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悅君兮
莊翰察覺到衛珂的注視，咧嘴問：“怎麽，我臉上有字？”
“不是。”衛珂連連搖頭，“在我們家鄉，有一個傳奇故事。說有一個神奇的貓咪，能夠變出好多好多非常神奇得東西……”
衛珂開始給莊翰將哆來夢的故事。
莊翰含笑聽著。
兩個人走著走著，就到了山腳下。
“唔？已經到了？”衛珂詫異地抬頭看向已經黑黢黢的山頭，“這麽看，以後建一個跑道，再開辟一條登山道，可以讓大家早上出來鍛煉身體。不錯哦。”
她轉頭看向莊翰。莊翰點點頭：“不錯，準了。”
“準……了？”衛珂鄙視地瞅他一眼，“搞得你是王上一樣。不過，這事兒，需要跟上麵報備嗎？”
衛珂不太知道如今的製度，忍不住想莊翰詢問。
莊翰嗤笑：“這裏是我的地盤，我說準了，你倒是不信。”
“啊，這……”衛珂立即滿臉堆笑，“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嘛。這麽說，我就可以動手了？”
“你動手？”莊翰看看山，又看看回頭的路，“親自？”
“怎麽可能，我要將這個加入到我們的規劃中。”衛珂開心地盤算著，眼前仿佛已經有了一條登山道，滿滿都是晨練的人。
“我們。”莊翰喃喃重複著。
“嗯，我們。我們大家的。走吧，回家，我剛剛講到哪裏了？對了，就是那個抽屜……”衛珂開心地接著往下講。
莊翰卻因為她一句回家，心中莫名悸動。他撐著傘，含笑看著她，聽她說不著邊際的傳奇故事。
兩個人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莊翰的小樓前。因為故事沒有講完，衛珂便將後麵的故事壓縮一下，簡要地跟他講完。
“好啦，故事講完啦。快回家睡覺吧。”衛珂說完，衝莊翰揮揮手。
莊翰伸手抓住她的手。
衛珂愣了一下，隻覺得手背一片溫熱，非常舒服。待看到他的臉，臉上不由燒起來：“你要幹嘛？”
她的話音落地，他已經緩緩將傘放入她的掌心：“撐好，別淋到雨。”
“就這麽一點遠，我跑一下就能回去。”衛珂表示，這點程度的雨，壓根不是問題。
“小貓咪，下次記得再給我講故事。”莊翰沒有接她的話，反而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轉身進入雨霧。
衛珂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他的身影沒入門內，這才反應過來：“什麽嘛，小貓咪？明明你才是哆來夢呀。”
衛珂皺皺眉，覺得渾身不對勁，一邊走，一邊喃喃道：“還給你講故事，你以為我是故事點讀機，還是AI機器人？真是的，好心給你講個故事，還上癮了……”
“姐！”
衛珂被嚇一跳，抬頭一看，居然是李虎：“小虎虎你不好好讀書，跑這裏幹嘛？”
“奶奶擔心你，說出去這麽久，怕你不安全，讓我出來尋你。”李虎嘿嘿笑道。
“那趕緊回去呀，愣著幹嘛。”衛珂見他穿著蓑衣，立即將傘舉到他頭頂，替他遮擋。
“姐。”李虎將嗓門壓得很低，賊兮兮地問，“莊翰是不是喜歡你？”
衛珂立即瞪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不好好讀書，想什麽呢？”
“我看到他摸你的頭了。”李虎不滿地低聲嘟噥。
“那是……那是他犯神經，你別瞎說。”衛珂立即製止李虎。
李虎有些委屈，低聲道：“其實，姐夫回來幹嘛我都知道。那會兒暖暖亂跑，我正好出來尋他。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如果，讓我再選一次姐夫，我會選莊翰。”
“你小子，瞎說什麽。不許胡說。”衛珂低聲喝止，警惕地看一眼不遠處的宮兵。這些宮兵專業得像是院外的樹木，一動不動。
“我是說真的。外麵有些流言，奶奶不讓我告訴你，但我希望你有點心理準備。”李虎的聲音有些嗚咽，滿滿都是酸澀。
衛珂心裏咯噔一下：“你都聽到了什麽？”
“夫子的小童今天過來，說是碧月劍派裏出了一個王孫，好像就是我們青陽的。他好像跟他的師姐兩情相悅，請王上賜婚來著。”李虎擔憂地盯著衛珂。
衛珂瞬間隻覺得四肢氣血倒流，冰寒之氣從四肢襲像心髒，整個人僵直在原地。
“姐，你沒事吧，姐。”李虎見她僵住，緊張地急呼。
