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氣鬼
熱氣騰騰的皮肚麵上了桌，張文承跟燕天雨兩個人爭先恐後地撲上去。
衛軻端著碗，坐到張文承身側。
“慢慢吃，鍋裏還有。”見到他們像防賊一樣防著對方，衛軻笑道。
張文承扭頭對衛軻說：“不給他吃，白吃一碗就已經夠了，再說，這麽大一碗呢。”
衛軻見他有些生氣的模樣，笑著衝他眨眨眼。
張文承很想點點這個敗家媳婦的腦袋，可是，又怕損了她的麵子，隻是瞪了她一眼。
燕天雨把手伸進懷裏，想了想，又放了下來。這麵條是非常好吃，但是依照張文承的性子，肯定要得很貴……懷裏的錢已經不多了，還是要省著點用的。
他抬頭看到張文承挑釁的眼神，有些不服氣，但是看到自己身上還是張文承的舊衣服，便硬生生將這口氣壓下去，埋頭苦吃。
衛軻輕笑，將自己碗裏的皮肚夾到張文承的碗裏：“多吃點，身體。”
“你還別說，這豬皮被你這麽一炸，味道完全不同。”燕天雨一邊吃，一邊對衛軻豎起大拇指，“真好吃。”
“那成，以後你多送一點豬過來。”衛軻點點頭，皮肚好吃，她並不是第一次知道。就算豬皮，也是女人喜歡的好東西，膠原蛋白非常足。不過，作為百姓食品非常好，想要走高，顯然還是不夠。
“哎呀，落單了我還行，多了我可就搞不定了。”燕天雨連連搖手，想起昨天的狼狽，心有餘悸。
他抬頭盯著衛軻。
張文承立即伸手擋住他的視線：“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給我滾蛋。”
“哎呀，你把手放下來，我是想跟她學一學昨天的招數。如果，我也能利用藤蔓，以後你們想要的食材還不是輕輕鬆鬆的。”燕天雨見張文承不讓，直接端著碗站起身來，這樣總算能夠看清衛軻的臉。
衛軻搖搖頭：“天選，無法教人。如果可以教，也不至於文承還不會。”
燕天雨轉頭看了看張文承，說得也是實在話，如果可以，老板娘一定先教會了老板才是。
他歎了一口氣，坐下來，一言不發地吃麵條。
張文承見他好久不開口，這才慢慢將手放下：“我警告你，別打衛軻的主意。”
“哦……”燕天雨抬頭應了一聲，既然滿血複活一般，對著衛軻笑道：“原來你叫衛軻呀，真是的，昨天我就告訴你名字了，今天你還不告訴我。
不過，你們兩夫妻真的很奇怪，除了我這個客人，你們在這深山裏還有其他客人嗎？
這麽多豬肉，你們要吃到什麽時候？還讓我不停的送，你們到底是幹嘛的呀？在湖裏養了什麽怪物？”
衛軻看著燕天雨的腦洞打開，忍不住輕笑。
張文承嗯哼一聲，兩眼盯著燕天雨。
燕天雨低聲嘟噥：“就是好奇嗎，小氣鬼。”
張文承見他老實吃飯，這才收回目光：“趕緊吃，吃完走人。”
“哎呀，以後我可是你的客人，你這樣，我以後不到你家吃飯啦。”
“求之不得，不來叨擾我們最好。”
“我……我也不給你們帶食材了。”
“我沒問題，反正我也覺得我媳婦給你的價錢太高了。”
“你……你是小氣鬼！”
“對，我就是小氣鬼，怎麽樣？”
“還是一個絕美的小氣鬼。”衛軻欣賞這兩個美男鬥嘴，如果一個不是她的夫君，她倒是很樂意看他們兩個親密互動的。
老人不是常說，感情都是吵出來的嘛。
意識到自己在胡思亂想，衛軻立即甩甩頭：“我做了一點餅，要不你帶點做幹糧？你一般進山多久出貨？”
“真的？太好了。嘿嘿，這下不用擔心餓肚子了。”燕天雨喜笑顏開，衝著黑臉的張文承吐吐舌頭，“很難說，不過，每天都會有收獲。
以前，小的我就直接充饑了，不過，既然衛軻你這裏有吃的，我以後可以將獵物都給你送過來。”
“不許你叫衛軻，衛軻隻有我一個人可以教。”張文承殺氣騰騰地衝燕天雨喊道。
“那我叫衛軻，叫什麽？”燕天雨再次跟張文承杠上。
“老板娘！”
“姐……”衛軻覺得麵前這兩個家夥，完全就是小朋友。
燕天雨一看衛軻發話，立即親昵地喊道：“姐！以後你就是我姐了。嘿嘿，姐夫，我打算每天都給你們送食材，這樣的話，晚上我是不是可以蹭一個地方睡覺呢，嘿嘿。”
“不行，不給留宿。”張文承鐵青著臉說。
“小氣鬼。”燕天雨瞟了他一眼，轉頭向衛軻，“姐，你說呢，可以的，對吧。”
衛軻看看張文承，今天對燕天雨已經有很多破例，再這樣下去，怕是會惹毛了張文承。她搖搖頭：“既然文承說不行，我也無能為力，畢竟他才是這一家之主。”
燕天雨嘴角抽動，將碗裏剩下的湯喝幹淨，一臉嫌棄地衝張文承切了一聲，仰首挺胸地出門去。
