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消息

  然而,張老板對麵這個女子,大大方方跟張老板出現在大庭廣眾,兩人共飲一壺茶,舉止親密。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持續關注。


  衛軻並不介意,在這個時代,大部分的女子壓根不會出現在這裏。能出現在茶館的,不是過路的,便是隨家人一並出來的。但凡是個門戶大點的,姑娘都是養在深閨。


  這些姑娘的芳名流傳在外,多半都是像知府家這般的聚會流傳出來的。


  比如這會兒他們討論的葉小姐和長孫姑娘。葉家是青陽縣的書香門第,家中出了好幾位舉人,祖輩上曾經出過兩代狀元。這次在知府的家宴中,葉小姐的詩句流傳出來,讓很多書生自愧不如。


  一時間,葉家提親的門檻差點被踏破。


  而長孫家,雖然說不上是書香門第,但是她的爺爺是曾經的朝中大員。辭官回鄉後,長孫家更是青陽縣文人雅士趨之若鶩的地方。長孫家跟朝中的往來,甚至比葉家更加頻繁。


  這次長孫姑娘,在家宴上彈得一手好琴,直接被尹璿亭當做良師益友,每日不是你來便是我往。


  這兩個姑娘這麽出眾,被眾人拿來比較自然再正常不過。


  可惜了。作為正主兒的尹洛,見到螃蟹的表情,都比見到這兩姑娘要高興。倒是這一班好事的吃瓜群眾,樂此不疲,甚至還編排了一版青陽群芳譜。


  這裏裏頭能排的上名的,都是青陽縣由頭有臉,被知府夫人邀請入府的女子。


  更有無聊人,甚至設下賭壇,壓誰會成為尹洛的新娘。


  “這姑娘是誰呀?”


  “管她呢,老五在前門開了局,我壓了長孫家,你要不要也去投一把。”


  “哎,我可告訴你個消息。”衛軻鄰座,一個人神神秘秘地對同桌的人說。


  “這麽神神秘秘地幹嘛,有什麽不能大大方方的說?你可莫要糊弄我,這次我穩贏。”那人生怕被他帶歪,堅持自己的立場。


  “哎呀,我啥時候坑過你。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大舅的小姨子的表弟在知府當差嘛。”他說著,臉上竟慢慢浮現出一絲得意,“內部消息,我們的二公子呀,壓根不喜歡這些姑娘,他可能……”


  “不喜歡?”那人吃驚,張大嘴巴等著他的下文。


  結果,這家夥說了一半不說了。


  “你小子倒是說呀。”那人著急。


  “酒……請我到張記喝酒。”原來他在這裏等著呢。


  “去去去,你不知道張記有多難約,想要等喝酒再告訴我?我盤口早就開了。不說就罷。”同桌不耐煩地衝他揮手。


  “哎呀,你可以後補嘛,隻要你應了。”


  衛軻一聽,噗嗤一笑,就為一頓飯,何苦鋪排這麽多,尹洛二公子都快被玩壞了。


  “那個……你笑什麽!”那人本能地轉頭就衝衛軻喊,待看到張文承瞅著他,他的氣焰立即小了,嘀嘀咕咕地說,“等老板娘知道,你騙了他家的傻子,小心她剝了你的皮。”


  張文承衝他露出一個惡狠狠地表情。那兩人不想落一個跟傻子鬥氣的名頭,掃興地離開。


  衛軻隻是在一旁微笑看著,為什麽在她看來,張文承方才那表情不僅不凶,反而萌萌噠呢。


  “媳婦,不笑……”張文承見她一臉笑意看著自己,知道在笑他幼稚。可是,誰讓他是個“傻子”呢,不傻裏傻氣,壓根對不起這個人設。


  衛軻給張文承續上一杯茶:“蠢萌蠢萌的,非常可愛。”


  張文承的臉差點垮掉,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是傻,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蠢。至於這蠢萌,他更無法理解。不過,隻要媳婦開心,蠢萌就蠢萌吧。“你開心就好。”


  “嗷吆……”衛軻哈哈大笑。


  “我餓了。”張文承嘟起嘴,衝衛軻撒嬌。反正誰會在意一個傻子做出多麽不符合年紀的表情。


  “好,喝完這杯就回家給你做飯。”衛軻說著轉頭看向張記酒樓。


  張記是純餐飲,沒有易紅樓那樣的女子相伴絲竹歌舞,因此,翻台率非常高。當然,張記從來不趕客人,如果有人願意點一壺酒坐一天,張記也絕對不會趕他走。


  所以,衛軻一直在統計就餐期間的人流情況。


  因為有預約,張記壓根沒有空席。在門外排隊的,除了來預約的人,便是想等翻台的。


  就衛軻在這裏的兩盞茶的功夫,一共進去了十五人。其中五人一起,進的是二樓包間。其餘有四桌,基本是兩三人一席。而這些人中,竟沒有一位女性。


  衛軻搖搖頭,看來女性在這個世界的地位真的不怎麽樣。那邊富家小姐都能被市井下注,這邊街上鮮少看到女子流連。縣城裏要看到仕家女子,隻能在集市上,胭脂水粉、綾羅綢緞這些店鋪,才能見到一些女子流連。


  而且,出來的時候也不是一個人,基本都是帶著小廝和婢女。


  當然,也有一個異數,那就是尹璿亭。她跟著尹學一身男子打扮,剛剛吃完飯,便又跑了出來。


  這不,就在張記門口,扯著嗓子喊:“李二丫,你出來,給我在外麵擺上一桌,我要吃張氏炒飯!”


