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等待的時間有些久，老牧師將問題重新問了一邊。就好像拍賣台上出了最高價的買者，要是三次機會用完，就再也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於深海望著許念的眸子，薄唇微啟：“許念……”
“許念？”耳邊的聲音變得真實起來，許念緩緩睜開眼睛。
於深海站在床前，提了提手裏的一個塑料袋，說：“起來吃晚飯吧。”
許念這才發現，房間裏亮著燈，竟然已經是晚上了。
“你回來了。”許念問。
因為剛從睡夢中醒過來的緣故，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喑啞，懶懶的，嬌俏又迷人。
讓於深海再一次錯覺，這場景多麽像老夫老妻。
於深海向來冷漠的臉上，難得漫上一抹笑意。從床邊離開，提著袋子去了客廳，隻留給許念一個背影。他說：“趁熱，出來吃。”
許念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的想起剛才那個夢。於深海在睡夢中為什麽會遲疑那麽久，難道，睡夢中的他不想娶她嗎？
連夢裏都不肯給她一個圓滿的結局。
“一念……”外麵於深海又叫了一聲。
許念感覺心跳漏掉一拍。這個名字，有十五年沒人叫了。
她原來的名字叫林一念，小名叫小念。這個世界上隻有於深海一個人管她叫‘一念’。後來許念跟隨姑姑去了國外，為了讓自己更好的融入那個家庭，幹脆隨了姑父姓許，改名許念。
雖然現在許念知道於深海已經記起她了，可直到剛才，於深海叫了那聲‘一念’，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個於深海真的回來了。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的好。
許念從床上起身，穿著拖鞋走出臥室。
於深海已經將飯菜擺上桌，頭也不抬，隻是說：“酒店有空出的房間了。”
“你訂了嗎？”許念問。心底一抹失落。
於深海點點頭，落座。
兩個人默不作聲的吃著飯。
於深海最先吃飽，問許念：“一會兒要不要到樓下走一走？”
“去海邊吧。”許念說，她很喜歡這裏的海。
隻是話一出口，想起昨天晚上在海邊的事情，臉頰瞬間滾燙，低下頭扒著碗裏的飯，沒再吭聲。
於深海也沒有說話，不想徒增尷尬。
飯過之後，許念跟於深海一起下了樓。
今天的天氣看起來比昨天還要好一些，能夠看到夜空中的星星。
兩個人特意換了拖鞋，走在涼涼的水裏，比昨天舒服很多。
於深海默不作聲，許念也已經習慣這樣的他，自顧自的找著話題。
兩個人從一開始聊今天的工作，後麵又聊起小時候的一些趣事。直到最後，許念半開玩笑的問了一句：“深海，這些年你想過我嗎？”
明顯感覺於深海的腳步頓了頓，許念心中有些緊張。想起於深海最近才記起她，可能這些年都已經忘記了她這個人的存在。她突然這麽問，似乎讓人不太好回答。
許念鬼使神差的又問：“我聽翁然說你有女朋友了。啥時候引薦一下。”
“不是跟你說過了，我沒有女朋友。”於深海語氣有些冷，他顯然不太喜歡這個話題。
許念吃癟，住了聲。
於深海問許念：“那你呢？跟你未婚夫什麽時候結婚？”
“什麽未婚夫？”許念愣了一下，隨即問：“你昨天晚上偷聽我電話？”
除此之外，許念確定自己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關於鄒洋的事情，更何況，於深海用的是‘未婚夫’這個詞，連許念聽起來都覺得陌生。
這隻是許逸辰平日裏開玩笑的時候喜歡用的詞，後來鄒洋也當真了。雖然姑姑和姑父都不排斥，但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婚約。
於深海問也不問，直接給許念下了定論，讓人心裏很不舒服。
電話的確是偷聽了，可於深海不想承認，他隻是說：“你未婚夫找過我。”
許念更驚訝：“鄒洋找你了？”
“他叫鄒洋啊。”於深海點點頭，總算不用再用‘未婚夫’這個詞來代替他了。他討厭死那三個字了。
見於深海不肯回答，許念幹脆停下腳步。
於深海卻繼續往前走著。
或許因為今天晚上天氣比較好的原因，海邊散步的人有許多。許念卻顧不上別人的眼光，上前抓住於深海的胳膊：“深海，你看著我。”
於深海停下腳步，眼睛直視前方。
“你看著我。”許念走到於深海麵前站著。強迫他注視著自己。
兩個人麵對麵，許念的身高隻到於深海肩膀的位置，需要微微仰起臉。
她說：“我沒有訂婚，鄒洋也不是我未婚夫。那都是我哥他們瞎叫的。”
“你不是說他是你哥麽？”於深海勾唇笑了笑。許念從他的笑容中，看出了些許諷刺的意味。
原來，之前許念說開車的是她哥的時候，於深海就已經懷疑了。
她忍著失望，繼續解釋：“鄒洋是我哥哥的發小，我也和他們一起玩到大的。在我心裏，他跟我親哥一樣。我承認他喜歡我，但我對他沒有任何非分的想法。”
“反倒是你，那個需要你補課的高三小姑娘，跟你什麽關係？”話已至此，許念的心事也不想再隱瞞。吵就吵吧，這些話總是要攤開來說的。她不願意再一個人瞎猜疑。
“你可以有哥哥，我也可以有妹妹吧。”
許念皺了眉，於深海這是什麽語氣？她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還是抓著不放。
許念輕聲哼笑，緩緩點了點頭，她還想說些什麽，一時之間又覺得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許念轉身。
於深海反手握住許念，力道大的讓許念手腕有些痛。她試著掙紮，卻掙不開。
“十五年前，你為什麽一聲不吭的走了？這些年你杳無音訊，知不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於深海一雙眼睛帶著慍怒，直直的盯著許念。因為離的太近，許念看到於深海的眸子有些紅。她竟有點害怕這樣的於深海。
手腕晃動，許念掙紮：“於深海，你放手。”
“是因為他對你不好，所以你才想起我對不對？如果遇到一個更好的人，你還會走的，對不對？”於深海情緒有些不穩定，抓著許念逼問。
許念忍不住大叫：“你放手啊！”
周圍有人往這邊看了過來，於深海猛的鬆了手。
正在掙紮的許念，忽然失去了禁錮。腳下被一撥海浪衝刷，她重心不穩，順勢栽倒在海水裏。
於深海想要去拉，已經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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