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心中的不安
秦王政九年秋末,嬴政搬回鹹陽章台宮,犬丘殿內嬴政把北地三部發回的密奏看完之後,命黃崆收檔。
嬴政:“成蛟做得很好,看樣子冒頓現在也處在生死一線的境地,應該沒心思南下。命成蛟、贏賁、段烈嚴守北地三郡,時刻提防匈奴南下。命李信、蒙毅回鹹陽任職。”
魏繚俯首應諾,隨後問到:“李信、蒙毅是君候點名要的將領,按照大王的意思,蒙毅留在大王身邊參讚軍務兼領鹹陽衛戍,李信擔任旄頭騎主將,那麽鐵鷹軍主將又讓誰來擔任,還請大王明示。”
嬴政起身離案在殿內踱著步子,他來到坐在案邊做著記錄趙高身邊,趙高抬頭看著嬴政,嬴政伸手按在趙高肩頭,似乎要說什麽卻又皺起眉毛。
趙高:“大王可是難以抉擇?”
嬴政:“大兄開辦武經院,其目的就是為大秦培養可用的將才,可是正當用人之際還是不趕趟啊。王翦、楊端和、蒙武、王賁以及幾位老將都已經有了用武之地,不能再從北地三郡調將了,否則北地三郡就顯得薄弱。一時之間,寡人將想不出還有誰可堪重用了。”
趙高:“大王可還記得楊端和將軍麾下的那位軍侯?就是當初生擒司馬尚的那位光長飯量不長心眼的卒伍,他爹當時是百將,兩個哥哥都是鐵鷹軍中的軍侯,如今在北地三郡長安君麾下效力的。”
嬴政:“想起來了,那小子已經是軍侯了,可見不是個沒心眼的。軍伍世家,忠心不二,可用。他叫什麽來著?”
趙高:“他叫桓齮。”
嬴政拍著趙高的腦袋說:“好好好,就他,快把他叫來。”
趙高起身跑出犬丘殿對門外禁衛喊到:“王有命,傳鐵鷹軍軍侯桓齮來見。”
禁衛領命而去,嬴政高興的坐在魏繚眼前說到:“再過三年,大兄的武經院就能為寡人培養出眾多可用將才,那個張良、韓信是大兄看中的人想來定是不差,可惜年紀太小了,再等等,等等。”
魏繚:“大王忘了我大秦還有一位名將啊。”
嬴政:“名將?是誰?”
魏繚:“君侯哇!”
嬴政哈哈大笑說:“寡人糊塗了,你說得對,大兄上陣,所向披靡。寡人費盡心思這麽一番布置不就是為了讓大兄能夠騰出手腳來嗎?是極是極,有大兄在,寡人高枕無憂矣。”
趙高:“大王這是太過倚重君候了,想讓君候掛帥而身邊又離不開君候所以大王才會顧此失彼。其實君候不是早就做好準備了嗎?”
嬴政懟了趙高一拳說到:“大兄對於寡人而言是兄長更是師尊,每逢有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這你又不是不知道,竟敢說這些沒油鹽的話,掌嘴。”
趙高笑嘻嘻舉手在自己臉上拍了兩下,那樣子逗得嬴政哈哈大笑。
魏繚:“大王,君候對大王之情對大秦之忠日月可鑒。隻是,他太過重情義了。有些事,這個,還需大王做主。”
魏繚從懷中取出一隻黑漆漆的牛皮桶,皮桶封口上的火漆壓著黑冰台彌水司的印鑒,而且是壓了三個,這代表的意思是,絕密。
嬴政擺了擺手,趙高退了出去,殿內隻剩魏繚和黃崆。嬴政打開牛皮桶取出裏麵的密奏看了起來。這樣的密奏魏繚都是不能看的,但是通過牛皮桶上的標誌魏繚可以知道這份密奏來自河南郡洛邑。
嬴政的臉色很平靜,但是魏繚可以看出來,嬴政是在極力壓製著心中怒火。嬴政將密奏塞回牛皮桶內隨後將牛皮桶放在案邊。
嬴政:“寡人的大軍已經枕戈待旦,寡人的弟弟帶著新婚妻子離開富庶安逸的鹹陽去了塞外邊城。寡人的大兄為了大秦徹夜難眠,寡人的臣子們為寡人準備好了糧草軍資,就連九嵕書院的學子們也都紛紛走出書院去了各地郡縣。大秦的兒郎已經穿上戎裝,大秦的女子們已經為夫君和父兄準備好了行囊。而他卻在做什麽,一部破書他愛給誰給誰,寡人不予過問。但是他接受齊王建的封君,和趙王偃眉來眼去,卻為哪般!難道他想效法信陵君佩五國相印合縱伐秦嗎!”
