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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不想死的燕王喜

  襄平城內濃煙滾滾,殺聲震天。站在行宮高處的燕王喜沒有穿鎧甲,而是穿著全套的王袍戴著冕冠,就好像當年他正在舉行繼位大典時一樣的裝扮。隻不過,此時燕王喜手中沒有捧著燕王的王印,而是拎著一把長劍。


  此時的燕王喜弓著腰雙手扶在劍柄上,仿佛是沒有力氣拎起長劍,也沒有力氣挺直腰杆一般。


  站在這裏,燕王喜可以清楚地看見在城裏縱橫馳騁的秦軍騎兵,可以看見燕軍像是一群被餓狼盯住的羔羊一般沒頭沒腦的四處亂撞,可以看見一群群的燕軍士卒和襄平百姓倒在了箭雨之下。他還能看見,一隊隊的秦軍正在向行宮這裏聚攏而來。


  燕王喜的身前有三千宮室衛軍,這三千人絕大部分都是胡子一大把滿頭白發的老人,他們穿的鎧甲並不一致,有的還很是華麗。衍水一戰,宮室衛軍全軍覆沒,如今這三千人名義上是宮室衛軍,實際上全是跟隨燕王喜逃到遼東的燕國王族以及他們的侍從。


  這些平時養尊處優慣了的貴族們早已經不知道如何麵對如狼似虎的秦軍,看著逐漸逼近的秦軍,很多人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著。


  在燕王喜身邊圍著一大幫嬪妃,此時這些美麗的女子一個個嚇得花容失色,有的就攤在地上擠作一團抱頭哭泣。


  燕王喜:“別哭了,寡人還沒駕崩呢!來吧,快點來吧。嬴政小兒,寡人在這,在這,你快來殺寡人!”


  宗親甲:“大王,難道我們降秦還不行嗎?我們就做一個庶民還不行嗎?”


  燕王喜:“別問寡人,有膽量你去問嬴政小兒!為了能保住你們,寡人連自己的兒子都殺了,寡人還把他的頭獻給了嬴政。這天下還有比寡人更窩囊的君王嘛~~~~”


  一般幫子宗親嚎啕大哭,燕王喜跺著腳說:“不準哭,都給寡人住嘴!誰再號喪不用秦軍來寡人先砍了他!站好,舉起你們的武器!聽寡人的號令!”


  哐,哐,哐,轟隆!


  宮門被撞開,黑壓壓的秦軍猶如洪水一般衝了進來。


  嘟嘟嘟嘟!


  秦軍校尉:“全軍列陣,弓弩手,放!”


  嗡,嗤嗤嗤嗤!


  暴雨般的弩箭射向三千宮室衛軍,燕王喜那積攢了很大勇氣就要衝口而出的殺字還沒出口,就被眼前的慘景嚇得咽了回去。


  秦弩射出的三棱透甲錐帶著呼嘯聲紮進三千宮室衛軍的隊列之中,盡管有盾牌遮擋,但是架不住秦軍的弩箭密不透風且連綿不絕。那一波波的箭雨就像一把巨大的利劍將三千衛軍一層接一層的砍倒在地,還未短兵相接宮室衛軍就已死傷成片,秦軍連一絲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宮室衛軍留。


  “大王,頂不住了快進大殿內躲躲吧!”


  燕王喜:“快扶寡人進殿,快呀!”


  燕王喜被侍衛架著逃進大殿,他這一跑那幫宗親那還有心思打仗,呼啦一聲四散奔逃。可是四麵八方都被秦軍包圍起來,還能逃到哪裏去。隻可憐了那幫燕王喜的嬪妃,身前沒了三千衛軍遮擋,那密集的箭雨撲麵而至,把一幫年青貌美的嬪妃射死在當場。


  有一位還沒斷氣的嬪妃,背上插著十幾隻弩箭拚盡最後力氣爬向大殿,平時邁腿就能過去的門檻此時卻像是一座山擋在麵前。


  那嬪妃費力的撐起身子,向著燕王喜伸出一隻沾滿鮮血手。


  “大王救我,大王,大。”


  噗的一聲,一隻弩箭正中那嬪妃的後腦,屍身癱軟下來橫在了門檻上。


  燕王喜:“快關門,快關門啊!”


  嘟嘟嘟嘟嘟嘟!


  秦軍的弩箭停止了,隨著號角之聲,秦軍拍成了整齊的步軍大陣。


  王離:“進!”


