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然烤魚
張文承重重地點點頭。
衛軻咬咬嘴唇,思索了片刻,抬頭問張文承:“師父呢?他沒有追上你?”
張文承搖搖頭,黯然望著衛軻:“我把他趕走了。”
“為什麽?”衛軻大驚,上前一步,緊張地拉住張文承的衣袖,急切地盯著他問。
“他……”張文承抬頭看她,“幫你說話。”
衛軻哀歎一聲:“那他有說,要到哪裏去嗎?”
張文承搖搖頭。
“算了,他如果想回來,一定會回來的。”衛軻的心中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隻能心中期盼張斯年能夠平安。
張文承點點頭。
“以後,你就把師父教你的功夫好好練練,好好幫我種地吧,其餘的事情,等師父回來再做安排。”衛軻衝他笑笑,“放心,師父一定會回來的。”
春暖花開的三月,他們終於等到了張斯年歸來。
隻不過,張斯年的左手受了極其嚴重的傷,回來的時候,比初次見麵的時候還要狼狽。
好在,他回來的時候,選擇了半夜。
見到幾乎奄奄一息的張斯年,衛軻想也沒想,直接動用了法術。
雖然張斯年的身體康複了,但是,他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好。
衛軻不想讓村民們發現異常,便帶著張斯年一起搬到山裏去。
搬家的時候,村長帶著村民們幫忙,大家隻道衛軻他們想要盡孝,為衛氏守墳。
後來,村裏偶爾有在山裏誤了時辰的人,晚上幹脆到衛軻家落腳,每每都是好吃好喝招待著,竟有人舍不得走。
衛軻在村裏的家,被她弄成了藥廬,由張狗蛋守著。偶爾衛軻也會回去查看查看。
如今,藥圃的藥材,已經開始往鎮上的藥房送,出麵的送貨的,還是薛幡子。
年中的時候,鎮上一家酒樓老板,因為家中變故,變賣家產返鄉去。薛幡子當下將店鋪買了下來。
鎮上人,本來以為這家店是薛幡子的,等開業那天,看到店門牌匾上的張記二字,都吃了一驚。
當初大傻子夫婦的豪言壯語,居然真的成了真。
原本,大家以為張老五家媳婦會出來鬧事,結果,讓大家非常失望。張家一點動靜也沒有。
明明是被分出去的傻子,如今過得比父母好,得意招搖的陳氏居然仿佛沒看到,就像是毫不相幹的兩家人。
關於張家的八卦流傳了一段時間之後,大家見沒有什麽後續,也就慢慢消停了。
倒是柏翠,嫁給鎮長之後非常受寵,有事兒沒事兒地就跑到張記去找晦氣。
薛幡子經過這大半年的磨煉,已經變得非常的圓滑,每每總是讓柏翠無功而返。
店裏常在的人,就薛幡子和張狗蛋娘。
兩個人雖然相差了點年歲,倒是非常投機,漸漸地倒是有了情愫。
外鄉人到了張家,進門都是稱呼老板和老板娘,一開始他們還解釋,漸漸地也就懶得說明。
鎮上人也經常拿這事兒打趣,薛幡子怕張狗蛋娘好不好意思,總是多給點吃食,打發走。
李虎因為接了姐姐教書的活計,隔三差五還會往藥廬跑。後來小家夥們聽說衛軻他們到了山裏,再加上李虎描述各種好吃的。
有幾個大一點的孩子,就跟家裏提議,要向張狗蛋一樣,到衛軻家掙錢。
於是,衛軻家裏就來了幾個小童工。
張文承一下子成了孩子王,帶著小子們上山打獵,下河摸魚。
張斯年沉寂了大約三四個月,見到這麽一群生機勃勃的孩子,心情漸漸好起來。
一日,衛軻在屋裏忙著改裝上下水係統,張斯年走過來找她。
“丫頭,你打算永遠居住在這裏嗎?”
衛軻一聽是張斯年的聲音,笑著放下手裏的工具,拍拍手:“師父,你終於肯說話了。”
張斯年微微一笑,轉頭看向小河邊抓魚的張文承他們:“我原本隻想回來再見少主一麵,沒有想到你居然救活了我。”
衛軻靠在柱子上,歪頭打量張斯年:“我們在山下等了你三個月,賭的就是你會回來。
不管你出去做了什麽,將來還想做什麽,隻要你回來,你還是文承的師父。還是我的叫花子大爺。”
張斯年苦笑:“其實我不應該回來的,我真怕會把夏侯家的人帶過來。”
衛軻聳聳肩:“你看,並沒有人來。
張家村本來就是小地方,哪裏會有那麽多的人過來。”
“是啊,陳春柳的表哥已死,夏侯府應該沒有人知道文承還活著了。
隻可惜……沒能殺得了夏侯宴。”張斯年歎息一聲,惆悵地看向張文承。
“師父,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娘的仇,我們慢慢報,不著急。”衛軻見張文承抓了一條大魚,立即提起裙擺下樓去,“師父,走,給你烤魚吃。”
張斯年微微一愣,繼而含笑跟上衛軻。
“二丫姐,我們抓到好大的魚!”有小家夥跑過來報喜。
衛軻點點頭,開心摸一下他的小腦袋:“走,烤魚去。”
“烤魚嘍~烤魚嘍~”小家夥喊著,向張文承他們跑去。
炭火上架著鐵條,穿好的魚,一條條擺上去,撒上衛軻的獨家佐料,一會兒香味便飄了出來。
衛軻將烤魚分發給小家夥們,最後才烤給張文承和張斯年。
“師父,等這裏搞好了,你就小家夥們在這裏住。”衛軻一邊烤魚,一邊說。
張斯年詫異:“你們要去哪裏?”
