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臭小子
“哥……你說她聽到沒有？”尹璿亭疑惑地轉頭看身邊的尹學。
尹學溺愛地看了看自家妹子：“應該聽到了，你都出麵幫她了。”
尹學抬眼看衛軻的背影，微微揚起嘴角，自家祖上到底哪位神仙喜歡吃，以至於，他們兄妹三人，有兩人對吃這麽癡迷。
衛軻和張文承進了後廚，在一旁的小餐桌上就餐。
廚師們依舊在忙碌，大家仿佛沒有看到他們一般。
“老板娘，你看看這些東西，成嗎？”何八寶將禮包提到衛軻麵前。
衛軻稍微打量一下，點點頭。
何八寶這才將籃子提了出去。
衛軻給張文承添上一碗湯：“慢點喝，燙。”
張文承憨憨笑道：“好喝。”
他說著，已經將空碗推到一邊，接過衛軻續上的湯碗，開始津津有味地喝起來。
這邊湯還沒有喝完，大堂又傳來一陣騷動。
何八寶立即進來請示。衛軻讓張文承在安心吃飯，自己跟著何八寶出去。
大堂裏，一個氣勢洶洶珠光寶氣的中年婦女，正叉腰站在大門口，指著櫃台謾罵。
衛軻一眼便認出婦人身後的大漢，大漢一見衛軻出來，立即拉住婦人：“就是她，她就是老板娘。”
“吆喝！”那婦人雙腳站成圓規狀，手勢呈茶壺裝，指著衛軻喊道，“你就是張記的老板娘？你知不知道，我家夥計到你們店裏吃飯被人打了。
這筆賬，你給我好好算算！不算明白，我就不走了。”
衛軻還沒開口，尹璿亭已經不顧尹學的壓製，直接衝了出來。
“冤有頭，債有主，打傷他的，是我們。而且，我告訴你，是他先動的手，這裏很多人可看著呢。”尹璿亭一邊說，一邊衝衛軻拋了一個眼神，大有“莫怕，姐罩著你”的意思。
衛軻見有人強出頭，便也沒有阻止，站到櫃台內，順手翻看桌上的賬本。
“還不是你多管閑事，我在她家店裏吃到蒼蠅，那就得他家賠償。你跑出拉攪局。
我就不明白，看到那蒼蠅，你們這些人是怎麽吃得下去的！”大漢叫囂著，仿佛這一屋子的人都是吃了蒼蠅卻當美味咽下去的主。
“放屁，我們可是有人看到你放蒼蠅的。沒有報官抓你們，已經算是客氣的。
你若想算賬，這打碎的杯碗碟子，你倒是好好跟我們算算。”小機靈因為跟著衛軻過來的，所以語氣之間有那麽點半個主人的味道。況且，他以店為家，這家店對他的意義，甚至比衛軻對他還要重要。
“你胡說！你說我放的，可有人證！”漢子篤定，在他放蒼蠅的時候，周圍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因此，他說話時候的底氣非常足。
“有，我就是。”尹璿亭上前一步。
“你是哪家的臭小子，老娘找老板娘說話，你一個勁往上湊幹嘛？莫不是，你就是老板娘身後的男人，我可聽說，這張老板是個傻子。小公子你一身華服，怕不是因為了老板娘的女色，在這裏強出頭？
我可勸你，知人知麵不知心，小心被賣了，還要替人家數錢。”那婦人見尹璿亭細皮嫩肉，以為他是衛軻的金主，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已經開始琢磨這家夥的來頭。
“嗬嗬，你還說對了，我就替她強出頭了，怎麽樣？”尹璿亭往衛軻的櫃台上一跳，直接坐在了衛軻的櫃台上。“小爺我告訴你，這家店，我罩著。有本事，你就放馬過來！”
“你是誰家的臭小子，報出名來，不然，我就替你爹娘收拾你。”在這西市，沒有人不知道醉月樓。知道醉月樓的人，都知道醉月樓的管家婆隱婆。
這來尋事的女人，便是隱婆。
這也是為什麽其他客人沒有出頭的原因，這一招是醉月樓的老把式，但凡有哪家生意比醉月樓好，他們隔三差五就會派人去鬧一鬧。
因此，在西市，是個喜歡吃的人，都知道醉月樓的名頭，也認識這幾個慣犯。
“好啊，我爹叫尹慶，住在城中知府府，那邊是我哥，他叫尹學。旁邊那群是我朋友，青陽書院的。”尹璿亭一邊說，一邊懶洋洋地轉頭衝衛軻眨眼睛。
衛軻微微一笑，輕輕搖頭。
隱婆的臉色隨著尹璿亭的聲音，一點一點的變化，待她轉頭看到尹學以及他身邊的一幫學生的時候，臉上隻剩下訕笑。“原來是傳說中的二公子，傳言二公子喜歡張記的菜，果然是真的，哈哈。”
隱婆一邊說，一邊轉頭，咬牙切齒地看向大漢，壓低聲線吼道：“你是什麽腦子，冒犯了二公子還敢回去告狀。我看你是活膩了，還不給我回去，嫌丟人沒有丟夠！”
大漢腦袋一縮，畏懼地看了尹璿亭一眼，轉身便跑。
隱婆諂媚地湊上來：“二公子，我家最近新來了兩個廚師，出了很多新菜，二公子若是有興致，我們隨時恭候。”