  秦軍大陣緩緩向前移動,每走五步秦軍將士就齊聲呐喊:“棄械跪地,降者不殺!”


  隆隆的腳步聲逐漸逼近燕王喜藏身的大殿,當秦軍將士把整座大殿團團圍住之後,王離、韓信來到大殿門外。


  韓信高聲喊道:“燕王喜,若再不出來跪地請降,本將就一把火燒了這座大殿!”


  “不要燒,寡人降了。”


  韓信:“交出兵器,把門打開,一個接一個走出來。”


  幾把長劍從門內扔出,大殿的門打開了一道縫兒。一個宦官探出頭來戰戰兢兢地問:“大王問,當真不殺我們?”


  王離:“若再磨蹭,立刻點火!”


  宦官:“別點別點,我家大王這就出來。”


  哐當一聲,殿門大開。燕王喜捧著王印走出大殿,他來到王離、韓信麵前,看著這兩個年青的將領,燕王喜怎麽也不好意思跪下去。


  “二位將軍,可否給寡人留些顏麵,寡人就不用跪了吧?”


  王離:“本將代表的是大秦將士,也代表我王之威。你跪的不是本將,而是大秦將士和大秦君王之威,跪獻王印!”


  秦軍將士齊聲呐喊:“跪獻王印!跪獻王印!”


  燕王喜雙眼一閉慨歎一聲跪倒在地,他將王印舉過頭頂俯首說到:“罪人姬喜,願降大秦。秦王威武,大秦永昌~~~~”


  王離伸手接過王印說到:“既然降秦,死罪可免。能否富貴安泰,還需我王決斷。來人,將姬喜看押起來。”


  姬喜:“敢問將軍,君侯何在?”


  王離:“我師尊正在收複代郡,想必已經是馬到功成。”


  姬喜:“可否將寡,將罪人送到君侯那裏看押?”


  韓信好奇的問到:“你和我師尊是舊交嗎?”


  燕王喜搖搖頭說:“聽聞君侯有振達貧窮,存亡繼絕之義,罪人自知獲罪於秦王,且罪孽深重,想請君侯庇佑。”


  王離皺皺眉說:“師尊位高權重,但也不能左右大王,此事本將做不了主。”


  韓信:“待我問過師尊再說。”


  姬喜:“多謝。”


  姬喜被押走後,王離氣惱的對韓信說:“不是師兄挑你毛病,師尊之所以來到北地,整飭邊防是不假但避禍躲在也是真。難道你不知道使大招風的道理嗎?這姬喜的兒子刺殺大王在前,你敢說這姬喜一點不知道嗎?大王對被刺這件事耿耿於懷,怎會饒得了他。師尊對燕王父子的態度始終冷若冰霜,拿到你不知道?可你卻還要替他去問師尊,難道你覺得你能做得了大王和師尊的主?”


  韓信:“那肯定不能,不過身為師尊弟子怎能不為師尊解憂。咱們不觸這個黴頭,交給被人就是了。”


  王離:“按照軍律,此等亡國之君應交由冷鋒專門看押,然後再。”


  韓信:“然後再押赴鹹陽獻俘於章台宮前對嗎?師兄啊,這件事不僅師尊不能沾,咱們鎮北軍、旄頭騎、白狼營、鐵鷹軍還有冷鋒北地部都不能沾,交給他們最好。”


  王離:“他們?哦,我明白了,就聽你的。這件事還得先跟師尊通個信。”


  “師兄你傻,你讓師尊怎麽答複你?所謂有事弟子服其勞,這件事你我就替師尊辦了就好,師尊若有怪罪小弟一人承擔。”


  王離:“我是你師兄,怎能讓你承擔,算我的!”


  “嘿嘿,謝謝師兄。”


  “呃,又中了你小子的激將法,哼!”


  三天後,關押燕王喜的那間偏殿的殿門被打開,燕王喜從殿內走了出來,好幾天沒見太陽了,燕王喜手搭涼棚眯起雙眼適應了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兩個人是王離和韓信。


  “兩位將軍有何事?”


  韓信:“姬喜,你該上路了。”


  “請問兩位將軍欲將姬喜送往何處?”


  韓信:“你問他。”


  韓信身後,一個頭戴皮質解豸(xièzhì)冠,身穿一身黑底白色雲紋官袍足蹬黑色官靴,腰佩黑鞘黑柄長劍,長臉無須,麵色青白細眼掃帚眉的男子。


  此人這一身打扮再加上這幅相貌往那一站,不用說話就給人一種冷颼颼的感覺。


  姬喜後退幾步顫聲問到:“這是,他是誰?”


