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薊城狗屠
燕國都城薊城是一座龐大繁華的城市,而西市是薊城最大的集市,這裏商家林立店鋪鱗次櫛比,每天天一亮就人聲鼎沸直到掌燈早逐漸歸於平靜,薊城內很多中下等的百姓商戶都是靠著西市討生活的。
既然不是什麽高檔商業街區,那麽這裏的環境和衛生條件就和走高端路線的東市差了不是一點半點,說是天壤之別也不過分。在西市的西北角靠近城牆的地方有一個賣肉的鋪子,鋪子是一座小院,臨街的那麵改成了商鋪,主人家是個屠夫靠著一手屠宰的好手藝在西市上也混出了名號。
類似這樣的鋪子一般是主人家自己出錢買來牛羊豬等牲口屠宰之後專門賣肉,也可以按照客人的要求替人屠宰,這樣的生意一般不用給錢,隻需把約定好比如下水、頭腿啥的給屠夫就行。不過這位屠夫除了屠宰之外還能自己燉肉,但他不燉別的肉,隻燉狗肉。而且那狗肉不賣生肉隻賣燉好的,由於他的手藝好講誠信所以附近開飯館酒肆,還有住戶都喜歡到他這賣肉,或者請他屠宰。再加上這家夥燉的狗異常美味,所以就在這西市上名號越來越響亮,反正不管歲數大的歲數小的也不管是男是女都叫他“狗屠”,時間一長反倒沒人知道他的真名實姓了。
按說這種魚龍混雜之地,往來全是販夫走卒之地但凡有地身份的人都不屑於到這來,但是薊城內就有一位放蕩不羈生性灑脫的富家公子偏偏喜歡到狗屠家來吃肉喝酒,每次來必得是不醉不歸。當然,一般的肉這位公子是不屑於吃的,必須是當狗屠燉了狗肉之後,這位公子才會巴巴的趕來。
最開始的時候,這位公子坐著豪華安車帶著幾個天仙一般的美人來吃狗肉,不料一到了這那幾個美人兒全都捂著鼻子不肯下車,而這位公子看來是對美女沒啥控製能力的,竟然也不生氣命人把美女們送了回去,他自己把錦袍一脫和一幫販夫走卒坐在一起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開始呢沒人問他是誰,但是有一回這位公子喝的躺在狗屠的鋪子裏人事不知,狗屠一見也不去叫他隻把他達到安靜的地方讓他躺好就不管了。不料沒過多久就有燕王親衛來找,說是大王急著見這位公子,於是狗屠把這位公子背到車上,再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這位公子就是名震燕國文藝界的戰國青年作曲家兼歌唱家,高漸離。
這年月其實也流行跟風的,像高漸離這樣的名人都來狗屠家吃肉喝酒,自然會讓一些名士想要跟風,於是薊城首富中唯一的女性徐夫人出資把狗屠的家重新打造了一番,又把這條街巷捯飭了一陣。眨眼之間狗屠的鋪子從灰耗子變成了金麒麟,那家夥在西市中都不能說鶴立雞群了的說鴕鳥站在鵪鶉堆裏。
雖說檔次提高了,鋪子絕大部分的經營權也都歸了徐夫人,但是狗屠還是單獨劃出一片比較親民的區域和那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大酒樓隔開,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坐在這喝酒吃肉的了。
能在這個區域坐著的那必得是狗屠認可的好友,比如青年作曲家兼歌唱家高漸離,比如東市號稱一刀飆血的屠夫薛胖子,再比如每天都露著半拉膀子的徐寡婦。這個徐寡婦其實就是薊城首富徐夫人,她沒成首富之前大家都管她叫徐寡婦,不過後來人家麻雀變鳳凰了,所以尊稱她為徐夫人。
徐寡婦不是在所有人麵前都光著半拉膀子的,她隻在到這個區域喝酒吃肉的時候,還有和狗屠見麵的時候才光著半拉膀子的。至於這倆單獨在絕對隱蔽的環境中見麵時,徐寡婦是光著半拉膀子還是全光著,這一直是大家津津樂道的話題。
狗屠也是四十歲的人了,一直是單身,因為脾氣好家底殷實給他說沒得也不少,其中也不乏十五六的小閨女,可人家狗屠全給推了。後來有人無意中看見光著整個膀子的徐夫人從狗屠的臥房出來之後,說媒的人就銷聲匿跡了。
於是乎,狗屠劃出的這片區域就成了薊城名流趨之若鶩的地方,那家夥是一座難求哇,就憑這賣座徐夫人愣是把挨著狗屠鋪子的整條街買下了一半,西市大有被打造成高端商業區的趨勢。
這天一早,狗屠按照慣例打了一趟拳腳之後來到後院打開籠子牽出一隻大黃狗。這狗哇不管多凶多厲害,隻要到了狗屠的手裏立刻嚇得夾著尾巴趴在地上哀哀的告饒。
狗屠伸手摸著黃狗的身子,手法溫柔異常,讓一邊光著半拉膀子的徐夫人都禁不住吃醋。
“殺狗的,有那功夫你也摸摸我!要不今晚你把我當狗殺,隻要別真的要了我的命就行。我覺得吧,那樣興許會特別來勁!咳咳,快點的,今天和高公子說好的,他說要帶一位最尊貴的客人來呢,快點呀你!還摸,快來摸我!”
