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餘光(4)
於深海已經來到溫家十四個年頭了。他從記事起就認識溫爸溫媽。
他們都是大善人,幫助了很多兒童收容所的孩子。也是因為他們的善心,於深海一到了上學的年紀,便直接被溫爸溫媽收養,順利的送入學校。為了尊重他,連名字也沒有幫他改。
可能是他們的善心感動了老天,在收養了於深海的同一年,溫媽媽懷孕了。出生的妹妹叫溫淩,比於深海整整小七歲。
她很喜歡這個大哥哥,像所有小女生一樣喜歡在哥哥麵前撒嬌耍賴。
於深海提著酸辣粉推開門,裏麵一個活潑的身影疾步溜了過來,嬌小的身子跳上於深海寬厚的背,攬著他的脖子不肯下來。
“溫淩,別跟你哥瞎鬧。過來幫我洗碗。”溫媽圍著圍裙端著碗盤往廚房走著。看到於深海手裏提著的酸辣粉,說:“深海你就寵著她吧。好好的飯菜不吃,外麵的東西誰知道髒不髒。”
溫淩從於深海手裏接過酸辣粉,隔空給了於深海一個飛吻,提著袋子跑到溫媽麵前炫耀:“他就我這一個妹妹,不寵我寵誰。”
溫淩已經十四歲了,正值初三,準備中考。算起來也是個大孩子了,但是對於於深海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小時候她也好奇過於深海為什麽不跟她一樣姓溫,後來聽媽媽說是因為於深海小時候送給別人養過一段時間,後來接回家也沒再改名字。
或許是因為溫媽媽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太過認真,溫淩並未懷疑。反倒覺得自家哥哥很可憐,比起其他的兄妹來說,這對兄妹要和諧的多。
也是因為於深海這個哥哥當得好,別家哥哥欺負妹妹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在這裏發生過。
溫淩覺得幸運,她擁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吃過酸辣粉,溫淩抱著自己的作業本跑去於深海的房間。將本子放在於深海的書桌上,她跳上書桌坐著。
“怎麽了?”於深海問。
溫淩歪著腦袋,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家哥哥:“該我問你才對,哥,你有心事。”
“看來是你們老師作業布置太少了。”於深海上前將溫淩從桌子上扯了下來,拿過她的作業本。
十四歲的溫淩還沒有長開,不到一米五的身高,不及於深海胸口的高度。她要仰著臉才能夠跟麵前的哥哥對視。溫淩俏皮的問:“哥,你失戀了?”
於深海拿著作業本的手微微一僵,隨即抬起作業本往溫淩腦袋上敲去。
溫淩靈巧的躲開了。看著於深海臉上的表情,溫淩一臉欣喜:“我猜對了。”
於深海一臉無奈。
“不過,你什麽時候有女朋友的,我怎麽不知道?”溫淩抓了抓腦袋,咬唇仔細想著。
她忽然想到曾經去大學找哥哥的時候聽到的傳聞,眼中帶著十足的驚訝:“哥,你該不會出櫃了吧?你跟翁然哥哥在一起了?”
“……”於深海臉色陰鬱。
這丫頭腦子裏哪有那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麽早熟麽?
果然是老師作業布置太少了。
於深海翻開桌麵上的英語書,指了一篇課文:“把這篇課文背過,明天我檢查。”
“不是吧,老師沒布置背誦全文。這也太長了……”
“明天早上一起床我就檢查。背不過以後都沒有酸辣粉吃了。”於深海不給她反駁的餘地,話一說完,把書本塞進溫淩的懷裏,推搡著把她趕出了房間。
任憑溫淩耍賴撒潑都沒有用。
房間裏霎時清靜了。
於深海打開手機,群裏的聊天記錄已經被翁然和林肖玖刷到了99 。隨意翻了翻,並沒有看到許念說話。
看到翁然在說:「深海也不吭聲,該不會還在給小女朋友輔導功課吧?」
「可能在忙吧,翁然你別胡說八道。」林肖玖發了個發呆的表情。
「你個女人懂什麽。輔導功課嘛,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翁然壞笑。
群裏沒有人再說話。林肖玖是完全不想理會這個男人,他腦子裏整天就沒有一點正經的東西。
於深海盯著對話框,有心想要解釋什麽。可他又解釋給誰聽?對於翁然和林肖玖而言,根本沒必要解釋。翁然的話裏玩笑的成分居多,他本來就是一個滿嘴跑火車的人,大學室友三年,於深海已然了解。
而許念,或許她壓根就不在意吧。於深海有沒有女朋友,跟她又有什麽關係?
想到今天在飯館的時候許念說的話,於深海心中好奇,許念千裏迢迢從國外回來,要找的那個重要的人是誰?是當年的家人?還是療養院的老師?
於深海將手機鎖屏,丟在床上。打開電腦,搜查著他想要找尋的資料。
許念洗過澡,穿著浴裙擦拭著半幹的頭發,邁步進了客廳。
客廳裏沒人,整個房間都空蕩蕩的。
許念試著叫了幾聲林肖玖,沒有回應。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發現群裏有很多未讀消息。還有一條林肖玖發的短信,說她跟朋友出去嗨了,叫許念不用等她回來,困了先睡。
將毛巾放在茶幾上,許念披散著頭發,身子蜷坐在沙發上,一條一條看著群裏的記錄。
從頭到尾看下來,都是翁然和林肖玖說的,於深海一聲未吭。
她看到最後翁然說的那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許念想起分別前於深海接到的那個電話。腦海中念念不忘那個陌生卻又讓人著迷的笑。那個不屬於她的微笑。
他現在肯定跟那個小女朋友在一起吧。可對方隻是個高中生,兩個人真的會發生什麽嗎?
記起翁然說過,於深海跟那個小女朋友是鄰居,青梅竹馬。他們感情一定很深刻。
許念忽然有些妒意,盡管知道也沒什麽好生氣的,可一想到自己這麽多年對於深海隻是懷念著,而另外一個晚來的人卻可以與他朝夕相處,就覺得很難受。
好像老家裏荒置了多年的果樹,等到她回家之後發現枝葉都長到了別人家,樹上的果子也都掉落到了外人那裏。可那果樹明明是她曾經費心種下的,一直念念不忘的。
將手機隨意丟在一旁,許念抱著膝蓋縮在沙發一角。林肖玖不在也挺好,她不用再佯裝開懷嬉皮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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