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
“噢!”
此刻橫本川一臉上那抹神情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精彩絕倫”,殷銳從未見過他那麽生動形象的“驚愕”。
“你,你怎——怎麽會在這裏?”橫本川一似乎是在故意的掩飾著內心的惶然慌張。麵對殷銳那對充滿犀利探究的眸子,他麵色蒼白,結結巴巴的就隻“擠”出了這麽一句,卻是問出了一個實在不該經由他的口所問出的問題。
殷銳緊眯雙眼的挑了挑眉,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可疑。
簡直,太可疑了。
——就算他目前還不知道橫本川一究竟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可那張慌慌張張的臉便已經能夠泄他的底了,十足的一副心虛模樣。
“怎麽?這裏難道這裏不是我該進來的地方嗎?”殷銳低沉的嗓音,滿是戲謔的笑意。
——看來見到他坐在這裏的橫本川一,還真是緊張得要命呢。
“不,當然不——”橫本川一貌似有些窘迫的樣子,那張蒼白的臉,又開始逐漸的變紅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浴室的門突然開了,橫本雅子僅披著一件白色浴袍走了出來。當她視線所及這屋內的情景後,便也出人意料滿臉僵白的頓在了那裏。
此時此刻,這房內的場景以及氣氛真是怪異透了。三個人都在麵麵相覷的看著另外兩人,像是都在等待著別人的下一個反應與動作。
“你似乎是照預期提前返回了。”尷尬的靜默了許久,橫本雅子總算是開了口,這樣對著殷銳問道。
“是啊,事情才處理了一半,突然感到十分想念我的妻子,於是——我就回來嘍。”殷銳微撇唇角,半真半假的這樣說,話語間,那雙充滿研判的眼,一直都在不著痕跡的掃視著旁邊那位他的“嶽父大人”。
似乎,橫本雅子有些懷疑殷銳此話的真實性,她看著他,目光隱隱閃爍,抿了抿雙唇,可終究沒有就此再說出什麽。
“父親,”殷銳此時終於是開始“正視”起了那被“晾”在一旁許久了的橫本川一,貌似關心與疑惑的對他如此問到,“您這一大早,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呢?來找雅子嗎?還是您未卜先知,知道我會提前回來?”
“呃——”很顯然,橫本川一仍是沒有找到可以解釋他此刻身處這房內的合適借口。斜眼看了一下身邊的女兒,他像是在“求救”。
“父親確實是來看望我的,”雅子那抹漠然的聲音再次響起,成功的救下了一旁“可憐的老爹”,她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拉下了裹在頭上的浴巾,擦拭著還未幹透的發絲,然後神情自若的走到床邊坐了下去,不再看向任何人,“因為你昨天剛剛離開之後,我就感到了些許的不舒服,為了不打擾到你,便也就沒叫人通知你。大概是懷孕的女人都會這樣吧,總會忽然感到不適——”
說到這裏,橫本雅子突然頓住了語氣,微微瞥了一眼那坐在沙發上的殷銳,才又繼續說道,“而對於這一點——我想你也是足夠了解的吧?”
殷銳聞言,沒有出聲,他明白她話裏的含義。
——從一開始他就從未僥幸的認為甯願的事情可以瞞得住橫本家的人一輩子。隻不過,他是沒有想過在那樣隱蔽的狀況下,他們也會知曉得這麽快。
看來,一直留有心計,默默的關注“對手”一舉一動的人,真的並非隻有自己呢!
“嗯?病了嗎?那現在怎樣了——還會有不舒服的感覺嗎?”快速起身走到橫本雅子身邊坐下,摟住了她的肩膀,殷銳貌似驚訝的這樣問著,表現出了一副明顯的“訝異”與“心痛”。
其實,他很清楚,橫本雅子的話,很大程度上都是假的——她隻不過是在編造借口幫助橫本川一脫身而已。可是,既然她剛剛已經說出了那樣的話,“警告”的意味可是相當濃厚呢。他總不至於傻得不給自己台階下吧?
——事情一旦牽扯到了甯願,他是不會不加小心莽撞行事的。
“還好。”橫本雅子淡淡回應,然後才將臉轉向後側,說了句,“父親,您回去吧。就如您現在看到的一樣,我已經沒事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一直都在擔心著呢,既然現在殷銳已經回來了,那我就可以放下心來了。”橫本川一倒是“演得”到位逼真,殷銳沒有回頭,也聽出了他語氣中的那抹真的猶如“鬆了口氣”般的意味。
微微牽動唇角,他直覺好笑。
“那——你們就好好的聊一聊吧。我,我先走了。”橫本川一這樣說完,就急急的離開了這間主臥室。
而此刻,這屋內便又開始陷入了靜默之中。橫本雅子依舊在沉默的擦拭著她的頭發,從她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哪怕是一點點的異樣神緒,似乎——剛剛她老爹鬼鬼祟祟的進入到這房間內,真的就隻因為前來關注她的身體狀況而已。
“對不起,雅子,我沒有看出你身體的不適,這是我的疏忽,很抱歉。”
其實殷銳真的沒有任何想要道歉的意思,這句話說來,也僅是作為一個打破靜默氣氛的過渡而已。他一邊如此安撫著懷裏的女人,一邊還在暗暗的觀察著她的側臉,心裏有著一股顯而易見的感歎——
——橫本雅子這個女人,究竟她保持高深叵測的底線是何種程度呢?既然現在她都已經懷上了他殷銳的孩子,那麽——即便不能馬上看出轉變,可她的心也應該是已經逐漸的向著他這邊有所傾倒了,不是嗎?
那為什麽,他竟會產生這樣的感覺——
——似乎,她跟自己之間的距離,更加遙遠且不可捉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