  那人嘿嘿一笑開口說話,他的聲音就像是寂靜的深夜裏突然傳來的夜梟的叫聲。


  “本官大秦黑冰台寒水司左使,至於本官的名字不提也罷。”


  這位渾身冒涼氣的左使繞著姬喜轉了幾圈,他一邊轉一邊不住的點頭表示滿意。


  “呦嗬嗬,這身王袍冠冕著實不錯。”


  姬喜:“左使若是喜歡,送,送給你了。”


  左使:“那我可消受不起。嗬嗬,姬喜呀,你這是給本官送了個僭越的罪名啊,好計謀,不愧是當過一國之君的人物。”


  姬喜擺著手說:“罪人沒那個意思,罪人,罪人相見君侯。”


  左使:“王有命,將罪人姬喜押赴鹹陽。嘿嘿,姬喜,我給你備了適合你身份的車駕,請吧。”


  “不不,我不去,兩位將軍救命。我要見君侯,我要見白宣!”


  左使那笑眯眯的臉瞬間變得像一張死人臉。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他給本官扔上去!”


  呼啦一聲是個寒水司小校衝了過來架起姬喜就給他塞進了車裏,這是一輛木柵欄囚車,囚車的頂蓋上有三個洞一大兩小,無疑那是為了防止犯人逃跑而設計的。這個車頂蓋可以左右打開,隻需將犯人的頭和手分別對準那三個洞然後將頂蓋一合再用鎖鏈鎖住,犯人插翅難逃。用這種囚車押解的犯人很難受,因為既不能坐也不能挺直了腰站著,路途近還好說,萬一往遠處押解那罪過簡直是生不如死。


  姬喜明白其中利害自然是拚命掙紮,但是隨著鞭子抽到身上,姬喜也不得不順從了。


  姬喜:“兩位將軍救我,求兩位將軍告知君侯~~~”


  嘩啦哢吧,囚車頂蓋閉合落鎖,左使滿意的對韓信說:“用囚車押解一位王袍冕冠的君王,在黑冰台內怕是隻有本官一個了。韓賢弟,謝啦。”


  韓信:“有勞有勞,這些留著路上吃飯用。”


  韓信塞進左使袖子裏的是幾片金葉子和一些銅錢,銅錢沒多少那是讓左使打發手下人的,金葉子才是給左使的。左使嘿嘿一笑說:“賢弟夠聰明,大王早就說過,一旦生擒燕王喜,定不能讓他活著入鹹陽。嘿嘿嘿嘿,此事就交給為兄吧。”


  韓信:“有勞向兄。”


  “客氣什麽,以後有這等好事隻需知會一聲,為兄定位你辦得妥妥帖帖。告辭。”


  黑冰台的人押著姬喜走了,看著那拉囚車的黃牛就知道姬喜這一路的罪過少不了。從襄平也就是現代的東北遼陽到陝西鹹陽即便是走高速也有將近兩千公裏的距離,在戰國時代那就是將近七八千裏的距離,這個距離對古人來說那是絕對會從春走到夏再從夏走到東冬的。


  姬喜離開襄平的時候已經是秋天,這一路景色不錯,漫山遍野色彩斑斕,秋風吹過一堆堆的落葉撒的姬喜滿頭滿臉都是。然後越走天氣就越冷,當進入邯鄲郡的時候,天空中已經落雪了。


  這一路走來風餐露宿,姬喜身上的王袍早已經沒了先前的鮮亮,每當囚車進入城邑的時候,向戾向左使都會把那頂他特意保存的很好的冕冠戴在姬喜的頭上。這一路經過了多少城邑,觀看囚車內落魄君王的人也不下十萬了。姬喜已經麻木了,現在別說是做為君王的尊嚴,就連做人的尊嚴都顧不得了。因為姬喜想活,這是一件很令人費解的事情,姬喜已經淪落到這步田地按說應該早就被折磨或者鬱悶而死,可是無論精神上的摧殘還是肉體上的折磨都沒有將姬喜打垮,他依舊倔強的活著,而且生的欲望越來越強烈。這讓向戾很不高興,於是對姬喜的折磨更加殘酷。


  向戾:“不想死,那怎麽行,你不是我怎麽跟大王交代。你還想找君侯庇護,嘿嘿嘿,有我在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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