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栁寰?
意識恍惚中,甯願斷斷續續隱約間似乎感到自己的身邊圍上了一些人,他們為她量體溫,測血壓,注射藥劑,還翻開她的雙眼,拿著小電筒照了照,觀察她的眼球瞳孔。
對於此,她有意識,有感覺,卻又無法成功的清醒過來。頭痛欲裂,思緒混沌,再加上身體的過度酸痛疲軟無力,她真的無法順利的讓自己睜開雙眼,似是現在這一切在她身邊發生的事情,都是她的一個茫然的夢境。
爾後,她又清楚的感到,自己的嘴被人微微捏開,然後一個冰涼透骨的硬生生的東西便伸入到了她的嘴裏,在她的舌根部位仔仔細細的翻看了幾下。之後,那個冰涼的東西又退出了她的唇齒間,可不一會兒,又是夾著一個帶有略微刺鼻藥物氣味的軟軟的棉球探了進來,在她舌根的傷處輕輕擦拭著。
——大概,他們這是在為她處理傷口呢吧。
在如此的藥物碰觸下,甯願恍若感到了一陣陣的微微刺痛感從口腔內部四溢來開,不僅如此,她也同樣清晰的發覺,自己的舌根處,像是已經明顯的腫脹了起來。
下頜依舊被人施力的捏著,那個冰涼的大概是鑷子之類的東西,也依舊在她的口中不斷進行著醫學操作,這種感覺,加上充斥於鼻息之間那抹越來越濃烈的藥物氣味,使得甯願再次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惡心。
“她怎樣了?傷口有惡化的跡象嗎?”正當一切傷口處理措施結束,甯願極力的隱忍著胸腔之內的嘔吐感,以及快速的促使自己恢複清醒意識的同時,殷銳的聲音,卻是突然在她耳邊響起。
恍惚聽聞此聲,甯願的心緒猛然一震,繼而心裏便迅速的又湧現出了一幕幕她所遭遇的那“非人的對待”。
憤怒,委屈加上懊悔,此時一股腦的便湧進了她的腦海當中。
“銳爺無需擔心,甯小姐並無大礙,原本舌根傷處麵積很小,且並不在重要的神經部位,所以不會留有任何的後遺症,而從昨晚開始就已經及時用了藥,我想應該很快就會有所複原。”那為甯願做傷勢檢查的人,一邊整理著器具,一邊恭恭敬敬的答道,“不過,大概是受風著了涼,又或者是心理負擔過度,甯小姐的精神狀況很糟糕,高燒兼昏迷不醒,有些癔症的表現,所以據我看來——這在很大程度上應該是心理問題所致吧。”
此話之後,室內便又恢複了靜寂,看樣子殷銳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我知道了,你們出去吧。”許久後,他才突然又如此沉聲說道。接著,甯願便聽到房間的門開了又合,像是那些人真的走出去了。
此刻,她又開始竭盡全力的與自己的混沌意識做起了“鬥爭”。費力的想要讓自己衝破腦中這層迷茫的眩暈感,想要睜開雙眼快一點讓自己恢複正常,以便也能盡快的離開這裏,離開這個有殷銳存在著的“鬼地方”!
可是,費了半天的氣力,她除了隱隱感到自己渾身上下冒出了一層虛弱的汗水之外,別無其它任何進展。
而忽然的,她又覺察到此刻自己身邊的位置,像是有所深陷進去了——很明顯,有人坐在了她身邊。
甯願無需費力睜眼,也能知曉這是誰。心中的那股排斥與憤恨又清晰的浮現了出來。
“願願——”果然殷銳的聲音不期的響起,他先是似有若無的輕歎了一口氣,然後拉過甯願那一直放置在身側的手,輕輕撫摸著她那手腕處因為之前的束縛而勒出的血印,放緩聲音的對她說起了話來。
“願願,你在恨我。對嗎?”