狗屠嘿嘿一笑說:“摸你不著急,你又跑不了。行了,你躲遠點,別濺你一身血。”
徐夫人溜溜達達的出了後院,一出後院徐夫人的衣襟就恢複了原狀,雪白的膀子立刻捂的嚴嚴實實。
官家的走了過來低眉順眼的說到:“東家,昨日盤點咱家又賺了,這個數。”
官家的用手比了個八字,徐夫人滿意地點點頭說:“照這個樣子,用不了多久西市就是咱家的了。哼!當初我就說這狗屠不是個凡人,你看,自打跟狗屠那啥之後,整個薊城不管是官家還是私家,誰敢找咱家的麻煩。我看呀,這薊城裏除了滄海閣分號還有王室咱不敢惹之外,其他的人嘛,哼!”
官家:“東家慧眼識珠,這狗屠這把刀那是真叫快。”
徐夫人:“這算什麽,他的來氣還很大呢。咳,這個你不知道我就不跟你說了。好了趕緊開門做生意,沒見客人都上門了嗎,快點的!”
掌櫃的連連應諾而去,徐夫人走進狗屠單獨擴出了的這片區域動手打掃起來。從外觀上看這片區域保留著原來的樣貌,和旁邊緊挨著的徐屠酒樓相比自然顯得又矮又小,但是不要被表麵迷惑,就在這普通的外表下確實浸潤到骨子裏的奢華。別的不說,光是那供客人坐的榻用的都是百年以上的硬紅木,經過能工打製巧手打磨,即使不上漆都光可鑒人,榻上鋪的席子不是普通的葦席草席,那是用紫竹刨成的竹篾編織的紫竹席,那邊上都用錦緞鑲邊。
再看榻上的桌案,能用檀木的絕不用其他的木材,在看各種餐具酒器,最次的的青銅的,高檔的金銀玉石也有,隻不過平時不擺出來而已。總而言之,就這間僅能容納十幾個人的區域光是布置就花費不下十萬金。這真是包在寒酸表皮下的奢華,這種檔次的奢華,那絕不是暴發戶和普通人能體會的了的。也正因為這樣,徐夫人覺不允許除她和狗屠之外的任何人碰這裏的東西,所以來了客人都是狗屠和徐夫人親自接待,收拾打掃也是徐夫人自己動手。所以說來這的客人能讓大名鼎鼎的薊城首富徐夫人親手端上一杯茶即使不吃不喝也願意掏錢哇,這種精神上的高人一等,以及周圍人羨慕嫉妒的眼神那是虎多少錢都值得的。
徐夫人打掃完畢之後,打開門板站在門口手搭涼棚望著遠處,通常這個時候高漸離也差不多該到了。每當想到高漸離出現的樣子徐夫人就想笑,這位高公子不僅人長得俊俏,性格更是和藹可親,關鍵是特別有趣,是那種隻要見過一次就能讓女人忘不了的人。徐夫人若不是因為自己年紀大,又把身子和心都給了狗屠,說不得也會自薦枕席的。
徐夫人正在想入非非的時候,隻見街道盡頭出現了一匹馬,一匹瘦骨嶙峋的黑色的馬,馬上端坐一位青年,隻見他一身黑衣頭戴鬥笠,鬥笠四周的黑紗放了下來遮住了他的麵容。但從他的身材和暴露在外的皮膚看,這人的年齡絕對不超過二十五歲。
這一人一馬剛一出現在街口,方才還喧鬧不止的借口竟然逐漸安靜下來,那一人一馬緩緩的向徐夫人走來,所過之處路上個人都下意識的主動讓道路的兩側。
隨著這位騎士的靠近,徐夫人感到了一種氣勢,雖不強烈但卻讓人內心發堵然後是些許的恐懼,盡管不是很強烈,但卻讓人感到不舒服,唯有趕緊離開這位騎士才能緩解。
徐夫人也是見過大場麵的,盡管有些不適但卻還是站在原地。她看到那匹黑馬停在她麵前,也看到麵對自己的馬身上掛著一柄長劍。
“原來他是位劍客啊。”
徐夫人信中說道。
“請問,名震薊城的狗屠可是這家?”
徐夫人:“正是。”
那人:“哦,總算找到了,您是老板娘?”
徐夫人:“正是,狗屠是我夫君。先生是要在此就餐嗎?”
那人:“也不全是,隻想見一位故人。”
徐夫人:“先生想見誰?”
那人:“高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