衛珂緩緩地動了動，努力調整呼吸，用幾乎顫抖的聲音回複：“沒事，都是謠言，你別信。快回家吧。”
可是，她那顫抖的聲線，卻出賣了她。
李虎知道這事兒八成是真的，心中不忍，立即伸手扶住她：“好好，我不信。我們回家。”
衛珂的腦子裏，全是休書的影子，她隻覺得周身氣血上湧，呼吸變得急促。
她撐到房間，轉身衝李虎笑道：“姐的事情，姐會自己處理。你安心讀書，別再聽那些八卦流言了，聽到沒。”
李虎鼻子一酸，連連點頭，帶著哭腔道：“姐你放心，就算為了你，我也一定要考上功名，出人頭地。”
衛珂點點頭，將他關在門外。
她跌跌撞撞坐到床邊，忍不住一口腥甜吐出口。
看著那一灘殷紅，衛珂隻覺得頭暈目眩，滿眼金星。
她當下不敢多想，立即盤膝而坐，調整呼吸。
莊翰站在小樓窗前，看到她跌跌撞撞的樣子，伸手想要攙扶，可太遠……遠到無法觸及。
“隱雲。”他的聲音低沉略帶怒意。
“主人。”隱雲跪拜。
“孟芷柔是不是出自碧月劍派？”他緩緩轉身，看向跪地的隱雲。
“是，主人。”隱雲垂頭應道。
“給我弟弟送份大禮。”他轉頭，看向樓下小院的窗口。
“是主人。”隱雲答畢，消失。
當他看到窗口映照著瑩瑩綠光，這才緩緩坐下，隨手拿起一本書，在燭台邊翻看。
第二天，一大早。衛珂剛起床洗漱，就看到蹭飯的莊翰已經站在小亭裏喂魚。
“你起這麽早？”衛珂這便算打過招呼。
莊翰轉頭看她：“臉色這麽白，沒睡好？”
“白？白嗎？你一定看錯了，天色不夠亮。”衛珂胡亂打岔，便跑開。
莊翰見她生龍活虎，心裏便放心下來。
“翰公子，好早呀。”鄉親們紛紛跟莊翰打招呼。
今天大夥兒都沒有做工，齊齊地等著早飯後跟著衛珂去看地，所以也都不著急。有幾個喜歡釣魚地，甚至跑到亭子裏跟莊翰探討起釣魚的經驗。
當衛珂和王嬸兒他們將早飯端上桌，男人們已然好兄弟一般，熱熱鬧鬧地圍坐在一起，開吃。
衛珂看著一群鄉親中的莊翰，總覺得他有些違和。可偏偏，人家已經完全融合到其中，一群人其樂融融。
李虎熬夜苦讀，這會兒出來正盯著黑黑的熊貓眼，手裏拿著夫子昨天教的文章，恨不得一邊走路一邊看。
“小虎虎，看著腳下。”李家奶奶見狀，又欣慰又心疼，“讀書用功是好，但是身體也很重要。要是讀成一個傻子，奶奶寧願你做個健康的孩子。”
“奶奶，我沒事。我一定會好好讀書的，再也不混了。”李虎對著李家奶奶信誓旦旦地說道。
“好好，我的乖孫。等過段時間，把你爹娘接來，讓他們也看看我們家的書生。”李家奶奶心疼地直摸李虎的臉。
李虎的眼睛不自覺地瞟向衛珂，複又看著奶奶，連連點頭。
這話，入了莊翰的耳。他回頭看向衛珂。
衛珂安排好，發現還少了大丫，便又起身準備給大丫送點過去。恰好起身的時候，碰上莊翰的目光。她頓了頓：“我給大姐送吃的。”
“你爹娘要來？”莊翰問。
衛珂點點頭，不以為然應一聲：“嗯。”
“他們……”莊翰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
一旁的鄉親見話題到了李鐵蛋身上，一時間話匣子便打開了。跟莊翰這個外鄉人介紹起李鐵蛋家的家譜來。當說到李家二大爺的時候，一個個咬牙切齒。說到將二大爺趕出去的時候，一個個都鼓掌，深表快活。
李家奶奶衝莊翰苦笑：“都是些家醜，讓翰公子見笑了。小村小戶的，都是這些雞零狗碎的小事。翰公子在京都，什麽沒有見過，這些往事說出來，汙了公子的耳。”
莊翰搖頭：“奶奶，我從小日子清冷，從沒有聽過這些煙火氣息的故事。聽大家說來，倒像是自己親自經曆過一般，非常歡喜大家不把我當外人。奶奶不必對我見外。”
大家正說著話，就聽後院傳來吵鬧聲。
莊翰一聽有衛珂的聲音，第一個從席上起身。第二個跑開的是李虎。接著是麵麵相覷的鄉親們。
“我不要你當什麽好人，明明知道我中意，還跟我搶，你這是當我是姐妹嗎？”李大丫的聲音很大，從屋裏傳來。
“姐，你講講道理好不好，我怎麽跟你搶了？誰告訴你，我喜歡他了？”衛珂被她氣到，血氣衝腦，隔著門跟李大丫理論。
原本莊翰衝在第一個，聽到這話，頓住腳步。
李虎衝了過去，鄉親們衝上來將莊翰淹沒。
“大姐，你愛吃不吃，不吃不要糟蹋糧食。”李虎一邊生氣地喊，一邊從地上撿起被李大丫扔到地上的饅頭和花卷。
“哼，你就昧著良心幫二丫。你是這樣，奶奶也是這樣，全是偏心眼。”李大丫開始在屋裏大哭，大喊著，“暖暖呀，娘真的好命苦呀。他們一個個都欺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