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播現場
原本，大夥兒心裏都很同情衛軻，但這一刻，又覺得傻子也不錯，天真爛漫，不懂人間疾苦，心裏隻裝那麽一個人，喜怒都露在臉上。
衛軻他們壓根沒有時間和經曆去管其他人。張文承的歡樂，感染到衛軻，以至於讓她覺得，偶爾對他好一點也是不錯的。
兩人鬧完，被薛幡子找了去，一起研究縣城店鋪的事情。
一個月後，縣城出現西市，張記酒樓開業。
酒，賣的是清泉鎮的古老坊的八年陳釀。菜，據說也是清泉鎮直接運來的，有居民看到過馬車運菜，竟是比市場上的菜要好看很多倍。
張記酒樓開張的第一天，縣城裏的人，第一吃到一個叫做火鍋的東西。
因為張記開業酬賓，前50名客人免費，所以，一早見過宣傳單的人，早就在門外排上隊。紅綢揭下，食客們就湧入大廳，爭搶著座位。
這些人，一人占一桌，竟生生將一二樓全占去了。
一時間，酒樓裏吆喝聲四起。
四個小二忙得團團轉。好在火鍋的位置隻有10來張，剩下的客人都在照單點菜。
炭燒火鍋擺上台，掌櫃的親自教導怎麽吃。
小二衣冠整齊，靜候在不遠處，隻有招招手，人便到麵前。
大碟子，小碗，擺滿了桌。客人們酒過三巡，飯過七成，便開始聊起來。
“這家的飯菜真香。”
“是啊，比醉仙樓還好吃。”
“最主要啊，價格不貴，你看看，這裏麵都有明碼標價，我算算啊……”
“我們明天還來吧！”
“哎呀，你看門外，還有那麽多人排隊呢，能現在吃到真的太開心了。”
“喂喂，你看，他們掛牌子了。”
“牌子？什麽牌子？”
眾人好奇地看向櫃台裏的薛幡子，他將售完的牌子掛到對應的菜後麵。
門外等待的人著急了：“我們還沒吃到呢，怎麽就不賣了呀。”
薛幡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客官，食材有限，想要再吃，明天早點來。”
外麵的人開始抱怨，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離開。相反，大家都仰著腦袋，望著櫃台後的商品圖案，開始琢磨該換哪道菜嚐嚐。
薛幡子看著熱鬧的大廳，歡喜地跑到廚房：“少奶奶，生意真好呀，我從沒見過這麽火爆的場麵。”
“你也不看看，是誰在掌勺。”薛廚子開心地搭腔。
“你小子，長進了，知道拍馬屁了？怎麽就沒見你誇我一聲好？”薛幡子伸手拍拍薛廚子的腦袋。
“哥，你是我親哥，我哥是最好的人了……”
“虛偽！我不要跟你說話了。”薛幡子嘻哈著，湊到衛軻身邊，看著她極其耐心地裝盤，裱花。
薛幡子看著這菜量，忍不住咂舌：“少奶奶，是不是太摳門了。就這麽點菜？擱我，我寧願喝一大碗的肚肺湯，也不要吃這麽定點的東西。”
“小機靈，傳菜。”衛軻衝門口喊一聲，小機靈立即跑進來，笑盈盈地將菜碟子端出去。
“這你就不懂了，物以稀為貴，一下子給他們吃飽了，他們會膩的。要的就是珍貴，稀有。忍不住要吃，缺有舍不得多吃的那種感覺。”衛軻衝他神秘一笑，開始料理下一道菜。
薛幡子見他們非常忙，便從一旁找一個刀，問薛廚子：“還有什麽需要切的，我來搞。”
衛軻轉頭一看，噗嗤笑道：“你呀，還是放下吧，以後這廚房，你就交給他們幾個。這到是切生菜的，你不能拿來亂用。”
薛幡子點點自己手上的刀，又瞅瞅薛廚子受傷的到，個頭上是有點差距，他嘟噥道：“有這種講究？我買了一年多的小吃，不一樣賣得蠻好的嘛。”
衛軻將肉下鍋，一邊翻炒，一邊給廚師們講解，空了便回應薛幡子一句：“客人群體不一樣，我們不能用一套方法。”
“可是，這跟到有什麽關係……”
“這些富貴人，味蕾要比勞作者敏感，而且，他們吃飯，為的是享受，而不是果腹。想要留住他們，不是隻要讓他們吃飽就行，而是，要讓他們記住並且時時刻刻想念這個味道才行。”衛軻的廣告學不是白學的，如果連目標市場都搞不清，這生意壓根就別做了。
“照你這麽說，京都的人，豈不是全部吃的山珍海味？”薛幡子有些不服氣，怎麽這才第二家店，自己的廚藝就被嫌棄了。
衛軻扭頭，正好看到他氣惱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你要是不服，待會兒我給你留一點，讓你嚐嚐看。”
沒等薛幡子說話，薛廚子已經悄咪咪地湊到薛幡子耳邊：“哥，你給我留點，好不好？”
薛幡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怏怏地出了廚房。
