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定叫你萬劫不複
袁家村下的集市如今越發的像一座城鎮了,也因為這個緣故,京畿內史報請嬴政之後,在這裏設置了鄉亭,也就是比縣低一級的官府機構,並將此處命名為袁家邑,實際上這個集市也就相當於現在的鄉鎮了。
有了官府的管轄,袁家邑也發的繁榮了,因為這塊地處在君侯白宣的封地內,因此這裏的官府差官有個大事小情都得先跟白家別院的福老爺子通個氣。情麵情麵,有了情分就有了麵子,給了別人麵子也就有了情分,自古以來華夏百姓都自居的遵循著這一條處世之道。
袁家邑的官差們是不敢管原來的袁家村的,因為現在整個村子都叫白家別院,全村的人都是白家的族人。這麽多年了,袁家村也不都是姓袁的人家了,逐漸的白姓的人家多了起來。這不奇怪,當初福爺從老家帶來的那些白家子早已經在這娶妻生子安家立業了,袁家村也比原來大出一半,不用問多出的這一半肯定都是姓白的。這些白家子雖然成家立業了,可是身份依舊沒改變,再加上主動投靠在白家的袁家村的鄉親,整個袁家村差不都都是白家的人了,這官差還怎麽管,索性有事就直接找福爺。
白家的規矩大,容不得不良之人,交給白家自己管反倒比官府管的還嚴,這又省心又省力的事情誰不樂意幹呢,所以在袁家邑的官差眼中,白家別院的福爺那其實就跟縣令差不多,說話好使。
袁家邑規模越來越大,天下各地的客商所有的商品在這全能買到,而且保質保量價格公道童叟無欺,所以附近百裏之內的人基本上全都到這裏采買,順著袁家邑的南口那威風的牌坊進去,當從北口出來的時候,所有要買的就全買齊了,實在是方便得不得了。
趙高沒帶侍從,隻有一輛便車一個車夫還有他兩個人上路,而且趙高也換了便服,這是他獨自去白家別院時的做派,不顯山不露水的。進了袁家邑的牌樓往前走一裏多地就在渭水的邊上就是靜竹居分號,每次來趙高通常都會在這歇歇腳。一口氣從鹹陽走到這也恰好有些疲乏了,緩一緩正合適。
靜竹居的夥計老遠的就迎了過來。
“大人來了,還是老規矩?”
“嗯,老規矩,不多待。喝完一壺茶還得去拜見福爺呢。”
夥計:“福爺昨天還算計這您該來了,還真準。”
趙高:“那是,這次我可是領了大王的詔命來看福爺的,看見沒車上的禮盒,那是大王給福爺的。”
“呦,總號的點心啊,全是新樣式的,我們這還沒有呢。”
趙高:“你可得給我看好哇。”
“你放心,哪回給你耽誤過事。趙府令駕到,兩碟果子一壺濃茶,靠窗~~~~~”
掌櫃的迎了過來笑著把趙高領導靠窗的位置上,小夥計麻利的端上果子和茶壺伺候著趙高品茶吃果子。都是常來常往的熟客,也用不著掌櫃的陪,再說這掌櫃的都是白家的嫡係,那身份比一般的縣丞縣尉也不遑多讓。而且往來於此的人當中也有不少穿金戴銀頗有身份的人,趙高打眼一看就知道那些人的底細,在這擺譜等於是自討沒趣,趙高和掌櫃的聊了幾句就讓他去招呼客人了。
沒用多久,一位袁家邑的文吏走進靜竹居,掌櫃的以及夥計們跟這文吏客氣的打著招呼,請他坐下喝茶。那文吏一眼看見趙高立刻走了過來。
“拜見府令。”
“哦,好巧,又碰到你了,可是來收稅的,怎麽就你一個?坐吧,掌櫃,再上兩碟果子一壺茶,算我的。”
掌櫃的笑道:“曲文吏不是來收稅,是來結算袁家邑往來待客的餐費的,算我的。”
趙高:“不容易,你這鐵公雞終於肯拔毛了。”
趙國的笑著答到:“我何時吝嗇過,當年長安君和那個冒頓沒少到我這賒賬,我不也睜一眼不一眼嗎?咱們是自己人,一壺茶的主我還是能做的。”
三人說笑一陣掌櫃的去結賬,曲文吏坐在趙高對麵倆人搖頭晃腦的品評這每一匹從門前經過的馬。
趙高:“哎呀,關中的好馬全在軍中,今天看到的全是馱馬,無趣無趣。”
曲文吏:“上次和府令一起看馬,府令也是這樣說的,結果片刻之後長安君的馬就跑了進來。那可真是一匹好馬呀!”