黃崆跪倒在地不敢抬頭,魏繚拜服於地等了三息之後才敢抬頭。當魏繚抬起頭來時卻看到了嬴政那噴著火的目光。
魏繚心裏一驚趕緊說道:“啟稟大王,其實趙王偃和齊王建的封君隻是個名頭,齊王建那麽吝嗇的人怎會劃出一座城給文信侯,他若想賄秦直接把城池給大王便罷何苦要通過文信侯?這麽費力不討好的事齊王建是不會做的,齊王建封文信侯為稷下君,其實就是個虛名。稷下實際上是齊都臨淄的稷門附近,稷下學宮就在那裏,若是真有心封君,那封地不可能隻有那麽大。何況齊王建模仿故楚國大夫屈原的服飾為文信侯特製了衣冠,文信侯是崇拜屈子的故此才接受了這個封號。至於趙王偃倒是有可能是真心的想請文信侯入朝為相,臣以為趙王偃的打算是公主敏代侍奉大王身側,再把文信侯尊為趙國國相,大王看在敏代和文信侯的麵上或許不會動趙國。”
嬴政:“趙王偃為何要請呂不韋,又為何會認為寡人會給呂不韋麵子。”
魏繚:“文信侯對先王和大王忠心耿耿,先王去時曾命大王以仲父之禮待文信侯,所以那趙王。”
啪!
一卷竹簡摔在魏繚腦袋上,魏繚立刻明白過來自己觸碰了嬴政的忌諱,他慌忙拜服於地說到:“臣失言,臣有罪,請大王治罪。”
嬴政:“你說的都對,趙王的確應該是真打算的,仲父,嗬嗬。”
魏繚:“大王,君侯已經派家將白澤護送白家大女去了洛邑,想必,文信侯定會知錯。”
嬴政:“他接受齊王建的封君寡人並不過分氣惱,他和趙王偃的使者後勝眉來眼去,酒酣耳熱之際竟然言道:本君就算入趙為相,大王也不會怪罪,畢竟本君是他的仲父。魏繚,這句話算不算大逆不道!”
魏繚傻眼了,他也不知道密奏裏都說了啥,如此看來呂不韋當真是活的太瀟灑了,瀟灑的忘了自己該幹啥不該幹啥,也忘了白宣當初的叮嚀了。
嬴政:“紫煙何時走的?”
黃崆:“一個時辰之前。”
嬴政:“你立刻去追,追上之後告訴紫煙,就說太後想她了,在驪山腳下湯泉宮等著她呢。”
黃崆:“喏!”
嬴政:“趙高,你立刻昭告大兄、王綰、盧煥、李斯、馮去疾、崔固前往湯泉宮準帶家眷,若問緣由,就說寡人想在大戰之前放鬆一下。”
“喏!”
嬴政:“慢,辦完此事你去一趟洛邑。”
趙高:“請大王明示。”
嬴政:“附耳過來。”
趙高:“喏。”
黃崆和趙高退出之後,嬴政叫上魏繚去了後宮,沒過多久便傳出王命,起駕湯泉宮。與此同時,幾匹快馬奔進了甘泉宮,太後趙姬也做好了移駕湯泉宮的準備。
大秦軍帥府內,白宣正和王翦、楊端和等人圍著地圖指手畫腳,趙高快步走了進來。
“君侯,大王請您立刻到湯泉宮去,哦,還有幾位將軍也去。大王說,準帶家眷。”
白宣:“可有要事?”
趙高笑道:“大王說,大戰之前想放鬆一下。”
王翦:“也是,大戰一起,即便是大王坐鎮鹹陽怕也是寢食難安,想聚齊就不容易了。”
白宣:“還有誰?”
趙高:“還有丞相、禦史大夫、廷尉、太尉、禦史中丞等一幹重臣。”
楊端和:“大王還是不太放心,想想也是,大秦一國單獨對抗關東五國,即便是先王心裏怕也是七上八下的,是該聚在一起好好合計一下。”
其他將領也不住點頭,白宣對趙高說到:“回稟大王我等這就出發。”
“喏。”
趙高施禮退了出去,王翦問白宣:“帶上家眷吧,很就沒去湯泉宮了,上次去還是先王在的時候呐,湯泉宮的溫泉是關中最好的啊。趁這個機會,也讓家中的女人們聯絡一下,我等出征之後她們得抱團有個照應啊。”
楊端和:“是啊是啊,阿宣呐,你也要放鬆一下,這些日子你太累了,若是累壞了叫我們幾個老頭子咋辦啊!”
白宣笑到:“好,我們快一些,最好趕在長亭等著大王,如此也不失禮數。”
王翦:“不用著急,大王去湯泉宮那後宮三妃得跟著。她們不是將門出身,沒那麽快。咱們這幾家就快了,指定能趕在大王出城之前到長亭。”
楊端和:“別磨叨了,快走快走。阿宣,別忘了把靜竹居的大廚帶上。”
眾人紛紛交待手下隨後離開軍帥府,白宣出了軍帥府的門翻身上了火雲,可白宣的心裏怎麽也不踏實。最近他的心思全在征伐關東列國上,大秦的戰爭機器已經慢慢地悄無聲息的運轉起來,其實越是這個時候就越緊張,仗一打起來反倒會放鬆了。所以,進來白宣的注意力無暇旁顧,可這時候卻有種不安。白宣仔細想想前後的安排,沒發現有什麽紕漏之處,當他來到鹹陽橋的時候忽然想起了呂不韋。白宣心中一突,但隨即一笑,因為他已經派白澤送紫煙去了洛邑,有紫煙在呂不韋應該沒事。
想到這裏白宣心中不安盡去,他催馬上了鹹陽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