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大王滿意的答案
犬丘殿內,嬴政仰靠在靠枕上看著商方的雕梁,趙高跪坐在嬴政左手邊,魏繚跪坐在嬴政右手邊,黃崆站在嬴政身後,而向戾則跪在嬴政麵前敘叔著事情經過。
向戾:“大王,臣未能領會大王心思以致辦事不利,請大王責罰。”
嬴政低下頭看了向戾一眼說到:“寡人的心思你領會不了這再正常不過。在我大秦,不,在當今世上,能夠明白寡人所思所想的唯大兄一人爾。姬喜,死就死了吧,把他和他兒子的腦袋葬在一處吧,也算團聚了。下去領賞。”
向戾:“啊?”
魏繚:“啊什麽!大王沒有怪你,還不快謝恩!”
向戾:“哦,臣謝大王。”
嬴政:“別忙著謝恩,還有一件苦差事交給你。”
向戾:“臣願為大王赴湯蹈火。”
嬴政:“赴湯蹈火倒不必,就是遠了些,你去榆林塞把趙嘉還有他的兒女都接到鹹陽來。記住,到了榆林塞先問問君侯的意思,君侯怎麽說你就怎麽做。”
“臣明白。”
“去吧。”
“臣告退。”
嬴政回頭對尉繚說:“信陵君祠,換上自己人,每天聽到的看到的都要奏報。”
魏繚:“喏。大王,如今燕代之地已經收回,君侯已經派了郡守以下各級官員,如此一來隴西、北地、上郡、雲中、雁門、代郡、上穀、漁陽、遼東就連成了一線,大秦從西到東疆界已經明朗,邊防也應適時調整。隻是君侯的節製五郡怕是要成為節製九郡了。”
嬴政:“怎麽,不可以嗎?”
魏繚:“臣絕無此意,大王和君侯乃是君臣相知的典範,定會成為千古佳話的。臣隻是覺得這條防線太過漫長,若分兵駐守即使是最低限度加在一起所需兵力也是不少。臣粗略算了一下,所需兵力大約是大秦將士人數總和的一半。如此一來,如何攻楚?”
嬴政:“你覺得攻楚需要多少人?”
魏繚:“最少也要四五十萬才行。”
嬴政:“你知道王翦要多少?”
“臣不知。”
“六十萬。”
魏繚:“六十萬?那可是舉國之兵啊,那,那需要把鎮北軍大部、鐵鷹軍一半、白狼營和旄頭騎的全部都調回來才行,若是這樣,那邊防怎麽辦?”
嬴政:“王翦沒說,因為寡人隻問他要多少人可滅楚,他的回答沒有錯,但寡人不滿意。你知道李信要多少?”
“多少?”
“二十萬!”
魏繚:“多少!”
嬴政笑道:“二十萬,沒想到吧?”
魏繚:“二十萬能滅楚?臣怎麽算也不敢相信二十萬人馬可以滅楚,咱們攻趙、攻燕每一戰的兵力總和也都超過二十萬了。那可是楚國啊,二十萬?大王請恕臣無能,臣想象不出如何用二十萬人馬滅楚。”
嬴政:“這幾天,李信和蒙恬就在武德殿內和一幫老將軍在辯論,在推演。結果到現在還沒出來,因為李信和蒙恬始終也無法說服那些老將。”
魏繚:“王翦將軍還沒痊愈嗎?”
嬴政:“他沒病,他是在避嫌,也是不想讓寡人為難。其實寡人也不相信二十萬人馬能滅楚,但是大秦需要一批敢想敢打的年輕將軍。大兄說過,墨守成規的下場就是被人按在地上打,大秦若不想被人打垮就必須不停地開拓,老的一撥人個個高官厚祿已經失去了進取之心,此時就要讓年青的取而代之。唯有如此,我大秦才會永遠朝氣蓬勃,永遠勇往直前。”
魏繚:“大王的意思是練將?那代價會不會太大?”
嬴政:“代價肯定要有,寡人之所以讓李信蒙恬和那幫老將軍辯論,就是要讓他們拋棄衝動,沉下心來仔細應對,這也是大兄教寡人的方法。大兄說過,沒有誰天生就是名將,所謂的名將都是一刀一槍拚出來的。寡人想要年青的將帥那就必須給他們機會,敗了不怕,重整軍隊再打就是。”
魏繚:“大王看來是青睞李信和蒙恬的戰法,大王選擇他們想必也是為君侯考慮吧?”
