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
似乎,殷銳與橫本雅子之間的關係越來越親密了。這一點在橫本川一與殷裘看來,是明顯擺在眼前的事實。
——他們小兩口,真的不像從前那樣相互間充滿疏離與戒備了。
殷銳在麵對雅子的時候,關注的目光中總是帶有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溫存笑意,而雅子的那種與生俱來的冷漠,在殷銳的麵前,也似是減緩了許多。
這無疑應該是最能令兩位老人感到開心的事情。
可是,貌似事實並非那樣。雖是麵色無異,可殷銳就是明顯的察覺到——義父與橫本川一在麵對他們兩人相互有所親密表現的時候,神色總是會顯得有些異常。
不過,那究竟是因為什麽,其間又是有著怎樣的內幕,他並不急於去尋求答案。他認為,既然有些疑點隨著他與橫本雅子之間關係愈加融洽而逐漸浮出水麵,那麽,他就無需急於尋找與確定什麽,隻要順其自然的照常發展下去,那慢慢的就一定還會有其它的問題逐一展現於他麵前。如今他唯一所需要做的,隻有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而因著通緝令還沒有被解除,雖然他在自由行動上不存在任何阻礙,可有些事情還是需要有所顧忌,多加小心的。例如他目前就無法親身去往那邊境地區視察貨品的市場銷售狀況,一切的有關信息僅僅隻能靠手下的報告。他無法與那些收貨方進行麵對麵的接觸,因為難保那邊不是警察的“重點關照區”。
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殷銳隻能隱忍般的“躲”在這橫本家。不過,這倒也並非因為他是無處藏身的緣故。
——於黑道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橫本家族,是不會那麽輕易受到警察的騷擾的——這隻是原因之一。而至於那最重要的一點嘛——說來或許會有些令人感到可笑——
他之所以會選擇這樣“老老實實”的呆在日本,是因著他認為在國外他所能夠選擇藏身的地點當中,日本是距離甯願最近的地方。
——如果想念她,那麽他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她身邊。
這一點原因 大概除了他本人以外沒人知曉,更是不會有人想到這一方麵。對於他能夠這麽安穩的住在橫本家裏,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或許是因著放不下橫本雅子——畢竟,他們之間關係的緩和與貌似逐漸趨於“穩定幸福”的表現,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實。
例如現在——
用過晚餐,目送著殷裘與橫本川一離席以後,殷銳便親密的拉著橫本雅子來到了他們所住的別宅的後院,在那裏,殷銳早已吩咐下人備好了各式點心與淡雅清茶。
“這裏怎麽會有這些東西?”當橫本雅子看到了那擺放在楓樹林邊矮桌上的一切時,有些疑惑的問道。
“當然是我叫人準備的啊。”牽著雅子的手,殷銳將她帶至桌邊坐了下去,笑眯眯的回答她。
此時這庭院之內,晚風習習,涼爽宜人,旁邊的楓林殷紅一片,隨風飄來的是陣陣清新沁脾的草木香氣——這真是靜心品飲清茶,隨意談天論地的好時機。
“為什麽你要準備這些呢?我們剛剛才用過晚餐的不是嗎?”貌似橫本雅子不太明白“浪漫”這一回事兒。
哂然一笑,殷銳眼裏有著濃厚的莞爾與寵溺。
“誰說我們是來‘吃’的?中國有句古話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難道你都沒有聽說過嗎?”殷銳如此輕聲說道,眼中的那抹笑意明晃晃的充滿“深情”。
或許是覺著他此時的眼神太過灼熱直入人心,橫本雅子忽然就移開了視線看向別處。隻是那一貫“冷調”的唇畔卻似是微微的揚起了那麽一些。