當他到大廳的時候，看到張文承坐在櫃台裏收錢，立即衝上去：“哎呦，我的大少爺，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張文承嘿嘿憨笑，將抽屜裏的錢，給薛幡子看：“好多錢……”
“你……”薛幡子看到桌上的菜單，又看了看抽屜裏的錢，人不住抽出一張過來核對，居然一文不差。
“少爺，你可以呀。看來，以後這個掌櫃的，得你來做了。”薛幡子大喜過望，因為衛軻對掌櫃的要求太高，導致薛幡子沒有找到代理人，沒有想到，張文承居然比他更有思想。
“不不……”張文承接連搖手，“我不要……”
“這不是算得挺好嗎？幹嘛不要，你來做，少奶奶一樣發你工錢呀。”薛幡子知道張文承愛錢，便拿工錢來誘惑他。
張文承猶豫地看了一下抽屜裏的碎銀子，又看了看一臉期待的薛幡子，再看向這一屋子的人，立即一溜煙跑廚房去了。
薛幡子沒法，張文承時好時壞，本來是一個不定數，他已經為剛才的提議趕到後悔。不過，看到張文承收的銀子，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揚起來。
張文承跑到廚房，正撞見小機靈送菜。幸好兩個人都練過，巧妙地擰身錯過，要不然就成了大型車禍現場了。
“媳婦婦，人家餓……”張文承站在門口，委屈巴巴地說。
衛軻一聽，立即將鏟子交給薛廚子：“給你做蛋炒飯好不好？”
衛軻不等張文承應話，已經左手拿蛋，在鍋沿一敲，在一旁的灶台上開始做起飯來。
張文承見狀，乖巧地湊過去，看她行雲流水地一套操作。
很快，張文承手裏就多了一碟香噴噴地香腸蛋炒飯。
“出去找個位置吃吧。”衛軻衝他點點頭，便將薛廚子手上的鏟子接過來。
張文承嘿嘿笑著，寶貝似的捧著蛋炒飯出去。
隻見他從一樓找到二樓，從二樓又找回一樓，一個位置也沒有，於是他索性坐帶樓梯上，開始哇嗚哇嗚地吃起來。
客人們原本好奇他手上端的是什麽，以為他是傳菜的小二，沒有想到，最後卻見他自己坐下吃起來。
有人便招來小二打聽。
小二順著那人所指，發現是張文承，笑道：“那是我們張記的老板娘的夫君，想找張桌子吃飯，沒找到，所以就在那將就著。”
客人看張文承吃得歡，忍不住問回頭問自己的同伴：“要不我們也來一份，反正也不貴，就算我請大家的。”
“好呀，我也想嚐嚐呢。”其實，很多人被他這吃飯的樣子吸引，都想嚐嚐這金黃色的飯粒是什麽滋味。
小二猶豫一下，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幾位，這飯我們菜譜上沒有，是老板娘特地給她夫君做的。”
張文承聽到下麵有人在說老板娘，便衝那個方向憨憨地笑笑，嘴巴裏滿滿包的飯。
“哎呀，有失斯文。”有那麽個自詡風雅的書生，覺得張文承礙眼。
他同桌的人非常不好意思地說：“怪我，怪我，如果我早點來，就能約到包間了。在這裏，讓這些庸人汙了先生的眼。”
那人身邊的婦人倒是不以為然：“你不覺得，他吃的很香嗎？我也想嚐嚐，我們也要一份吧。”
“香什麽？”書生埋怨地瞪婦人一眼。
“你難得帶我來一次館子，還不給我嚐嚐鮮。說不定，我學會了，回家就可以直接做給你吃呢。”婦人眼睛就沒有離開張文承手中的盤子，“好像是炒飯。”
“一份炒飯，有什麽好吃的。回家我給你做，多放點油就是了。”書生在桌下拽拽他媳婦，示意給點麵子。
誰知道，婦人直接衝小二揮揮手：“小二，給我們也來一份炒飯。”
“咦……”小二有點難應付，這已經是第四位找他要炒飯的人，他立即點頭哈腰：“幾位稍等一下，我到裏麵問一下。”
“快去快去，別被別人搶了先。”婦人已經看到別人也在點，立即衝小二揮手。
小二進去沒一會兒，薛幡子拿著一個牌子出來掛上。上麵寫著：香腸蛋炒飯，限量特供，僅10份。
一看這字牌，所有點過的人都沸騰了：“掌櫃的，我要。”
“我要兩份！”
惹得全店的客人都好奇地看向薛幡子。
“想要告訴小二，先報先得啊，我們張老板同款的香腸炒飯，今日有，明日無，以後有沒有還不知道啊。”薛幡子這麽一說，小二們已經在秒單。
四個小二，送了14個名額，薛幡子直接判定：“非常抱歉，請你們將手中的最後一個名額去掉，食材隻夠10份。”
“哎呀，少一點，勻一勻嘛！”那四個得而複失的人，忍不住喊道。
“不成啊，我們張記的信譽得立得住，絕對不會缺斤少兩，偷工減料的。抱歉，抱歉，下次，下次你們早點下單。”薛幡子收拾好單子，便往後廚去。他怕自己扛不住誘惑，慫恿衛軻分出更多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