  薛幡子不在店裏,何八寶出來一看,居然是這個姑奶奶。立即小心地迎上來:“大少爺,小姐,你們不是在府裏吃過了嘛,怎麽還到店裏來?”


  尹璿亭一見是熟人,立即拉住何八寶:“你來得正好,給李二丫說說,給我們炒一份。”


  “小姐,老板娘還沒回來呢。”何八寶為難。


  “你瞎說,我看是看到她出來的,你是不是不想給我們吃?我們這是照顧她生意。”尹璿亭生氣,說話間已經越過何八寶,直接進了店內。


  衛軻放下茶盞,衝張文承點點頭。張文承小心地衝懷裏掏出銅板,放到桌上。兩人匆匆下樓。


  何八寶正好追過去,就聽到衛軻在身後喊道:“何叔。”


  何八寶見衛軻回來,大喜過望,立即笑道:“老板娘,你可回來了。大小姐吵著要吃炒飯呢。”


  “嗯,知道了,你去忙。”衛軻帶著張文承進門,門外等候的客人被他們的顏值驚到了。


  原本一個吃播的小白臉傻子,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沒有想到老板娘居然是個俏娘子。原本對於老板娘的種種猜測頓時不攻自破。這會子,一個個已經不在乎什麽時候吃上飯,而是憤慨,這麽一朵鮮花,就這麽插在了牛糞上。


  衛軻進門,並沒有跟尹璿亭寒暄,而是越過他們徑直往後廚去。


  “喂,你!”尹璿亭見衛軻將她當空氣,氣不過,上前兩步,想要留下衛軻。誰知道,張文承突然轉過身,傻乎乎地衝她含笑。


  尹璿亭看張文承一副傻模樣,手裏還抱著一個花盆,就懶得搭理。再一看他手中的花盆,越發的眼熟,立即喊道:“你給我站住。”


  張文承跳起來,身子一擰,在空中轉過身,傻乎乎地笑著落地,歪著腦袋打量尹璿亭,仿佛不認識她一般。


  “你……這是我家的花盆!”尹璿亭記得,這是去年她跟尹學親自到集市上去挑的。本來是想要養花,後來養著養著就沒了耐心,偏生她不喜別人插手,導致最後所有的花兒全養死了。這些花盆也就讓下人清理了。


  沒有想到,今日到是在張文承手中看到。


  “你讓李二丫出來,你這是偷東西,你知道嗎?”尹璿亭生氣衛軻不理她,正好讓她逮到張文承手腳不幹淨,她倒是看看衛軻要怎麽解釋。


  “哎呀,小姐……這……”何八寶見尹璿亭在大堂鬧,已經引來了好多關注目光,忍不住想要勸阻。


  “璿亭,算了,她好歹是你二哥請回去的。這花盆你就當送他的。既然來吃飯,那就找個地兒吃飯便是。”尹學看到大堂上居然有幾個同窗,立即管束自家妹子。


  果然,立即有人站起身,衝尹學喊道:“尹兄,你也來了?不如到我們這邊一起吧。”


  “就是呀,一起,一起,掌櫃的,加兩把椅子。”張記有不插隊的規矩,但是沒有說不給加座,桌上的人立即招呼,讓小二加椅子。


  尹璿亭見位置擠得慌,不願意坐,回頭看一眼,便又盯上了張文承。


  張文承傻乎乎地站在當場,看看自己手中的花盆,又看看尹璿亭,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


  “文承,吃飯。”後廚傳來衛軻的聲音。


  張文承一聽,立即不理尹璿亭,蹦蹦跳跳去了後廚。沒一會兒,就見他一手抱著花盆,一手端著碗,開心地跑出來。


  他看也不看,直接坐到自己樓梯的老位置,小心地放下花盆,抱著碗,一頓大吃。


  見到張文承那吃得香甜的模樣,尹璿亭忍不住咽口水。終於,她不再堅持,坐到了尹學身邊:“哥,我也要跟他吃一樣的。”


  幾乎在同時,何八寶將限時售賣的牌子掛了上去。


  一瞬間,大堂的客人們叫喊聲四起。


  這臨時售賣,可算是隻有大堂食客獨有的福利。因為等包間聽到,再出來點餐,已經全部被大堂的客人秒了。


  而每次的限時售賣,必定是老板娘親自下廚的。那味道,隻此一家,別無分店。


  好在尹學的同窗眼疾手快,否則,他們壓根搶不到。


  尹璿亭詫異:“不過吃一頓飯,用得著這麽拚嗎?”


  “璿亭你是不知人間疾苦呀,我們要是有那福氣跟你們一樣頓頓吃老板娘燒的菜,我們也不在這裏搶限時特賣了。”


  尹璿亭跟他們廝混久了,便也當他們是兄弟,說話時候並沒有什麽顧忌。


  “可是,你們能點菜,我們壓根不能點菜。我明明想吃白斬雞,她偏偏給我做東坡肉。”尹璿亭氣呼呼地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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