張文承伸手指了指河流上遊。
“那上麵有什麽?”張斯年這段時間一直生活在自責中,因此對周邊並未探索。
“一個大湖泊,在群山中間,每年洪期,還會有瀑布,風景非常好。”衛軻笑道。
“為什麽要住那裏,這裏不是已經搞得蠻好的了。”張斯年疑惑地問,“是人太雜了?”
衛軻看一眼張文承,微微一笑:“開荒呀,我奶奶跟我說,莊稼人就要好好種地,我打算帶著文承去開荒。”
張斯年搖頭:“你這個鬼丫頭,是不是有什麽鬼主意?”
衛軻立即搖頭:“師父,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呀。
你看文承,細皮嫩肉的,完全像一個奶油小生,我要讓他成為真正的莊稼漢。”
“奶油……是什麽?”吃魚的眾人都疑惑地看向衛軻。
“哦……就是一種白白的東西,非常好吃。”衛軻想到奶油,忍不住自己都咽一口口水。
小家夥們疑惑地轉頭看向張文承。
突然一個小家夥放下手中的烤魚,一下子撲到張文承身上,險些將張文承撲到,他大聲喊著:“文承哥哥快跑,二丫姐要將你烤了吃掉!”
衛軻腦袋上飛過三隻烏鴉,她無語地看著小家夥,抽了抽嘴角。
張斯年笑道:“如此甚好,我也覺得把文承烤出來吃,肯定好吃。”
小家夥們跟了張文承一段時間,早就有了感情,聽他們這麽一說,將張文承團團圍在中間。
“你們兩個壞人,別想傷害文承哥哥!”
張斯年和衛軻相視一笑。
“要想不吃他也行,你們跟著師父,好好練武,將來保護文承哥哥。
至於工錢嘛,誰的功夫高,誰的工錢就多。”衛軻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晃了晃。
小家夥們一個個放下戒備,小眼睛盯著錢袋,來回轉動腦袋。
“哎,我真懷疑,如果有人給他們錢,他們會不會直接將我們賣掉。”衛軻苦笑著,衝小家夥們招手。
“不會!”第一個跑過來的小家夥激動地說道,那堅定的小眼神,仿佛在發誓一般。
“好,這是你這個月的工錢。”衛軻笑著將銅板放到他手上。
“我也不會!”
“我也是!”
“還有我!”
小家夥們一個個急著表忠心。
“好啦,我知道了。回去休息兩天,好好陪家人。
下次過來的任務,就是跟師父學功夫嘍。
誰要是能夠打敗文承哥哥,獎勵更加豐厚哦。”衛軻將錢分完,笑著對他們說道。
“真的嗎?”小家夥們歡快地喊著。
“當然,二丫姐什麽時候騙過你們。”衛軻點點頭。
“太好啦!”
這幫小子,本來就喜歡舞棍弄槍,聽衛軻一說,一個個開心得原地亂蹦。
“回去吧,兩天後記得準時回來。”衛軻笑道。
小家夥們衝他們彎腰行禮之後,便打打鬧鬧地往村子方向走去。
“師父,你覺得這幾個小家夥,怎麽樣?”衛軻看著他們的背影,轉頭問張斯年。
張斯年嗯了一聲,轉頭看向漸行漸遠的背影:“有兩個資質不錯,勤加練習,將來未必會輸給文承。”
“師父,我資質那麽差嗎?”張文承委屈地抗議。
“不是你資質差,是你被耽誤了。況且,我並沒有自信能夠教好你。
我的水平有限,能教你的已經不多。
我希望過兩年,你能跟我出去遊曆一番,拜一個更好的師父。”張斯年滿臉慈愛地看著張文承。
“要遠行?”張文承憂心地看向衛軻。
“男兒誌在四方,難道真要幫我種一輩子莊稼?”衛軻大笑,將烤好的魚放到鼻子前聞了聞,“真香,你說,要不要教給狗蛋娘,這個時節,晚上最時候吃燒烤了。”
“財迷……”張文承沒好氣地嘟噥。
“可以啊,你這魚比我烤的還好吃,肯定有生意。”張斯年倒是一本正經地說。
“嗯,那明天讓薛大哥把狗蛋娘帶過來學一學。”衛軻說完,大快朵頤。
“師父,你說說她,有了店鋪,不請一些大廚什麽的,盡搞這些小吃,真是浪費了我的張記招牌。”張文承一邊吃魚,一邊跟張斯年吐槽,可是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衛軻身上。
“你這小小一個鎮子,有多少山珍海味可以吃?這些小吃倒是非常適合,百姓就愛吃這些便宜又好吃的東西。”張斯年笑道。
張文承撇撇嘴:“這麽說來,我倒是想快點跟師父去遊曆了。見見外麵的世界,也想……”
“想幹嘛?看看外麵的美女?”衛軻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張文承垂下眼簾,恨恨地說:“見見夏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