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補牢
“村長爺爺，你沒事吧。”衛軻立即跑到村長身邊，伸手扶住他。
村長衝她搖搖手：“不礙事，不礙事。隻是一點皮肉傷。”
衛軻這才發現，村長的手腕上被官差們磨出了傷痕。衛軻這次出門主要去探看店麵，身上並沒有備著藥物，有的也隻是一些趨避蚊蟲的藥物。
正在她猶豫，到底要不要當著眾人給村長爺爺治療的時候，村長家的親眷跑了出來。
“爹，快，包上。”來的是村長爺爺的媳婦，手上的布條是一塊剛剛撕扯下來的布條，衛生狀況不知。
衛軻立即阻止：“村長爺爺身上有傷，最好是敷一點止血的藥。”
衛軻一邊說，一邊拿過火把四處尋找。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她在老槐樹下找到一株止血草。
將草藥嚼碎，敷上村長的手腕，她這才在從懷裏掏出一塊手帕，將村長的傷口包紮好。
衛軻身上常備手帕，一是衛生習慣，二是為了方便采集到好果子，小心保存。
他們說話的檔口，村民們已經壓著二大爺走回來。
譴責聲此起彼伏，有村民直接撿起地上的土疙瘩，就往二大爺身上砸。
二大爺嘴裏連著一聲聲哎呀。
“打死這個叛徒！”
“將他趕出去！”
“對，將他們家趕走！”
“趕走！”
不知道是誰帶起的節奏，村民們義憤填膺，一直要求將二大爺一家趕走。
村長看看衛軻，不管怎麽說，二大爺與衛軻到底是同宗同族，這種子原本就是衛軻的，如今趕來解圍的，依舊是衛軻，怎麽決定，好歹也給她一個說情的機會。
衛軻冷冷地盯著二大爺，她想過一萬種可能，偏偏忘記了還有二大爺這樣的存在。
衛軻轉身，對村長鞠一躬：“對不起，村長爺爺，是我們家族對不起你。請受我一拜。”
村長立即彎腰扶她，乘機低聲說：“如果，你舍不得，我可以網開一麵。”
衛軻壓低聲音：“不必，爺爺想怎麽處置，盡管出手。”
“使不得，使不得，你是一個好孩子，這事兒與你無關。”村長將衛軻扶起來，朗聲說道。
“謝謝爺爺寬宏大量。”衛軻說完。
周圍的村民們已經開始高喊。
“村長，你可不能因為二丫頭給你作證，就放過這一家人。他們一肚子壞水，保不齊，下次又鬧出什麽幺蛾子。”
“就是，這樣的人，絕對不能留在我們李家村。”
“趕走他們！”
“他們斷了我們吃飽飯的路，我們不能和他家生活在一起，村長如果不處理，我們就直接自己動手！”
更有甚者，直接往二大爺臉上吐口水。
“你們不能這樣，我家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裏。更何況，你們見過什麽商人了嗎？明明是他們兩個串供，那玉米……”二大爺還要狡辯，被一個小夥子直接一塊黏土疙瘩給打暈了。
“老頭子啊！”
“爹！”
二大爺家的人聽到風聲，已經遠遠地趕來。
村長看著孫氏他們潑婦一樣撲過來，衝村民們揮揮手。
立即有村民上去，攔住他們的去路。
“不得了啦，殺人啦！我們要官抓你們！”孫氏一邊往前擠，一邊厲聲喊叫。
她試圖以這樣的架勢，在村民中打開一條道。
村民們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壓根沒人在乎她的蠻橫。
“我們就告訴你，今兒個就算打死了你家老頭，也怨不得別人，是他自作孽！”
“就是，打死他！”
“打死他！”群情激憤，喊聲一浪高過一浪。
“你們這些殺人凶手，哎呀，老頭呀，你死得好慘呀。”二奶奶已經躺在地，開始耍無賴。“你要是在天有靈，就算變成鬼，也要纏住這些害你的人，讓他們不得好死啊……”
村長往前一步，探了探二大爺的脈搏，轉頭沒好氣地衝二奶奶說：“別嚎了，沒事。你們一家人收拾一下，馬上離開村子。”
村民們一聽，直接動手抬人，將二大爺直接扔到村子的界線外。
二奶奶和孫氏本來打算一哭二鬧三上吊，當見到村民們沒有人同情她們，甚至連個中間說和的人都沒有，就再也演不下去。
“李老頭，你今天趕走我們，將來你會後悔的！”孫氏臨走，衝著村長叫囂。
結果，村民們隻是往前湊了兩步，兩個人便灰溜溜地跑了。
村民們乘著這股子怒氣，直接衝到他們家，將房子團團圍住。
“你們家倒是厲害，居然想殺了村長，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不把你們這樣的禍害趕走，我們這李家村就沒有安寧日子！”
“死快點！要等我們動手嗎？”
被村民的氣勢嚇到的二大爺家人，顧不得磨蹭，收拾了一些衣服錢財，便灰溜溜地被趕出去。