趙高:“那是,長安君的馬是草原上的野馬王的後代,能差得了嗎?不過今天看不到了,長安君夫人快要生了,他現在絕對不會出來瞎逛了。”
曲文吏:“這樣啊,這是好事啊。可惜看不到那樣的好馬了。”
趙高:“我就納悶了,你一個文吏怎麽就懂得相馬之術呢?”
曲文吏:“祖上傳下裏的微末之技,不足掛齒。”
趙高:“人才呀,你應該去中車府啊。”
曲文吏擺著手說:“多謝府令好意,在下散漫慣了,當個小文吏也挺好,我就打算在這袁家邑養老了。”
趙高:“嘿嘿,你才多大年紀就說養老,好了好了,我不調你就是。哎呀,看這匹馬。”
曲文吏:“好馬!好眼熟哇,這不是寶公子的馬嗎?”
趙高:“我去白府時的確沒注意寶公子在不在,想是自己來別院了?掌櫃的,看看是不是寶公子來了?”
掌櫃的立刻放下筆跑了出去,此時曲文吏低聲對趙高說到:“王妃問,代王能保住嗎?”
趙高:“目前無礙。”
曲文吏:“王妃還問,之前那番做法可否引起大王疑心?是依舊如此還是隱忍?”
趙高:“大王本來沒有懷疑王妃,可王妃自作聰明的稱病,反倒有些不打自招的意思,你叫王妃該怎樣就怎樣,而且一定要比之前做的殷勤,要她經常帶著公子高去見王後,最好是把公子高掛在王後名下。”
曲文吏:“這,好吧。王妃再問,李斯可靠否?”
趙高:“你問王妃,她身邊可有昌平君,可有武安君?求親本是一步好棋,可為何要唆使那些見風使舵之人去李斯家,王妃是想迫其就範嗎?告訴王妃,若在如此自作主張,休怪某家袖手旁觀。”
曲文吏:“府令息怒,王妃在也不會如此了。哎呀,寶公子沒來,想是這馬也想它父親循著火雲的氣味出來了?”
趙高笑道:“它是馬又不是狗,這匹馬跟君侯的火雲幾乎一摸一樣就是還小,我記得應該是一歲口了?”
掌櫃的走進門來說到:“一歲口了,長的真壯實。府令,寶公子在別院內,這馬是馬夫牽出來溜腿的。”
趙高:“這麽小就開始溜腿,寶公子是想將其練成適合於戰爭衝殺的戰馬呀。”
曲文吏:“府令說的不錯,您看那馬背上還放著皮案,這麽下就開始讓它適應鞍韂了,這大了還了得。”
趙高:“好,今日不虛此行,我得趕緊去拜見福爺,大王說了要我早去早回。我本來還想陪福爺喝一頓酒呢。看來不行了。”
曲文吏:“在下原本也是這麽想的,想舔著臉借府令的光陪福老爺子喝幾杯,看來不行了,下次吧。”
掌櫃:“府令王命在身,的確耽擱不得,不如這就上路吧。這些是我等孝敬福爺的,煩勞府令送去。”
趙高接過包袱說:“自家人的事情,何須說什麽煩勞,我走了。”
“恭送府令。”
趙高上了馬車跟白寶的馬夫打了聲招呼問他要不要一起回去,馬夫拱手答到:“府令先行,小人還沒完成公子規定的量呢。”
趙高:“遛馬還有定量?須知欲速不達。”
馬夫:“何止遛馬,公子自己每天不完成定量就不吃飯睡覺,公子身份貴重尚且如此,我又怎敢懈怠,府令請便。”
趙高:“切記適可而止,萬萬不可練出隱傷啊。”
馬夫:“謝府令,小人記住了。恭送府令。”
趙高的話馬夫是要聽的,因為趙高的官職是中車府令,也就是替嬴政管理車馬的,自他任職以來一點差錯都沒處過,可見趙高對馭馬駕車那是相當的有經驗,按現在的說法趙高是這方麵的專家。別說白家的馬夫,滿鹹陽城裏凡是養得起和有資格坐馬車的人家在這方麵還真得聽趙高的。
趙高揮揮手和眾人告別之後,他坐進車內隔著車簾看了一眼曲文吏。
趙高嘀咕著:“真是自不量力的女人,屢教不改且自作聰明和當年的趙太後何其相似,這樣的人當槍使都不好用怎能做為同盟。哼!今天某家一句話,定叫你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