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失蹤的屍體
丁來突地歎道：“桃花門將他們住的房子修築在這裏，又用竹子建成，真是別出心裁！可以想象，若不是發生這樣的變故，這裏該有多美，那住在這裏的人，簡直就是神仙了！”
小翠眉頭微皺，道：“丁來，你怎麽還念念不忘神仙？你爹爹一定沒有教你，看東西，可不能隻看外表。有時候，越是好看的東西，卻是越醜陋。哼，桃花島的風景是很美，但桃花門的人就未必是美了！否則的話，又怎麽會被人滅門！”
丁來聽她指責他爹爹，心裏不免不快，但也不敢同她爭辯，而是快步走向竹屋。
“慢點！”小翠大聲道：“丁來，你先退後，這屋子裏一定堆滿了屍體，說不定，咱們想要找的線索就在這屋子裏！你可別冒冒失失地闖進去，將線索給破壞了！”
“屍體還能是線索？”丁來小聲嘟噥，卻也隻好停下腳步。
小翠自懷中取出一麵方巾，細致地蒙在臉上。她這樣做，不僅是可以遮擋惡心的腐臭味道，也可以避免吸入“毒氣”——假如真的有“滴血美人”的話。
可當她輕輕推開一間竹屋的門，整個人一下子呆住了！
小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忍不住推開第二扇門，眼前所見的還是讓她驚呆了。當打開第七扇門時，小翠臉上的神情簡直快要崩潰了！
“屍體！”幾乎每一間竹屋裏都堆滿了屍體，卻並非是人的屍體，而是許多、許多的魚，大魚、小魚，還有大大小小的海蟹、海蝦，還有海龜等的屍體。一直朝他們鼻孔裏鑽的腐臭味道，居然就是這些東西所散發出的。
丁來已忍不住大聲道：“姐姐，我就說嘛，一定是海神婆婆動了怒，她老人家故意留下這些‘蝦兵蟹將’的屍體，是在逗我們玩呢！”
小翠已經怒不可遏，道：“哼，一定是凶手使得障眼法，他果然了得，連屍體都處理得幹幹淨淨！”她旋即又道：“好一個段天虎，他、他還說什麽一隻鳥兒都飛不去，可在他眼皮底下，那麽多屍體，居然變成了魚蝦蟹！如此玩忽職守，還欺上瞞下，真是罪不可赦！”
古夢雲也覺得不可思議，盡管，她對於登島後發現什麽線索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畢竟，若是有什麽有意義的線索，石拓風他們早就該發現了。不過，她也相信段天虎應該不是玩忽職守，至少，在他眼皮底下將那麽多屍體統統處理掉，還換成這麽多魚蝦蟹，絕非易事。但是，她眼前所見的這些屍體，又該如何解釋呢？
毫無疑問，如此偷天換日，所為的一定是掩人耳目，比如，害怕被人發現這些人都是被“滴血美人”所毒殺的。而最大的可能，就是為了爭取時間。可要是這樣的話，那海神島上所發生的一切，又該如何解釋？
“段天虎，你趕緊給我過來！”小翠忽地一聲尖嘯。
須臾，段天虎已疾掠而至。小翠大聲道：“段天虎，你好好看看，難道，這些便是桃花門的人？”
段天虎也是驚呆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苦守了那麽長時間，還要強忍住的腐臭味道，居然是這些魚蝦蟹所散發出來的！更讓他震驚的是，那些屍體已經不見了。可當初石拓風他們登島之後，已明確無誤地告訴過他，島上是桃花門門眾的屍體，並且讓他好好看守桃花島，不讓外人闖入！
豆大的汗珠已自他額頭上滾落，“翠、翠姑娘，這、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哼，我倒要問你，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不是說什麽服從命令為天職，還誇口說連島上飛出去的飛鳥都被射下來，哼，可如今呢？破壞現場，失落重要證據，段大人，這是怎樣的罪過，我想你比我還要清楚吧！”
段天虎已說不出話，虎目中已閃現淚光！他當然知道，這件事若是被追究起來，他便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用。他死倒無所謂，但連累了家人，尤其是他的一雙兒女，他們還那麽小……
古夢雲心中多有不忍，連忙道：“段大人，你再好好想想，這些天來，究竟有沒有發生什麽異常的事情？”
“啊！”段天虎突然大叫起來，“神風！一定是神風！”
“神風？”小翠冷笑道：“莫非又是什麽神仙鬼怪作祟？哼，段大人，你想要推卸責任，可也用不著找這麽蹩腳的理由吧，你當別人跟你一樣蠢麽！”
段天虎的臉漲得通紅，卻是說不出話來。一旁的丁來突然道：“翠姐姐，你可能誤會段大人了！所謂的神風，實際上就是海上經常刮的一種大風，每年的夏、秋時節，海麵上會突然狂風大作，這種風，狂暴、威力無窮，神風不僅可以掀起滔天的巨浪，其所到之處，一切都可以被摧毀！”