他們到村頭，扶起已經轉醒的二大爺，麻利地消失在夜幕中。
村民們因為衛軻救村長有功，並沒有拿同宗同族這件事做文章，但是，十分不認可衛軻將所有種子給了官差，畢竟，那是村長買來給全村人的。
大家當著村長的麵，不管有微詞，但是，心裏都很埋怨衛軻自作主張。表現出來，就是一個個不是給衛軻白眼，就是嫌棄地瞪她。
衛軻歎息一聲，在人群裏找到李鐵蛋：“爹，上次讓你帶回來的種子還有嗎？”
李鐵蛋沒有參與趕人，因為他的身份十分尷尬。畢竟跟二大爺是血親，是在做不出驅逐長輩的舉動。
李鐵蛋聽到衛軻呼喚他，這才從人群裏走出來。
“這些種子都是寶貝，我哪裏啥的亂丟。”李鐵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手帕包子，放到衛軻的手上。
衛軻將手帕放到村長手上：“村長爺爺，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東西，這些種子，算是我們全家對村裏的補償。”
“種子？”
“對呀，種子呢。是什麽種子？我們湊近一些。”
村民們聽說還有種子，立即從四麵往村長身邊擠。
村長一臉凝重，看看衛軻，又看看李鐵蛋，歎一口氣：“走吧，到我家說去。”
村民們生怕自己的那份沒了，一個個不肯散，跟著走進村長家。
村長家立即被擠滿，院子裏全是人。
村長在油燈下打開手帕，這手帕跟他手腕上的一樣，是衛軻的。
裏麵是四五個小包，分別用紙包好。紙上還有一些圖形和文字。
村長打開其中一包，紙包不打，但是裏麵密密麻麻全是種子，種子很小火光照耀下分不清彼此。
村長咂舌，抬頭看向外麵烏泱泱的人。他思索一下，對門外喊道：“你們所有的隊長留下，其他的人，都回去歇著。怎麽安排，找隊長就是。”
有村民不願離開，被隊長以不給種子為由，吆喝走了。
終於，屋裏隻剩下十幾個人。
村長為難地看看隊長們，不忍心地看向李鐵蛋：“鐵蛋，這本來是你家的東西，卻因為我，要你拿出來分。”
李鐵蛋搖搖頭：“你沒事就好，如果因為種子的事情，讓你收到傷害，我的心裏就太過意不去了。”
除了村長和衛軻等人能夠明白其中的意思，其他人都以為李鐵蛋是替二大爺感到內疚。
“鐵蛋，你別這樣，你是你，你叔是你叔，不相幹。”
“就是，這樣的好東西，你能拿出來，你就是我們李家村的大恩人。”
“這次種子的事情，說要是再傳出去，我第一個跟他們拚了。這可是關係到全村人的，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對，對，這次絕對不允許說出去。哪怕親戚朋友也不許給。要不然再跑出一個冒功的，我們村子又要鬧出人命來。”
隊長們說著說著，便跑題了。
村長也不知道這些是什麽，便衝衛軻招招手：“丫頭，你過來，我年紀大了，眼睛有點不好使，你幫我看看，那雲遊商人怎麽寫的，這些都是些什麽，怎麽種。”
衛軻會意，走上前去，將種子一一攤開，仔細給他們講解。
“西瓜？我想要南瓜，不行番瓜也行。西瓜能幹嘛？”
“一種水果，夏天買出去，會非常熱銷。”衛軻解釋道。
“水果？要水果幹嘛，我們要糧食。”
“對，要糧食！”
“這樣，這些是小麥，稻米，高粱，生菜，這些大部分都是糧食。你們自己選，可以幾個人分享一包。
如果有人想要這西瓜種子，夏天的果實我全包收，價錢是售價的八成，願意種的人，你們自己看著辦。”衛軻知道，明以食為先，糧食對他們很重要，但是種子的確不多，畢竟她當初隻是給二丫頭一家人準備的。
“太少啦，這麽點，我們每戶也分不到幾粒呀。”想到一包種子還要幾個人分，隊長們一個個愁眉不展。到底是一個村子的，總不能當著村長的麵搶種子吧。
“你們放心，你們選定之後，給我登記一下，回頭如果遇到雲遊商人，我一定補齊大家的份。但也不多，隻夠大家做種子種上一兩塊地。”衛軻見大家都很為難，咬了咬牙，放寬底線。
“真的呀！大概什麽時候呀？”隊長們聽到這話，欣喜若狂。
“不如，你讓商人到我們村來一趟，我們自己買，也省了你的銀兩。”
“對，對，之前是村長破費的，這次我們自己買。”
衛軻為難地看向村長。
村長會意，立即衝他們招招手：“哎呀，你們吵什麽呀，都說了是雲遊商人，他本來就是四處走的人。你們要是有緣，自然會遇見。
讓二丫頭拿什麽說服人家轉道咱們村。
我們看，我們還是等二丫頭的消息吧。
種子嘛，今年種，明天就多了嘛，一個個猴急成這樣，哪裏像莊稼人，等著天上掉餡兒餅呢。
來，自己個兒選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