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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合縱伐秦(十七)

  就在秦楚兩軍在修魚城牆前鏖戰的時候,一場遭遇戰也正在關中大地上如火如荼的上演著,這場在遭遇戰的戰場是在距離鹹陽五十裏的一處平原上,交戰雙方一方為龐暖、司馬尚率領的四萬趙軍,一方為嬴政、楊端和率領的三萬大秦鐵鷹軍。


  在雙方遭遇之前,嬴政遇到了成蛟和墨駿,將近五百人的小隊伍此時不是去函穀關而是快速的向著蕞城而去。當嬴政趕上成蛟時,成蛟的雙眼陰森的嚇人,手中出鞘的長劍一直不肯放下。嬴政把成蛟摟進懷裏本想安慰他卻不料成蛟卻冷冷說到:“趙軍狡猾,龐暖該殺!三千大秦老兵全部戰死在河灘上,我成蛟做為大秦長安君,又是他們的主將豈有顏麵獨活於世!王兄,把你的鐵鷹軍借給我,我要報仇,我要親手砍下龐暖的腦袋!”


  嬴政怎麽勸也勸不住,所有人都知道,長安君成蛟被仇恨迷了心竅。無奈之下嬴政真的讓黃崆把成蛟捆了又給他喝一壺酒,這才讓成蛟消停下來。


  不用多說,蕞城肯定是被趙軍占領了,嬴政和楊端和簡單商量了一下隨後楊端和就立刻下令,三萬鐵鷹軍擺開作戰陣型穩步推進,這種做法是極其明智的。首先敵情不明,不能莽撞行事一麵陷入敵軍伏擊圈。其次,蕞城已經失守就沒必要著急麻慌的趕過去救援,當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趙軍消滅趙軍,隻需做到這一點危機就可以解除。


  而龐暖此時也很緊張,十五萬趙軍如今隻剩四萬,以損失七成的代價換取了渡河成功攻克蕞城,這收獲和巨大的損失依然不成正比。那麽龐暖麵臨的問題就是必須全力以赴攻入鹹陽,否則先別說這四萬趙軍的生死存亡,緊緊是之前高大七成的戰損也足以讓龐暖身敗名裂,被趙國百姓唾棄。所以現在的龐暖沒有回頭路,隻有勇往直前,用平的話來說就是,死也要死在鹹陽城下!

  基於這個考慮也是為了在函穀關秦軍反應過來之前攻克鹹陽,龐暖拋棄了穩紮穩打的戰術而選擇了強攻猛進,這和鐵鷹軍的穩步推進恰好相反。


  所以當兩軍相遇的時候,鐵鷹軍迅速進入防禦狀態,而處在急速行軍中的趙軍前鋒在司馬尚的指揮下迅速發起了攻擊。


  趙軍渡河輜重物資基本上丟的差不多了,現在趙軍沒有一件大型攻城武器,戰車一輛也沒有,趙軍將士們隻有隨身攜帶的武器,比如長劍、長矛和弓箭。


  而鐵鷹軍由於著急趕路也沒攜帶重裝備,但是全軍建製齊全軍備充足,除了沒有戰車、弩炮和攻城弩之外,其他武器一應俱全。雙方隊陣兵力上趙軍略占上風,裝備上秦軍占據優勢。士氣上秦軍是本土作戰保衛國都,而且這時鐵鷹軍組建以來的首戰,士氣毋庸待言。趙軍身處絕境,前有阻擋後無退路唯有死戰到底才有一線生機,一次士氣也很決絕。


  雙方在各方麵都相差無幾,那麽戰鬥的勝負就看誰能夠率先擊敗誰了。再看雙方主將,楊端和老謀深算不急不惱,司馬尚雖然也是一員宿將但此時此刻難免會有些焦躁。龐暖雖然是戰術專家但是和嬴政比起來不可同日而語,龐暖是日薄西山嬴政則是旭日初升,秦軍將帥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個老成持重恰好互補。趙軍將帥也算是一老一小,然而這心氣卻比秦軍將帥差多了。


  再看雙方戰力,鐵鷹軍是從大秦全軍中精選出來的勇士,而趙軍算是死裏逃生出來的殘餘且戰力參差不齊。


  綜合以上兩點來看,趙軍想擊潰秦軍進而攻擊鹹陽,基本上屬於妄想。也就是說,趙軍隻要不是毫無阻隔的衝到鹹陽,隻要是被秦軍任何一支軍隊阻擋,那麽趙軍的為之付出極大代價的這場偷襲戰都算是輸了。


