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章
“說。”於深海忽然開了口,打斷了許念的臆想。看到於深海的視線朝這邊掃了過來,許念愣神片刻,已經忘記剛才是自己叫了於深海一聲,更記不起來她叫他是為了什麽。
“肚子餓了?”於深海麵無表情,明明是關心的語句,卻聽不出什麽溫度在裏麵。
他怎麽這麽淡漠呢?對外人如此,對她也這樣。現在既然已經想起來她是誰了,也確定了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為什麽不能溫柔一些呢?
難道,於深海還是放不下她這些年的不辭而別?
想來也是,十五年杳無音訊,甚至可以說是不知生死。任誰遇見這種事,都會鬧心。於深海本來就不是多麽柔情的人,不可能指望他一夜之間變的多麽溫和。
可他對自己的妹妹,為什麽就能笑的那麽甜呢?
人都不禁念叨,於深海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他放下手裏的劇本,將手機拿了起來,下意識看了許念一眼。
許念從座位上起身,丟下一句“我去看看飯來了沒”,邁步離開了辦公室。
關上房門的時候,許念腳步也頓住。她隱約聽到房間裏麵於深海的聲音柔和了很多,他說:“想你想你行了吧。”
這麽冷漠的一個人,竟然也會說這樣的話。
給他打電話的會是誰呢?他養父母的妹妹,還是那個青梅竹馬的妹妹?
嘴上說是不介意於深海的妹妹,因為許念也有一個像鄒洋這樣的哥哥。可是當她聽到於深海對那個妹妹說話那麽溫聲細語的時候,許念不想承認內心的妒忌和羨慕。
想起昨天晚上姑姑在電話裏說回國之後跟於深海見麵的事情,許念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有機會見一見於深海的這兩個在他生命中有著特權的妹妹。
鄒洋拿著打包好的小吃上了樓,看到許念站在門口,他上前問:“怎麽出來了?”
“等飯啊。”許念眼睛透過窗子望著窗外,沒有轉頭去看鄒洋。
說話間,鄒洋已經提著東西推門進了辦公室。許念還沒來得及阻止的,鄒洋身子已經邁了進去。
許念急忙跟上,想把鄒洋拉出來,不要打擾了於深海和妹妹的電話。卻見於深海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我和你嫂子要吃飯了,回頭再聊。”
許念不知道鄒洋是怎麽把飯菜交到於深海手中的,她站在門口,腦海裏還在回蕩著剛才於深海的那句‘我和你嫂子’。
這裏隻有三個人,能成為嫂子的也隻有許念。她連誤會的選項都沒有,於深海的稱呼真明目張膽。
心裏卻偷笑,美滋滋的,剛才的醋意瞬間消散。
於深海對妹妹承認她是嫂子了。說明他在心底已經徹底接受她了。哪怕於深海對她的態度比以前好不了多少,許念也覺得沒有什麽關係。
她是嫂子,她是於深海以後要娶的女人。於深海的妹妹也會是她的妹妹。這樣想著,心裏揪起的結,漸漸舒展開來。
“鄒洋對吧,你不一起吃點嗎?。”於深海看似禮貌,語氣卻帶著一股子冷意,拒人於千裏之外。
鄒洋客氣的擺擺手,臉上笑容有些尷尬。心裏想著,幸好他剛才在店家那裏等餐的時候吃了點東西。
於深海跟許念坐在辦公桌前吃著飯,也不說話。鄒洋在一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無奈之下隻好一個人先行離開。
他走後,於深海問坐在身旁不停把飯的許念:“他很特別麽?”
許念一下子沒明白於深海這句話的意思。什麽叫鄒洋很特別?
於深海也沒拐彎抹角,直接說:“為什麽他開車你就不暈?”
從酒店到這裏,可是需要很長一段路呢。要比之前送林肖玖回家的路長的多,而且許念還是坐在車後座。她竟然一點暈車的跡象都沒有,這真是很奇怪。
許念筷子停下,望向於深海,聲音平靜:“你知道當年我為什麽會進收容所麽?”
於深海隻是定定的望著她,並不作答。
他知道她是孤兒,而且是突然變成孤兒的。至於她的父母到底出了什麽事,於深海還沒來得及深入了解的,許念已經一夜之間消失。
現在想來,於深海對許念的了解,淺到隻停留在她手裏拿著一盒星空棒棒糖的基礎上。關於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先吃飯吧。”許念再次抬起筷子,一口一口仔細吃著碗裏的飯菜。
有些話題太沉重,不適合在吃飯的時候說。
於深海也低頭吃飯,夾的菜還沒送進嘴裏,忽然覺得不對勁。又將菜放下,問:“你以前就認識鄒洋嗎?”
許念想也沒想搖搖頭,嘴裏含糊道:“我是去了姑姑家之後才見他的,怎麽了?”
今天於深海的問題,跨度有點大,八竿子打不著的都聚到一起來了。
“那你來收容所,跟你坐他的車子暈不暈,有必然的聯係嗎?”於深海又問。
許念這次算是懂了。
她幹脆放下筷子。一雙眼睛盯著於深海,滴流亂轉。竟猜不透這女人心裏在想什麽。
“我可以問一下,你是為什麽進收容所的嗎?你的父母呢?”許念的確對於深海的身世感到好奇,但她這麽問,不是為了了解真相。
她了解於深海的性格,內斂,穩重,又靜默。他從不袒露自己的心事,自然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對許念多聊什麽。
果然,於深海低頭默默吃著東西,沒有再說話。
飯過之後,許念想著剛才於深海的問題,覺得自己或許有點小題大做了。
他介意的隻是鄒洋。
許念不想讓於深海誤會什麽,她說:“我小時候經曆過一場車禍,從那之後坐車就暈。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能夠接受鄒洋開車。這些年我自己也很奇怪。”
於深海點點頭,沒有吭聲。默默的將桌上吃完的飯盒打包丟進了垃圾桶。又從紙盒抽了幾張紙巾,擦拭著剛才吃了飯的辦公桌麵。
許念見於深海不做聲,猜不透他心裏的想法。怕他還誤會,繼續說:“深海,我對鄒洋沒有愛情。”
“嗯。”於深海將擦拭過桌麵的紙巾,丟進了垃圾桶。又拿著兩個紙杯去飲水機那邊倒水。
見他仍舊這麽淡漠,許念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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