“那你的‘本意’又是什麽呢?”她想了想後這樣問道,而這問題則使得殷銳臉上的那抹笑意更深了。
“你說呢——?”殷銳慢慢向左探身貼近了橫本雅子,話語當中有著一抹貌似“誘惑”的意味。
橫本雅子沒有回應,隻是加深了那絲淺笑。而就在這時,他們兩人一同聽見了身後傳來的腳步響。回頭一看,竟是滿麵沉著漠然的洛印。
“銳爺,有件事需要馬上向您報告。”洛印走過來站定在殷銳的身邊,先是對著橫本雅子低頭行了個禮,然後才這樣說道。
“哦?是什麽事?”殷銳側轉過臉看向他,可似乎並沒有打算跟他“單聊”,依舊是斜斜的靠在那張貴妃椅上,閑適的喝了口茶問著。
“是一些‘特殊’的重要事情。”洛印的語義已經很明顯——這事兒非要跟他單談不可。
神色微微一凜,殷銳眼底閃過一抹異樣,似乎他此刻大致的已經料到了某些東西,想了想後,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後先是看向身邊的橫本雅子,對著她一笑道。
“雅子啊,你先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去馬上回來。”他如此溫柔的囑咐著,然後便起身向著屋內走去了。
進入到書房中,洛印謹慎的關好房門之後,才走到了殷銳的身邊。
“銳爺,貌似甯小姐她——遇到了一些麻煩。”洛印思量了好一會兒,才選擇出這麽個聽起來不會顯得太突兀,也不會太能夠引燃殷銳怒火的開場白。
“什麽麻煩?!”可是,貌似殷銳也沒有平靜到哪裏去,一聽說甯願有了麻煩,那兩道濃重的眉毛,頓時便緊緊的糾結在了一起。
“呃——是這樣的——之前,我接到了甯小姐的電話,她對我說不管見麵也好,通話也罷,總之是想要盡快的與您取得聯係。而在我告訴她您無法馬上來接聽她的電話之後,她便稍顯倉促的大致對我說出了事情始末,說是——她遭遇了別人的‘惡意敲詐’——”
於是就這樣,洛印緩了緩神,將之前甯願對他簡要說出的那件事,在腦子裏麵大致的組織了一下語言,以最簡明扼要的形式告知給了殷銳。不過他卻沒有說出敲詐甯願的人是誰,因為這一點——甯願也同樣對他保了密。
——或許是她認為事情還有轉機餘地,所以不便於馬上將那人的姓名曝光出來。又或許是那人較為“敏感”,她想親口告訴給銳爺聽吧。
“你是說——那天我們現身在那家超市內——其實是有人‘暗中關注’的?!隻不過沒有任何行動而已?!”殷銳很快便掌握了事情的始末與他們目前所處的境況。
“是的,銳爺。”洛印回應,沒有下話。
“而那人又拍下了我跟願願親密閑逛的照片,並以此來威脅她索要——三億美金?!”殷銳依舊是眉頭緊鎖,眼裏那抹幽暗犀利的光芒隱隱浮閃。
——是誰?!敢如此“不要命”的威脅他殷銳的女人!!
“洛印,去‘關注’一下那人是誰。”殷銳轉回臉看向窗外,之前那抹在庭院當中所展現於臉上的溫存情緒此刻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明顯的陰沉與狂傲。
“銳爺,您是想——那筆“贖款”,您決定給他——?”
——他雖然知曉銳爺根本不是那種會受任何人敲詐勒索便能妥協的人。可是,既然這件事情關係到了甯願,那他就已經無法準確的把握銳爺的想法了。
“區區三億算得了什麽?!如果他一開始選擇談判的對象是我——那麽或許在我心情好的時候,還可以開張支票以換取願願的平靜生活。可是,他居然敢明目張膽的去先威脅願願,讓她受到驚嚇,產生心理負擔——這無法原諒!!”
洛印聞言,心中大體已經能夠了解殷銳的真正意思了。
——看來,那位“很不上道”的仁兄,八成是“凶多吉少”了。不過那又能怨得了誰?誰叫他不睜大雙眼看看“欺負”的對象究竟是何人?!難道他以為,那區區幾張照片,就真的能夠成為護身符,保全他一輩子的生活無憂,安全無虞了嗎?!
真是笑話。
“洛印,去查清那人是誰。”殷銳再次開口,話語間的那抹冷然叫人無法忽視,充滿陰鬱的雙眼緊盯窗外,他字句清楚的吩咐道——
“查清是誰。不動聲色的——幹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