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於期入燕
趙軍伍長伸手把樊於期的臉轉過來麵對自己,他點著樊於期的腦門兒說:“你是個逃兵對吧,這罪在你們秦國可是不小,你一家老小怕是得一輩子給人當奴隸了。你小子為了你個女人竟然不顧全家人的性命,顯然也不是個善類。你說我要是把你送回秦國是不是能換點錢,聽說以前秦國也有逃兵,不過我還沒遇到過。看看鎮北軍那幫子驕兵悍將估計逃跑的可能性不大,你是鎮北軍不?”
樊於期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裳立刻就明白這個趙軍伍長為啥會說他是個逃兵了,樊於期身上穿的是秦軍的黑色戰袍,大秦將士無論將軍還是士卒都是這一身,樣式一模一樣。
趙軍伍長:“我問你話呢你咋不說話,難道你是個啞巴?”
端著弩的那位說到:“伍長,看這家夥的馬屁股上有狼爪子抓過血印子,估計昨晚遇到狼群了別是被嚇傻了吧。”
樊於期:“這是哪裏?”
伍長:“趙國雲中郡,我們是李牧將軍麾下大趙國雁門騎,嘿嘿嘿。”
趙軍甲:“伍長,大家都是當兵的,真人麵前不說假話。雖然把自己說成是雁門騎很威風,可是人家一看就知道你不是。雁門騎從來都是一身鐵甲,連馬身上都披著皮甲,哪像咱們呀。”
伍長:“滾一邊去,少說兩句你會死啊!咳咳,我們是趙國邊軍,咋地吧。你是想被我們送回大秦還是投奔我們趙國?”
樊於期:“你們能收留我嗎?”
伍長:“你是秦王嗎?”
樊於期搖搖頭。
伍長:“你是白宣還是樊於期?”
樊於期楞了一下說到:“我連見都沒見過他們,我是跟著長安君成蛟到的北地郡。後來成蛟造反了,可是鎮北軍早有防備,把我們堵在義渠城內一頓殺。我是脫了鎧甲躲到芸娘家裏才撿了一條命,芸娘跟我說我在秦國混不了了,所以我就跑了。”
伍長:“啥!你們的長安君造反了?長安君是誰?”
樊於期:“我們大王的弟弟,不是一個媽生的。”
伍長:“哦,那是得造反。秦王就應該多幾個這樣的弟弟,要是他所有的弟弟都造反,我們趙國就踏實多了。可惜了,就一個。我說,這個長安君死了還是活著?”
樊於期:“我哪知道,我哪顧得了那麽多。反正我也回不去了,幹脆投了你們吧。”
伍長把樊於期從地上拽起來仔細看了看說:“年紀不小了呀,你啥爵位?”
樊於期:“我是屯長,爵封簪嫋。”
伍長:“您比我官大多了。那啥,反正現在你啥也不是,先跟我們回營。嘿嘿,先委屈你一下,兄弟們賺點賞賜。然後你再把長啥君造反的事說出來,這樣你就成了自己人了。放心,賞賜也有你一份。”
樊於期:“行。”
趙軍騎士們收起武器翻身上馬,伍長把一根繩套套在樊於期身上。
伍長:“別怕先套上,到了軍營我再綁好做個樣子啊,走啦。”
六個人沿著小河緩緩向東南行進,走出一裏多地的時候樊於期突然感到心中發慌,他猛地喊了一聲:“小心!”
嗤,噗!
一支狼牙箭穿入趙軍弓弩手的脖頸,那個趙軍噴著血跌落馬下。趙軍伍長拔出長劍大吼:“抄家夥,給我打!那誰,死的那夥計的武器歸你。”
這位趙軍伍長跟樊於期說了半天話竟然沒問問樊於期叫啥,由此可見趙軍普通邊軍的素質的確堪憂,不過在遇見敵襲且己方一人陣亡的情況下任然能指揮反擊說明趙軍的邊軍在和匈奴、林胡這些異族部落作戰時還是恨有血性的。
樊於期跳下馬撿起那位趙軍弓弩手的武器,翻身跳上他的戰馬,他張開弓弩對準衝他衝過來的匈奴騎兵一箭射出。
嘣,嗤,噗。
那個揮舞著彎刀,嗷嗷亂叫的匈奴騎兵腦袋一仰從馬背上翻了下去。樊於期趕緊上箭,這時他才知道秦弩比這把趙弩強的太多了,別的不說就是這上弦就要輕便快速的多,和秦弩相比趙弩太笨重了。
嘣嗤!