“哦？”小翠冷笑道：“就算有大風，可這些屍體都在島上，哼，難道這風不僅長了眼睛，隻吹走這些屍體。還長了心眼，特意用這些魚蝦蟹的屍體代替桃花門眾的屍體，來糊弄我們？”
古夢雲不由得想起了大沙漠中所遭遇的黑沙暴，那種狂風，真的可以摧毀一切。就連那座黃金的城，都可以被深埋在廢墟下。海上的神風，究竟有怎樣的威力，自己雖從未見過，但料想神風卷起滔天的巨浪，段天虎帶著水師營的兵士們，若是守在桃花島四周，除了船覆人亡，統統葬身海底，恐怕不會再有其他的結果。所以，她輕聲問道：“段大人，是不是這神風起來的時候，你們都暫時避開了！”
段天虎點了點頭，道：“古姑娘，咱們這些粗人，雖然不畏生死，可是，這神風的威力實在太大。那一次，出海的漁民見風起於微瀾，知道情況不妙，立即撤回，並報告於在下。段某一個人的生死倒也無礙，可是，讓那麽多兄弟一起做無謂的犧牲，段某實在不忍。無奈，隻好帶著眾兄弟暫時撤回海港避風。事實上，那次的神風足足刮了兩天兩夜。不過，段某並未懈怠，等風力稍微減弱，便又立即帶著眾兄弟回到這裏。”
“可是，你們並沒有上島去察看？”
“唉，古姑娘，咱們若是可以登島，又何必撤回海港呢？不過，當日神風稍微減弱，段某返回後，還特意駕船繞著海灘仔細地巡視了一番，並未發現任何的異常。所以……”
“所以，你們就被賊人鑽了空子！”小翠道：“哼，你們怕死，那賊人卻不怕死！等你們撤離後，他便悄悄溜上島去，破壞了現場，還留下一堆魚蝦蟹混淆你們的視線。哼，這時候，隻怕凶手早逃到安全的地方逍遙去了。”
“不可能！”段天虎道：“咱們雖然撤離了，可段某也知職責在身，接到漁民的報告後，立即派出許多兄弟，在沿海各處布下耳目。那些天，絕對沒有任何船隻在神風到來之前離岸，也沒有任何船隻在神風離去之後靠岸。”他忽地長歎一口氣，道：“翠、翠姑娘，你恐怕真的想不到，這次神風之巨，段某長這麽大，從未見過如此威猛的神風。便是在岸邊，神風掀起的巨浪，也足足有十數丈之高。那麽大的風，任何船隻都不可能在海上航行！”
丁來突然道：“段伯伯，會不會在此之前，桃花島上就是這般模樣！說不定當日凶手殺人之後，將屍體已處理掉，這些魚蝦蟹，不過是凶手布下的疑陣！”
“賢侄，你不用安慰我！”段天虎忽地慘然道：“段某雖然從未登島，但之前石大人他們已經上去過，他們親眼看見島上屍體遍布，那些人死得都很慘，像是中了什麽利害的毒！後來，石大人他們好像發現了什麽，就匆匆離去，並且讓在下在這裏守護現場！”
段天虎眼角已有淚花滴落，他忽地雙膝跪倒，泣聲道：“翠、翠姑娘，段某失責，罪該萬死，段某死不足惜，可是段某家人，他們……還望翠、翠姑娘能留他們性命！”
小翠忽地笑道：“段大人，你如何向我下跪，你便是失責，被人追究，卻又關我何事！”
段天虎一怔，唇角止不住地顫抖，卻是再也說不出一句的話。古夢雲見狀，心中多有不忍，連忙道：“段大人，此事究竟如何，尚無結論，你也不必太過難過。為今之計，咱們還是好好想想，這些天究竟發生了什麽！咱們若是能查清楚此事，就算上邊怪罪下來，段大人戴罪立功，說不定還能平安度過！”
段天虎道：“古姑娘，這件事委實怪異，也全無頭緒，想要查清楚，卻是比登天還難！”
“船到橋頭自然直！”丁來大聲道：“段伯伯，你不必太絕望，兩位姐姐同石大人一起過來，她們一定會查清楚此事的！”
段天虎想了想，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真的能僥幸查清楚此事，並得到赦免，便立即辭官歸隱。哪怕在鄉間做一農人，或者隨便做點買賣，一家人平平安安地生活，哪怕是清貧地活著、卑微地活著，卻可以再不用擔著這樣的風險。
伴君如伴虎，從來都是如此！
幾個人又將桃花島仔仔細細地搜索了一遍，卻依舊是毫無發現。
段天虎臉上的失望，讓人看了心碎。古夢雲沉思片刻，忽然輕聲道：“段大人，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什麽？”
“這海上的神風雖然威力驚人，可它到底也是一種風。那麽，不知段大人是否看清楚，這神風究竟是什麽走向？”
段天虎不暇思索，立即回道：“東南海域的神風，往往是自東南方向而來，又往西北方向而去。西北方向，便是廣袤無邊的陸地。所以，神風自海上來，但登陸之後，卻立即變小，終又消失。不過，有時候，這神風也會向北而去，或者偏東北，或者偏西北。對了，這次的神風，好像就是向北偏東的方向而去。”
“嗯！”古夢雲繼續道：“那神風到來時，海麵上狂風巨浪，就算是巨船，也經不起這樣的顛簸！”
“不錯！”段天虎道：“若非如此，段某又怎會率領弟兄們暫時撤離！若非如此，又何至於釀成今日之禍！”
“段大人常年居於海上，應當很了解附近海域的情形。神風沿著這樣的方向，大致上會去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