嬴政笑道:“魏繚,你越來越像大兄了。沒錯,大兄平燕滅代之後,緊跟著就抽調雁門、雲中、代郡、上穀、漁陽五郡的青壯組成了四十萬大軍陳兵雲中邊界。雖說這是十萬大軍有一大半都是臨時征調的青壯,有的甚至連號令都聽不懂,但那聲勢極其駭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東胡王捉鹿派出的拓跋部、紇骨部、丘力居部、蘇仆延部,四部十萬精銳才不敢向前對峙半月後退了回去。這份軍報你也看過,寡人明白大兄身上的擔子重啊。若是此時攻楚,若是按照王翦說的發兵六十萬,大兄絕對會會咬著牙支持寡人絕不說半個不字,可是那時的大秦邊防就真的是千瘡百孔了。等等,再等等,寡人不能著急。”
魏繚:“大王,大秦滅趙、魏、燕之後,楚國已成驚弓之鳥,據黑冰台密報,楚國大將項燕已經開始征召青壯訓練軍隊了。楚國上卿李園屢次彈劾項燕,但楚王熊悍對其不理不睬,後來就傳出楚王病重的消息,臣命人刻意探聽後才知道,李園有意用熊悍之弟熊猶取代熊悍。臣已命黑冰台製定策略,打算推他們一把,楚國內亂對於我軍攻楚有利無害。”
嬴政:“好,你做的好。之前寡人是以重金賄賂各國,如今是寡人連本帶利收回來的時候了。你盡管去做,寡人不穩過往隻要結果。”
“臣遵命。”
魏繚走後,嬴政拍了一下手說:“別藏了,到父王這來。”
躲在黃崆身後的贏陰嫚噠噠噠的跑了過來張開雙臂撲進嬴政懷裏,父女二人的笑聲立刻把方才君臣問對的緊張氣氛衝散。
贏陰嫚:“父王,母後讓我問您,什麽時候可以用膳呀?”
嬴政:“哎呀,父王一忙起來就忘了吃飯,定是把小陰嫚餓壞了。黃崆,快傳膳。”
黃崆:“傳膳。”
趙高:“臣告退。”
嬴政:“你別走,留下陪寡人用膳。”
“臣遵命。”
嬴政:“黃崆,去請王後來。”
黃崆:“大王,熊妃(阿諾)在王後宮中。”
嬴政:“敏代在嗎?”
黃崆:“不在,趙妃最近幾日玉體欠安。”
嬴政:“怕是心病吧。不用宣她,就把王後和阿諾請來就好。”
黃崆:“喏。”
趙高:“大王何不把公子高和高能公子將閭一起叫來,父子之間還應多親近才好。”
嬴政:“小高,你的言下之意寡人明白。寡人是他們父親但寡人更是大秦的君王,君王父子之間有別於常人,寡人不能因自己的喜好而讓一些不相幹的人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趙高:“臣明白,大王英明。”
嬴政拍著趙高的肩膀說:“小高你呀就是太重感情了。你和寡人還有大兄的關係不是常人所能比的,可你和常人不同,若是常人但凡能和大兄搭上半分關係的都會吹噓成是通家之好,這些人與你相比真是可笑至極。唯有你呀,唯有你在那個時候大張旗鼓的登門拜訪白府,不僅是在有事的的時候,就連端陽、浴蘭、伏日、乞巧、中原、中秋重陽、臘日這些節令你都會帶著禮物去大兄府上。你知道嗎?寡人知道你你這樣做之後獨自喝了一壇酒。寡人告訴自己,小高沒變,還是原來的小高,還是那個隻記著別人的恩卻把怨拋在腦後的小高。”
趙高:“大王謬讚了,小高隻是覺得,不管何時大兄就是大兄,別人都去的時候,我可以不去。若是別人都不去的時候,我才要去,唯有如此方顯真情義。”
嬴政:“小高,你跟寡人說實話,大兄以白慶代替扶蘇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嬴政問完笑嘻嘻的看著趙高,趙高的笑了一下低頭喝了一口茶,趙高表麵的做的雲淡風輕,實際上他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因為趙高知道這是嬴政在考量他,這一關過了他就能真正獲得秦王嬴政的信賴,就可以逐步成為像白宣那樣的權臣和寵臣。若是過不去,隻怕會被嬴政支的遠遠的,從此以後再無出頭之日,說不準事情敗露之後還會被車裂而死。這個問題必須謹慎應對才是,趙高把所喲肚餓事情從頭到尾快速的想了一遍,在確定自己沒出過任何紕漏之後趙高對嬴政說到:“如此機密之事臣怎能事先知道,其實臣隻是從心裏不肯相信,連一個普通官吏都不會犯的錯,大兄怎會去犯。”
趙高說到這就停住了,他麵不改色的看著嬴政。
嬴政:“哈哈,寡人若是你,也不會信。”
嬴政的一句話就讓趙高提著的心放進了肚子裏,不敢說通過了考量,至少這個答案是讓嬴政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