“你家的菜？”尹璿亭樂得拿尹洛的名頭招搖，便懶得解釋。
尹學他們聽隱婆一口一個二公子，樂不可支，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隱婆含笑等著尹璿亭後話，餘光之中也看到那幫學生在咬耳朵。她心裏恨得牙癢癢，奈何這幫學生的家長，非富即貴，在這小小的青陽縣城，那都是一個角兒。她還得罪不起。
“太難吃。”尹璿亭說罷，從櫃台上跳下來，看也不看穩婆，徑直往尹學身邊走去。
穩婆的臉上寫滿了尷尬，想要發作，可卻還要維持笑容。她隻得將一腔怨氣撒到衛軻身上，她恨恨地瞪了衛軻一眼，轉身扭著肥臀飛快走了出去。
衛軻隻是微微勾起嘴角，看著她消失在視野裏。
“89號。”又有一桌空出來，小機靈衝著門口大聲喊道。
衛軻見客人們雖然有議論，但並沒有人出聲抗議，便叫來一旁的何八寶：“過來，我教你一個簡單有用的記賬方法。”
何八寶立即應一聲，湊了過去。
客人們見衛軻淡定自若，壓根沒把穩婆當一回事，不由心中暢快。再加上有尹家兄弟撐場子，大家夥兒吃得更加心安。
一時間，醉月樓吃癟成了今日的熱門話題。
坊間很快流傳說，尹洛二公子喜歡吃白斬雞。
於是，這些天，府裏經常有女眷借著看尹璿亭為命，往知府後宅送來不少白斬雞。各種口味，各種做法都有。
尹洛非常奇怪，明明自己最愛東坡肉，為什麽這些姑娘家都給自己送白斬雞？
這倒白白便宜了一旁的尹璿亭。
尹洛在一旁對著姑娘賠笑，她卻在一旁大快朵頤。
有姑娘怕洛郎沒能知曉自己的心意，無論如何總是要塞一塊給尹洛。
尹洛聽姑娘說，是在張記打聽到的，便以為衛軻拿他做虛假宣傳，每每看到衛軻，便是一臉哀怨，無限惆悵。
終於逮到身邊沒有其他人，尹洛攔住衛軻和張文承：“老板娘，下次你可一定要告訴她們，我喜歡東坡肉，不喜歡什麽白斬雞。你不知道，我現在看到白斬雞都要吐了。”
“那個啊……嗬嗬，我關我事呀。”衛軻聳聳肩，表示愛慕能助。
“什麽不關你事，人家都說了，是在張記打聽到的，不是你，還有誰？”尹洛生氣，自己這麽好脾氣，已經不追究了，這家夥居然還不承認，真是豈有此理。
“那……”衛軻衝不遠處的尹璿亭揚揚下巴。
尹洛疑惑地轉頭看向自家妹妹，突然想起，這家夥自從衛軻進府就嚷著要吃白斬雞，莫非……
尹洛丟下衛軻，氣勢洶洶地往尹璿亭走去。
“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厚道？”張文承站在衛軻身側，幽幽地說。
“事實就是這樣。難不成，你要我昭告天下，二公子喜歡吃東坡肉？那我估計，說出去之後，他這輩子都會不再想吃了。”衛軻搖搖頭，往後廚走去。
張文承點點頭，跟上衛軻的步伐：“媳婦說得有道理，我跟更喜歡喝你那天做的湯。”
“好，等你哪天表現好了，就做給你喝。”衛軻想也沒想，直接說道。
張文承眉頭一皺：“難道我今天的表現不好？”
“嗯，不好。”衛軻點點頭，轉身看他。
張文承不解，茫然地看著衛軻。
“剛剛，我跟尹洛說話的時候，你在看尹璿亭。在我們說完之後，你還提她說話。你告訴我看看，這樣的表情，我應該給你吃什麽？”衛軻左邊嘴角緩緩上揚。
“啊……我知道了，我今天隻吃白飯，吃白飯……”張文承見有人過來，立即嗬嗬含笑起來，手中緊緊抱著自己的花盆。
“老板娘，他正長個子呢，你不能隻給他吃白飯，要不然長不高。”廚房裏熱心的大嬸從懷裏摸出一隻紅薯，塞到張文承手裏，“大少爺剩下的，吃吧。”
張文承如獲至寶，憨笑著將紅薯直接往嘴裏塞。
衛軻歎息一聲，從他手中搶過來：“跟你說過多少遍，要把皮剝掉，這樣吃才對。”
張文承笑盈盈的看著衛軻掰開紅薯，將橙色的紅薯肉送到自己嘴邊，他開心地一口咬下去，然後搖頭晃腦地傻笑。
“你看他高興的。”大嬸笑著，滿意地走開。
衛軻無奈地看一眼大嬸的背影，給張文承將紅薯皮全部剝去，這才將紅薯放到他手上：“慢點吃，別噎著。”
那邊尹璿亭跟尹洛打鬧一番，忽然看到衛軻和張文承，一臉羨慕：“都說隻羨鴛鴦不羨仙，我現在就蠻羨慕他們兩個的。”
“你個小丫頭，羨慕什麽呀？莫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尹洛壞笑道，“我讓爹給你舉辦一個比武招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