樊於期又射死了一個匈奴兵之後,就不得不扔下趙弩拔出彎刀催馬衝了過去,因為在不這樣的話,匈奴騎兵就要衝到他麵前了。
當,兩把彎刀撞在一起,那個匈奴兵明顯的一愣,樊於期借著這個機會順勢一刀插進匈奴兵的胸口。
眨眼之間樊於期殺了三個匈奴兵,當他鬆了口氣看向別人的時候不禁心中暗叫:“糟了!”
原以為是一場小規模的遭遇戰,但現在一看完全不是那麽回事,這顯然是一場早有預謀的伏擊戰,而且很顯然這些匈奴兵沒打算留活口。二十幾個匈奴兵打五個趙軍,能留活口才怪。
樊於期從這些匈奴兵的穿著打扮上推斷出這些人肯定是蘭鄙俚的部族,他們肯定在上郡沒占到啥便宜,於是跑到找過這邊來找便宜了。
二十多人對五個人,樊於期知道這一戰根本沒勝算。那四個趙軍已經被圍住,而四個匈奴兵正催馬向樊於期殺來。
樊於期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摘下弓箭回身射擊。就在射出第一箭的時候,樊於期聽到那個趙軍伍長在喊:“那誰!趕緊回營報訊,我們快撐不住啦!”
樊於期心裏一熱,嘴裏說了句:“抱歉。”
戰馬狂奔而去,在樊於期身後,一個胸口中箭的匈奴兵從馬上栽了下去。當樊於期射出了十幾隻箭之後,他終於擺脫了匈奴兵的追擊。
樊於期找了個樹林鑽了進去,當他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穿上了一身半新不舊的趙軍軍服,這是那個趙軍弓弩手的,除此之外還有幹糧和一些錢以及一把長劍。
樊於期再也不用白天躲藏夜晚趕路了,但他還是不敢太過靠近趙國城邑。因為他雖然身穿趙軍軍服,但是他沒有趙軍的腰牌,因為那腰牌還在那個死去的趙軍弓弩手身上。所以,樊於期現在的身份還算是逃兵,若被抓住輕了做苦力重了當時就被砍了腦袋。更可怕的是,就怕被查隻需仔細一查就會發現樊於期是假冒的,再接著往下查那麽等待樊於期的將是一個極為悲慘的下場。所以樊於期,隻能貼著邊界走,最多是在下午靠近一些村落買點吃的。
就這樣一連走了一個多月之後,當他離開趙國代郡邊界之後,他看到了連綿起伏的群山,一位砍柴的樵夫告訴樊於期,這裏是燕國的疆域。樊於期徹底放心了,他給了樵夫一些錢,請他帶著他到附近的城裏去。
當樊於期和樵夫來到城門口的時候,隻看見一位官吏正站在城門一邊的木台上大聲的念著布告。
“大王有令,秦國逆賊樊於期謀刺秦王,事情敗露畏罪潛逃,秦王布告天下,各國軍民有抓住樊於期者或者送回樊於期首級者,賞萬金,爵四級。”
官吏念完收起布告等車就走,老百姓們交頭接耳。
百姓甲:“樊於期長啥樣啊?敢刺殺秦王,膽子不小哇。”
百姓乙:“膽子是不小,可是關咱們啥事,愛殺誰殺誰。走嘍走嘍。”
百姓甲:“賞萬金,爵四級呀,一下就發了。”
百姓乙:“樊於期敢殺秦王那絕對是個有本事的,就你這樣的他殺你就跟殺隻兔子一樣。再說了,秦王的話也能信?嘁!”
眾人一聽是這麽個道理於是一哄而散,樵夫看著樊於期笑。樊於期心裏發毛,把樵夫拉到沒人的地方說:“老哥是不是看出啥了?”
樵夫:“嗬嗬,想當年我也是個仗劍走天下的遊俠,可惜本事不濟被人砍傷了腿這才回家務農。我去過秦國,也是見過將軍的,隻不過那時候將軍還在陽泉君門下聽差。哈哈,這一晃十多年了,將軍沒怎麽變呀。”
樊於期:“原來是故人,實不相瞞,在下就是樊於期。老兄若想得富貴,那就把放一起的拿去吧。”
樵夫:“嗬嗬,我雖落魄但心中俠義還在。樊將軍,你不要留在這裏直奔薊城去西市找狗屠,報上我的名字他會好好接待你的。到時候,你想怎樣就跟他說。”
說完之後樵夫轉身就走,樊於期對著樵夫的背影拱手說到:“此恩此情,容當後報。”
樵夫哈哈大笑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一瘸一拐的走了。樊於期找了家客棧住了一晚,第二天他催馬直奔薊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