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文不取
“你這個孩子！”夫人氣急，轉身看向一旁的衛軻和張文承。
衛軻隻是含笑站立，張文承則半躲在衛軻身後，歪著腦袋打量知府夫人。
“既然洛兒執意如此，那你就先說服他們兩人才行。我聽璿亭說。張老板家的店，這段時間生意很好。人家未必有時間到咱們府上當差。”夫人見衛軻恍若無事之人，猜想她未必願意入府，索性將這討價還價的事兒，還給了尹洛。
尹洛一看娘耍賴，氣呼呼地對衛軻說：“老板娘，有什麽條件你隻管提。隻要你不說一個不字，就算讓我去摘天上的星星，我都給你摘下來。”
衛軻噗嗤一笑，微微偏頭，管理好表情。
尹洛一看，非常著急：“你別這樣呀，是死是活，給個痛快話。”
知府夫人心裏歎息一聲，這孩子，為了吃急成這樣，真能成高中？莫不是，考場上還得帶著這俏麗老板娘？
“二公子，你莫急。我不要那天上的月亮。但你若是讓我來府中做菜，我的確有點要求。”
衛軻的話一落地，尹洛送一口氣，連忙說：“說，隻管說，我娘做主。”
知府夫人橫了尹洛一眼，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你隻管說，隻要我府裏辦得到。”
“第一，我到府裏工作，店裏勢必疏於管理，因此，我要您府上的一名管理人才。”
知府夫人眉頭微皺，家中事務，除了她，便是管家。莫不是這個老板娘看上了自家管家？
正當知府夫人衡量廚子和管家的重要性時，衛軻直接揭曉了答案：“您家廚房現在的管事。”
“你是說何師傅？”夫人和尹洛都很吃驚。
“這人才來兩天，不過是一個老朋友介紹的，做的菜不過如此，你怎麽會看上他？”尹洛不解，雖然說何師傅的手藝的確比前幾位要高上一籌，可誰讓他吃過張記的飯。再能雕會配，也沒有張記的味兒。比不過那個味兒，在他尹洛這裏就是一個淘汰的命運。
“你要想要，我待會兒就跟他說去。”尹洛壓根不在意是何師傅，還是錢師傅，他隻想吃老板娘燒的菜。
“洛兒，不可魯莽。”知府夫人攔下尹洛，“老板娘，這事兒說到底，關乎何師傅的意願，我們不能做出承諾。”
“無妨，隻要夫人肯放人，我自然會想辦法。”衛軻禮貌回複。
夫人頓時有種落了別人圈套，被人挖牆腳的感覺，她疑惑地看向尹洛。
尹洛以為他娘又要出言反對，立即上前：“娘，我們有了老板娘，養著何師傅也不妥當，讓人才到該去的地方，才是對大家都好的選擇，你說是不是？更何況，我剛剛明明也看到，你後麵每道菜多吃了幾筷子，難道隻是我一個人覺得好吃？”
“調皮。”夫人拿手指在尹洛的眉心點了點。如果今天她沒有吃衛軻的菜，也許會滿意何師傅的手藝，畢竟，論功法，何師傅絲毫不輸。隻是，同樣的食材，味道確實天壤之別。這也是夫人猶豫的原因。
這何師傅師承禦廚一脈，當時可是知府花重金請來的。為的就是讓二公子能夠安心在府內看書，不用想著跟同窗到街上去亂串。
可，幾天下來，尹洛是沒有出去，卻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以至於，讓他們誤以為這小子有了心儀的姑娘。
“那……你的第二個條件呢？”夫人顯然有些心動。
“我在府中，除了做飯時間在，其他時間，我自由支配。”衛軻從容不迫地說道。
“這……”夫人猶豫，雖然廚房人手不多，既然衛軻要走了何師傅，那就應該接下何師傅的擔子。如果這樣，府中勢必還得再聘請一名管事，無疑又多了一份開銷。
“夫人請放心，我為府上做飯，不收一文錢。夫人打可以再請一位管事。但是，此人不可幹預我在府內的一切活動，並且能夠配合我尋找各種新鮮食材。”衛軻猜出夫人的顧慮，直接亮出了底牌。
此言一出，尹洛和夫人麵麵相覷。
“老板娘，你也太好了吧。”尹洛衝上來，想要感謝一下衛軻。他人還沒到衛軻身邊，衛軻身前已經多了一個張文承。
張文承像老鷹捉小雞一樣，將衛軻護得嚴嚴實實，歪著腦袋氣鼓鼓地瞅著尹洛：“我的媳婦……”
“……好！好，你的媳婦，你的……”尹洛連忙收勢，無奈地衝張文承念叨。
夫人心動了，她抬眼仔細打量衛軻。看這老板娘雖然一身棉衣，頭發上升至沒有一點裝飾，但是臉上神態自若，仿佛站在她麵前的不是一介農婦，而是跟她平等的官員內眷。“老板娘，也許不久我們舉家遷往京都，你肯放下酒樓隨我們一同前往？”
