不轉睛地看著衛珂,心裏頓時騰騰地冒火。她扭頭,狠狠地瞪衛珂。


  衛珂心裏隻想阻止這無謂的爭鬥,對孟柔芷的話隻當是耳旁風。如今莊文承看著她,她卻無法再與他長久對視,曾經她有多期待他的消息,如今就有多避嫌。


  他已然是她人夫,也是她該放下心中那一份殘念的時候。


  衛珂隻當不知莊文承的注視,輕輕搖莊翰的手:“要不我們改天再來看,先去街上逛逛?”


  莊翰低頭看她,心知是她尷尬,也明白她不想挑起兩人爭鬥。渠太子一脈,上輩子隻有莊翰一人,如今終於求仁得仁,有了這麽一個弟弟。


  可如今,莊翰倒是有些不確定,當初的決定是不是一個錯誤。


  倘若渠太子一脈,自己先內耗的話,他這一番辛苦又圖什麽?

  “你我倒是第一次以兄弟身份相見,不管當年發生什麽,我始終是你名義上的哥哥。回去好好約束你的夫人,不要再來挑釁滋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莊翰抬眸,看向不遠處的莊文承。


  莊文承聽罷,臉上沒有一絲波動。他可從來沒有承認這個哥哥,也不屑又一個橫刀奪愛的哥哥。


  “吆喝,翰公子好大的威風。你不過是仗著王上對家翁的情誼,恃寵而驕這麽多年。其實呀,做人呢,要有點底線。要分得清,是真的愛你,還是隻是補償。


  文承如今才是王上心頭寵,你早已經過時了。就好好當你的庶民,跟著這個女人開酒樓,做一輩子的小販好啦。”孟柔芷狠狠挖莊翰一眼。


  “你怎麽說話呢,這麽難聽。”隱雲不知什麽時候找了過來,進門便聽到孟柔芷的話,立即懟了回去。


  隱雲平素不示人,隻是最近這段時間被衛珂發現了身份,這才漸漸走到明處。明麵上,他就是莊翰的貼身侍衛,書童,兼仆人。


  “你怎麽來了?事情辦完了?”衛珂驚喜,急切地問。


  “嗯,都送到該去的地方了,以後不用擔心安全了。”隱雲說完,含笑站到莊翰身後。


  “你算什麽東西,居然敢頂撞我?我可是皇上賜婚的承公子夫人。”孟柔芷收斂心神,端起架子,衝隱雲瞟去。


  “不過就是賜婚而已,誰還不是被賜婚的人。”


  孟柔芷的話音未落,眾人就聽到另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大家都好奇地探頭,想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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