殷銳的語氣充滿了深深的無奈與憐惜,言語之間,盡是一股“懺悔”般的意味,“我知道你現在一定聽得見我說話,隻不過是你不願醒來麵對我而已。”
甯願聞言,心裏不知怎地就湧現出了一抹貌似委屈的糾結與難過,隻是這股異樣情緒隨即便又消失無蹤——她依舊還是忘記不了殷銳所給予她的傷害。不管是心理,還是身體。
“可是,事到如今,我並不想對你說抱歉,因為傷害已經形成,再多的歉疚都是無用。更何況,到目前為止我都依然還並不覺得我做的事情有任何的錯誤存在。願願,你是屬於我的,或早或晚,這不過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殷銳的話語依舊充滿自負,他頓了頓,看著甯願那似乎已經微微有所緊皺起來了的眉心,又接著說道。
“而同樣的道理,願願,你已經是我殷銳的女人,已經跟我發生了實質性的關係,你的身體無法磨滅的已烙上了我殷銳的專屬印記,你一輩子都無法真正的將我擺脫與驅逐出你的生命與記憶之外。這——也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願願,這一點是你早晚都要接受的。隻是,我希望那不會是在遙不可待的將來——”
此刻,殷銳就這樣穩坐於床邊,低沉開口對著這依舊緊閉雙眼不肯醒來的甯願喃喃輕語。話語間逐漸摻進一抹不可忽視的黯然情緒。
說完之後,他突然轉過臉向著那陽光充裕的窗外看了看,然後又收回視線看了看這靜默的躺在那裏的虛弱小女人。眼裏隱約閃過了一絲篤定的光。
“願願,你已經昏迷了一夜,躺得累了吧?外麵的天氣很好呢,我帶你出去曬曬太陽吧。”殷銳如此說完,便自作主張的起身,將手臂緩慢又輕柔的伸進了甯願的身下,微一施力,便將她連人帶被輕而易舉的抱了起來。
此時,這仍處於極度眩暈無法順利睜開雙眼的甯願,縱使心裏千萬般的不情願,可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她使不出一丁點力量睜開眼,張開嘴,亦或是活動肢體以來阻止殷銳如此親密碰觸她的動作,隻能這樣任由著他將自己緊摟於懷,像是珍愛著什麽寶貝般的小心護在胸前,一直踏出了房間,走下了樓梯,步出了偌大豪華的別墅樓,進入到了花園內,在一頂巨大的遮陽傘下坐了下來。
而至此時刻,殷銳也仍是緊緊的摟抱著甯願虛弱的身體,沒有放鬆一分一毫。
“願願,這裏並不是很熱對不對,在柬埔寨的旱季,這樣的天氣真是很難得呢。難道你不想睜開眼睛看看這花園裏的景色嗎?”殷銳像是輕聲哄勸一般的將唇貼在了甯願的耳際,如此說道。
而就在這時,傭人端著兩杯帶著冰碴的清涼檸檬汁走進了花園內,將冰飲輕輕放在了一邊的小桌上,就又靜默的離開了。
“哇——溫暖微炙的陽光,美妙沉靜的花園,甜言蜜語的情人,清涼沁脾的冰飲。願願——如果你再不醒來,可是就要錯過了享受這些世上最為美好事物的時機了哦——”殷銳猶如逗弄般的再次對著緊閉雙眼的甯願說道,雖是語氣輕鬆充滿調侃,可是,他那眼底卻是明顯湧動著一抹難以掩飾的心痛與焦慮。
——他想盡一切辦法,目的也不過隻是希望甯願可以快一點醒來而已。
可是,似乎他始終都處於失望與挫敗當中。
靜默的想了又想,他忽地眼神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於是便單手環抱甯願,讓她緊靠在自己的胸前,而另一手則是端起了一旁桌上的檸檬汁杯子,移到唇邊輕含一口。
之後,他望向甯願的眼中帶有著一抹閃爍不已的調皮笑意,隨即便將自己的臉一點點的靠近了甯願的唇畔,嘴對嘴的就貼合了上去,又緩緩的,極其小心的將自己口中的檸檬汁推注進了甯願的嘴裏。
當這股冰涼沁心的微酸液體緩慢的進入到了嘴裏,隨後又滑進了喉中直至胃部的時候,甯願便清晰的微感一驚,而當她意識到了剛剛殷銳又再次“放肆”的將他的唇貼上了她時,心裏的那股抗拒便自她腦中強烈的浮閃而過。
此刻這一突來的心理反應,頓時就像是一把開啟她“迷蒙之門”的鑰匙,瞬間便將她的意識帶出了混沌,趨於清醒。
甯願感到,自己就像是正在飛速的穿越著一條漫長黑暗的隧道,隨著這種“穿越”的進行,她的頭腦便愈加的清朗了起來,周身的觸感也逐漸變得越發敏銳。
而正當殷銳意猶未盡的想要再次吻上甯願的時侯,卻是不期的竟然見到她此時緩慢的就睜開了雙眼。
這個辦法,果然管用。
——殷銳心裏暗笑道。
而如此緩慢費力的終於恢複了清醒意識的甯願,在睜開雙眼,視線最終清明的瞬間,便見到了殷銳此刻這近在咫尺的笑顏。
她看著他,看著他加深了臉上那抹笑容,然後柔聲開口,“深情蜜意”的對她說——
“願願,我的‘睡美人’,你終於醒了。而很榮幸——你的‘王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