“我既然已經像夫人要了管理人，自然是要兌現自己的諾言的，這一點還請夫人放心。”其實，衛軻還生怕他們不帶她過去呢。倘若以她現在的財力，想要開店到京都，最快也要一兩年。如今有這麽一個機會，正好先到京都打點打點，也好為將來打算。
“當真？”夫人幾乎不敢相信，“你是不是還有其他要求？”
夫人總覺得有些不真實，她篤信世間沒有不對等的交易，特別是講究你情我願的時候。這樣一些明顯對自己有利的條件擺在眼前，讓她不由地不提高警惕。
衛軻見夫人眉頭漸漸鎖緊，心中暗暗緊張，這個節骨眼上，別處什麽岔子才好。
終於，夫人抬頭，看向衛軻：“如果你沒有要求，我倒是有要求。你不得以我府中的身份在外招搖。你在府中，可以特例獨行，但是，出了門。你就不再是我府中的人，你所做的所有事情，都要自己負責。你可能做到？”
衛軻聽罷，嘴角勾起，不過是這個條件，心頭石頭落地。“夫人放心，我既然要了自由，必然也要承擔自己的責任。不過，我在貴府的時間，隻到二少爺高中。辦完二少爺的狀元宴，我就不再待在府中。這是我最後的要求。”
尹洛哇哇大叫：“你太過分了，你讓我吃習慣了你的飯菜，突然不給我吃，是想我成為第一個為吃瘋掉的狀元嗎？”
“臭小子！平日裏為娘是怎麽教你的。”夫人起身，狠狠瞪尹洛，“我們請老板娘做飯，就是為了讓你安心學業，到你功成名就之後，老板娘當然應該回到她的酒樓當老板。你再有這樣的要求，是不是太過分了。”
尹洛自覺理虧，怨念地看著衛軻。
衛軻隻當未見，輕輕拽一下張文承。張文承嗯了一聲，跟衛軻並排站立。“既然事情談妥，民婦這就帶夫君離開，晚飯開餐之前，必來報道。”
“好，好，你早去早回！”尹洛一聽晚飯又可以吃到好吃的，立即開心地衝衛軻揮手。
夫人隻是衝他們點點頭。待衛軻他們消失在視野，她這才搖頭歎息道：“洛兒呀，你可是將來成為狀元的人，什麽時候才能戒掉這好吃的毛病呀。”
“娘……”尹洛轉頭，委屈地看著知府夫人。
衛軻牽著張文承沿著來時的小徑返回，半途聽到尹璿亭的呼喊，兩人隻當沒有聽到，快步離開。
出了知府府，衛軻長長舒一口氣，沒有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原本被官差巧取豪奪的種子，居然陰差陽錯地幫了她一個大忙。
張文承回頭看一眼知府麵前的那碩大的牌匾：“媳婦，我們真要去京都了？”
“嗯，回頭將小機靈帶上。”衛軻順著張文承目光，看向那牌匾，微微一笑。
“要不要跟師父說一聲？”兩人牽手往張記走去。
“這幾日，我們回去一趟。”
“好。”
三天後，衛軻接著采買的由頭，帶著張文承回到清泉鎮。
木屋裏，大夥兒聽說衛軻回來，放下手中的活計一起聚了過來。
目前木屋裏有大幾十號人，除了之前的小孩和老人，還住進來一批農婦。她們跟著三位老人學習技法，如今薛幡子已經試著將成品往縣城的店鋪送。
“二丫姐，你可回來了。我們好想吃你燒的飯！”小家夥們見到衛軻的第一反應，就是吃。
“小四兒呢，這小子還沒有出師嗎？”衛軻四處尋找小四兒。
“二丫姐，你別提他了。他每天都在燒各種奇怪的菜，搞得我們三天兩頭拉肚子。”有人抱怨道。
“廢話，不試，我怎麽能創新。我將來可是要超過二丫姐，成為禦廚的。”小四兒躲不住，從牆角探出腦袋為自己辯護。
“你過來，給我展示一下你的研究成果。”衛軻的話音剛落，立即傳來一陣慘叫。
看到這幫小子絕望的臉，衛軻已經可以想象結果是什麽。
果然，小四兒興高采烈之後，給衛軻上了滿滿一桌的黑暗料理。
“這……能吃？”衛軻扶額。
小四兒眨巴眨巴眼：“已經比上次好多了。”
“你這樣當禦廚，不怕被當刺客，直接拖出去砍頭了？”衛軻苦笑。
眾人一聽，哄堂大笑。
“不許笑！二丫姐，我是認真的。我想好了，將來一定要當王上的廚子！”小四兒挺起胸膛，一副不達目標誓不罷休的模樣。
衛軻點點頭，轉頭看向張文承：“夫君，看來我們要將小四兒帶走了。”
小四兒一聽大驚，立即收斂氣息，瑟瑟發抖。
小家夥們前一秒還可勁兒群嘲小四兒，一聽說要將小四兒帶走，立即將衛軻他們圍住，七嘴八舌替小四兒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