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樹人

  衛軻知道張狗蛋孝順,當下笑道:“成,你回去喊吧。”


  張狗蛋立馬往家奔去。


  “姐,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有這好處,為什麽不先想著咱家呀。”李虎看著張狗蛋的身影,抱怨道。


  “你呀,我都讓你回去留意買地的事情了,你還說我不顧家,這點棗子肉也不放過嗎?”衛軻伸手,輕輕一點李虎的額頭。


  李虎原本有點傷風,正是鼻子不通,沒想到,忽然之間,呼吸通暢,不由大喜:“姐,你這個棗子非常神奇呀。


  我吃了,居然傷風都好了。”


  衛軻回頭看了張文承一眼,張文承隻是回了她一眼,便傻乎乎地站到樹下去摘棗子:“我也要吃……棗棗……”


  “姐夫,我幫你。”李虎見狀,立即上去摘棗子。


  衛軻奇怪地看了看手,剛剛她明明沒有用法力,怎麽會對李虎還有治療作用?


  難道,這法力已經強大到她隻要用手,就能釋放的地步?

  衛軻愣了一下,便立即回家取了竹筐,將李虎摘下的棗子裝起來。


  “小虎虎,這框棗子你帶回家給奶奶,棗肉你們過年可以做棗茶,棗核一定要留著,明年下種。”衛軻一邊幫忙摘,一邊對李虎說。


  “知道的,姐。


  姐,明年這棗樹是不是就可以結棗?出棗子的時間也是現在嗎?”李虎一邊摘,嘴閑著便在一旁問。


  “這個……應該是吧。”衛軻也說不準,這棗子的具體收獲時間。畢竟她還不清楚,法術催生出來的種子是否帶有記憶功能,會依照自然界的規律生長。


  “啊……你也不知道?”李虎停下手上的活計,詫異地看向衛軻。


  衛軻搖搖頭:“這棗樹,是當初我跟你姐夫到後山找到的。我也沒成想它會現在結果。”


  李虎猶豫地看看棗子,又看看樹:“可不能耽誤了一年的收成,要不然,奶奶要哭的。”


  衛軻爆汗:“你放心,如果第一年虧了,虧多少,我補貼多少給奶奶。”


  “那如果賺了呢?”李虎眨巴著眼睛,盯著衛軻。


  衛軻嘿嘿一笑:“全算你們的。”


  “耶!姐,要不我也不讀書了,回家給你種棗子!”李虎歡快地又往嘴裏塞一顆,嘎嘣脆,吃得歡。


  “胡說,要想光耀門楣,可不能靠種果樹,你得考上秀才,然後繼續往上考,進士,狀元……”衛軻發現李虎的嘴巴已經可以塞得進一個顆雞蛋,嘴裏的棗核正停留在舌尖。


  “姐,你是不是對你弟弟的實力,有所誤解?”李虎頓感亞曆山大,“就算縣老爺的公子,恐怕也未必有自信說自己能考上狀元吧。”


  在村裏,大家都流傳說縣老爺家的公子,是千年難得一遇的讀書奇才。


  大家要孩子學習,都會拿縣老爺家的公子做榜樣,說著說著就是:你看看人家縣老爺家的公子,怎麽怎麽能耐。


  “沒出現,自己貶低自己做啥。”衛軻瞪他一眼。


  李虎腦袋一縮:“姐夫,我姐自從嫁給你,變凶了。她是不是經常欺負你?”


  張文承手裏抓著兩把棗子,正左右開弓往自己嘴裏塞,哪裏理會李虎的追問。


  “我哪裏凶啦,好好摘棗子……”衛軻一頭黑線。


  此時,張狗蛋帶著一群孩子和他娘一並趕到。


  “二丫頭,聽狗蛋說,我可以采點棗子肉回家,是嗎?”張狗蛋娘帶了一個小小的竹籃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問,你摘吧,把棗核給我留下就行。”衛軻往一旁站了站,給她留下一片空地。


  張狗蛋娘點點頭,麻利地摘棗子。


  那群小家夥,本來是要找李虎上課的,聽張狗蛋說有棗子吃,一個個跟著跑了過來。


  “姐姐,我們也要吃……”妞妞奶聲奶氣地跟衛軻撒嬌。


  李虎一看,開心地一把抱起妞妞,讓她騎在自己的肩頭:“你自己摘,摘多少吃多少。”