看到這麽一個麻煩精遠去，張文承鬆了一口氣。“你怎麽老是胳膊肘往外拐呀。”
衛軻聽出他有埋怨之氣，笑著起身，給他添上配菜：“將來還要長期合作，不能將路走死嘛。”
“沒有他，我們也可以買到這些原料呀。”張文承怕說重了惹她不開心，小心地觀察她的臉色。
衛軻將碗放到他麵前：“不一樣，他的食材能夠保證是最新鮮的。別人家已經導過幾次手，不知道到有沒有做手腳，不太放心。”
張文承哦了一聲，埋頭苦吃。
衛軻將簸箕裏的豬毛用清水洗淨，放到院子裏曬。等她忙完回到屋裏，張文承已經不知去向，鍋裏吃得幹幹淨淨，碗筷也已經洗淨。
“夫君？”衛軻遲疑地喊一聲，聽到樓上傳來輕微的應答，便上樓去。
她推開張文承的房門，之間他側臥在床榻上，開著書：“怎麽躺下了？我們待會兒還得下山呢。”
“下山？幹嘛去？”張文承一聽，眉頭皺起來。
“這不是有新食材了嘛，我想到店裏去看看。算起來已經好久沒有去過店裏了。”衛軻一邊說，一邊去拉張文承。
張文承卻懶懶地不想伸手。
“怎麽了？生氣啦？為了燕天雨？”衛軻歪著腦袋看他。這家夥一副病美人的模樣，讓衛軻第一個想到的人居然是西施。西施顰眉。
張文承搖搖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不是，我……吃撐了……躺一會兒。”
衛軻大笑：“你至於嘛，你要想吃，我隨時給你做，暴飲暴食小心胃疼。”
張文承看了看她，拍拍自己身前的空處，示意衛軻坐下。
衛軻並不介意，直接坐下，轉臉笑盈盈地看他。
他伸手想要幫衛軻整理有些淩亂的發絲，手到了半空，被衛軻發現，僵了僵，接著收回來摸摸自己的鼻子：“這次下山，我想買一點書，你看可以嗎？”
“成，什麽筆墨紙硯呀，書本典籍，你隻管買。你看完，也可以給山下的孩子們看。
對了，我之前摸魚，畫了幾張宮燈圖，你看看好不好看。”衛軻想到集市熱鬧，這次過去順帶看看有沒有銷路。
“摸魚？魚呢？”張文承詫異地看衛軻，昨天的魚，可是他網來的。
“傻夫君，那是偷懶的意思。”衛軻哈哈大笑，從自己房間裏翻出圖稿，遞給張文承。
“你什麽時候偷過懶，這家裏裏裏外外全是你自己一點點搞出來的。我覺得，即使村裏的那幫匠人也未必能造出這麽好的房子來。”張文承吃力地坐起來，身子靠在床邊的木牆上，慵懶地翻看衛軻的稿子。
“怎麽樣？”衛軻急切地向他求證。
“好看是好看，可是，我怕沒人能造出來這麽繁複的東西吧。”張文承看著那複雜的紋路，皺眉說道。其實，他想說，這樣的圖乍一看非常漂亮，但是，仔細一看，他壓根沒看出來那些細節處是什麽。
衛軻見他這幅表情，已然明白，哼一聲，從他手裏抽圖紙：“沒事，我下山跟太公研究去。”
“別，別生氣嘛。你知道的，我對這些建造什麽的，壓根不懂的。你讓削一隻木箭可以，讓我削一隻木鳥也行。這些好歹是我見過的，你要是讓我做這個，我真的做不來。”張文承有些委屈地望著衛軻。
衛軻瞟了他一眼，伸手給他：“起來吧，我不怪你。咱們下山去。”
張文承見衛軻不生氣，立即拉住她的手，站起身：“走吧，早去早回。”
衛軻點點頭。
他們帶著幹糧，背著豬皮下山。沒有去山下木屋，而是直接抄了近道，去了鎮上。
如今，薛幡子除了打點鎮上的小吃店，還要負責往縣城的藥方供貨，非常辛苦。好在，招了一個廚師，加上有小機靈幫忙叫賣，店裏的生意還算不錯。
衛軻他們到的時候，店裏客滿。
狗蛋娘特地給他們在店外搭了桌子：“你們早說過來，我就給你們留著坐啦。這會兒快到飯點兒，要忙好一陣子呢。”
“成，我嚐嚐這廚子的手藝。”衛軻隻聽薛幡子說，這廚子是他薛家的宗親，是個可以信賴的人，便就沒有過問。今天正好試試他的手藝。
狗蛋娘本是要去特意囑咐一聲，卻被衛軻攔住：“噓，就當我是普通客人，讓他正常發揮即可。”
狗蛋娘點點頭：“那我去忙了，這活兒人手不夠。”
看到外賣全有張記的包紙，衛軻點點頭。但看到店裏的擺設，總覺得還是路邊攤的感覺，這樣讓她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柏翠今天心情不好，想要找點回去，聽說薛幡子去了縣城，她便打算中午過來“照顧”一下張記的生意。
結果，老遠就看到張文承和衛軻坐在門外，而衛軻一臉嚴肅，皺眉看著店內。
她心下一愣，立即往張記米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