  結果,妞妞老老實實地騎著摘棗子吃,吃完一顆,再摘一顆。


  有的時候,喜歡哪一顆,便跟李虎說,讓李虎帶她過去。


  衛軻無奈,原本以為是摘棗子的生力軍,現在成了妞妞的禦用坐騎,但他們終究都還是孩子,衛軻還是樂見他們有一個歡樂的童年的。


  棗樹下的歡聲笑語引來周圍路過的村民,聽說可以免費取棗肉,很多婦人都停下裏幫忙。


  這顆棗樹有些奇怪,似乎總有新的棗子在不知不覺中成熟,以至於到了晚上,他們依舊沒能將這顆棗樹摘光。


  衛軻有了足夠的棗核,便將多餘的棗子分給了村裏的人。


  大家活兒也都很開心。


  畢竟過春節的時候,很多人家都有煮棗茶這個習俗。


  往年,大年初一,碗裏飄一顆棗子意思一下。


  今年,可以好好地吃一頓棗子了。


  李虎也是到了傍晚時候,這才帶著棗子和銀錢會去的。


  一下午帶著孩子在棗樹下玩,順便教了他們關於棗樹的相關文字。比如,棗子,樹葉什麽的。


  周圍的嬸子們聽了,直誇李虎是個好先生。


  這讓李虎心情非常好。


  第二天,衛軻還沒起床,就聽到張狗蛋瘋狂地拍門。


  衛軻還納悶,張狗蛋這孩子平常比較乖,從來都是默默地守著藥圃,今天怎麽這麽急躁。


  開門一看,就見張狗蛋一臉著急,麵紅耳赤。


  “狗蛋你怎麽了?藥圃出什麽事情了嗎?”衛軻匆忙往藥圃走,發現藥圃的草簾子已經被張狗蛋揭開了,裏麵的藥草好好地曬著太陽。


  “二丫姐……”張狗蛋從她身後揪住他的衣角。


  她回頭奇怪地看著張狗蛋:“怎麽了,狗蛋?”


  “棗樹……”張狗蛋的聲音竟帶著哭腔。


  衛軻下意識地看向田地,結果,田裏空蕩蕩的。


  “不是吧……”衛軻飛快地跑過去,隻見原本長棗樹的地方,隻留下一個大坑。


  大坑周圍有淩亂的腳印,這些腳印在田裏非常清晰,到了土路上就壓根看不出去向了。


  “棗樹被人偷走了。”張狗蛋焦慮地四處望,沒有發現周圍哪家多出這麽一顆樹來。


  “沒事,你別慌。”衛軻也很可惜,畢竟這是後山最好的一顆棗樹,如果是因為法力成了仙,她也就算了。


  結果,居然是被人偷走了。


  可惡的是,這人竟然動靜這麽小,以至於衛軻和張文承都沒有發覺。


  張文承穿好衣服,咿咿呀呀地跑過來,一下子跳進泥坑裏,然後仰頭衝著衛軻嘿嘿傻笑。


  張狗蛋哭喪著臉說:“大傻子哥哥,你別玩了。咱們的棗樹不見了。”


  張文承茫然地回頭看衛軻。


  衛軻伸手去拉張文承,另一隻手按在地上。


  拉著張文承的手,半空停滯。


  她感受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氣息,就在不遠處。如果她沒有感受錯,那些是她藥圃的草藥。


  突然,她靈光一閃,那棗樹是不是也會對她有所感應呢?

  她將手掌的法力注入到田地,通過土壤和水,往外傳播。


  一瞬間,衛軻家的麥子熟了。遠處還有一道成熟的線條往遠方延伸。


  衛軻感受到了棗樹的氣息,便一把將張文承拉上來。


  張文承拉著衛軻歡快地在麥子地裏奔跑。


  “哎呀,我的麥子,你這樣是糟蹋糧食!”衛軻嘴裏抗議,卻沒有甩開張文承的手。


  “二……”張狗蛋見到如此情景嚇呆了,他幾乎是親眼看著小麥從幼苗到成熟。


  一切就那麽自然而然地在他麵前發生變化。他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是田地裏有寶貝,還是其他什麽地方出了錯。


  他看向張文承和衛軻的背影,總感覺這兩個人是仙人一般的存在。


  他默默地摘下一個麥穗,撥開麥粒的外皮,將種子放入嘴裏嚼了嚼,是真的麥穗。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久久不能起來。


  而張文承和衛軻此時已經將家裏門關好,沿著那成熟的一條植物線,往失蹤的棗樹找去。


  當衛軻帶著李虎、李鐵蛋、張文承站在棗樹下的時候,二大爺一家也拿著鋤頭跑了出來。


  “李鐵蛋,你怎麽回事?一大早到我們家幹嘛?”二大爺一家將棗樹圍住,一副誰要搶樹,就跟誰拚命的架勢。


  “二叔,這棗樹,是二丫頭家的,你還是還給二丫頭。”李鐵蛋因為之前二大爺鬧二丫頭的事情,心裏依舊不快,嘴上的語氣難免生硬了些。


  “鐵蛋,你講什麽瞎話呢,這棗樹,可是我們昨天從鎮上花錢買來的。


  你不能看上我的棗樹,就帶著家人過來搶呀,你還有沒有天理了。”二奶奶已經把衛軻婚前的事兒拋諸腦後了,這會兒一馬當先,攔在李鐵蛋前麵。


  “就是,自己買不起,就不要動這個歪心思,沒見過冬天的棗子,就眼紅,你們也是窮瘋了。”孫氏兩手叉腰,像圓規一樣站立在棗樹下。


  衛軻輕輕一笑:“你們倒是告訴我,你們在鎮上哪家買的,我讓我公爹去打聽打聽。”


  二大爺瞟了一眼二奶奶,怪她嘴碎瞎說話:“流動的攤販,誰知道哪裏來的。有本事你去找呀。


  既然你們家這麽眼紅,找到了也買一棵就是啦。


  這麽寶貝的苗子,可不多見,祝你們早點找到。”


  “是嗎,那你們就等著棗子成熟吧。”衛軻嘴角微微揚起。


  “你……你什麽意思?”二大爺看看樹上即將成熟的棗子,又看看麵前表情詭異的衛軻,支支吾吾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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