  對這一點龐暖心知肚明,當司馬尚發起進攻的時候,龐暖就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前進一步了。


  司馬尚的進攻為趙軍布陣贏得了時間,但是心若死灰的龐暖此時已經心生死誌,他隻是簡單的擺了一個防禦陣型,四萬大軍平鋪在平原上,一副想跟秦軍決一死戰的架勢。


  漫天飛舞的弩箭將不斷衝鋒的趙軍將士接連射倒在地,隨著一聲戰馬的長嘶,司馬尚從馬背上摔到了地上,被射死的戰馬死死地壓住了司馬尚的左腿,他拚命地召喚侍衛來救他起來。然而,嬴政早就看見了墜馬的司馬尚,他調集了三十餘箭法精湛的弩手專門照顧司馬尚。


  這些弩手不直接針對司馬尚而是專門射擊那些試圖解救司馬尚的侍衛和趙軍士卒,眨眼之間以司馬尚為中心橫躺豎臥不下百餘趙軍士卒。


  司馬尚也知道大勢已去,他拔出長劍架在自己脖子上喊到:“不要再救我了,快走,快走哇!河邊還有船快渡河,快呀!”


  “將軍!”


  司馬尚的侍衛長舉著盾牌衝了上來,就在他快呀攥住司馬尚的手時,十幾根弩箭呼嘯而至,盡管大部分都被盾牌擋住,但是有一枚弩箭卻準確的穿入侍衛長的太陽穴,侍衛長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嬴政:“這一箭射的好,誰射的?”


  “王兄,是我!”


  原來這一箭是成蛟射的,冒頓幫成蛟割斷繩索打暈看守,小哥倆上了戰場,在接連射殺幾個趙軍之後,成蛟恢複了正常。嬴政一看成蛟沒事了心中很是高興,於是手臂一揮喊到:“攻!”


  鐵鷹軍的重步兵舉著長鈹和戰戟邁步向前,和王翦指揮的秦軍不同的是,在鐵鷹軍重步兵之後緊跟著就是裝備了破陣劍的陷陣士,之所以這樣安排是因為這一次鐵鷹軍沒帶戰車沒法快速衝陣,所以隻有把陷陣士考前布置才能和重步兵配合的天衣無縫。這也幸虧是老將楊端和坐鎮指揮,若是換成嬴政那怕是要大吼一聲就把全軍壓上,甚至崇尚速度和攻擊力的嬴政還想親自率領騎兵衝陣,幸虧被楊端和勸住,不然此時嬴政早就率領三千騎兵衝向趙軍方陣了。


  司馬尚怒氣欠起身子喊:“快撤,不要都死在這,留下兩萬阻擋秦軍,剩下兩萬護著將主快走!”


  他的侍衛嚎哭著跑了,司馬尚鬆了口氣,但他忽然感到頭上的一片陰暗,他扭頭一看隻見身後站著一個全身鎧甲的秦軍,這秦軍戴著護住頭頂到肩膀的戰盔,隻露出雙眼、鼻子和一部分嘴。這體格魁梧的秦軍肩上扛著一把半人長的巨劍,左手拎著一塊盾牌。


  當司馬尚看這秦軍的時候,那秦軍的頭盔裏最的位置露出了兩排雪白的牙齒,似乎是這個秦軍再衝司馬尚笑。


  “我是趙軍副將司馬尚,你可以拿我的頭請功了。”


  秦軍:“大王有令,生擒司馬尚晉爵兩級!”


  司馬尚掄起長劍就要抹脖子,不料那秦軍掄起盾牌砸下,司馬尚頓覺好似遭受千斤重錘的轟擊,慘叫一聲被拍在了地上。


  司馬尚:“士可殺不可辱!”


  秦軍:“那啥將軍,額脾氣不好,你要是再吱哇亂叫的我就把我的足衣塞你嘴裏。”


  足衣就是古代的襪子,看著秦軍的體格還有那大腳丫子不用想都知道他那足衣的味道絕對空前絕後。司馬尚放棄了抵抗躺在地上說:“本將聽你的就是。”


  那秦軍衝身後喊到:“百將,額抓住死馬尚咧!”


  咚咚咚咚咚,一個體格更加魁梧的陷陣士領著倆跳蕩兵跑了過來,這位百將一見真的抓住了司馬尚,高興的一腳踹在那個秦軍的身上。


  “你娃可算開竅了,讓你這倆哥跟你把司馬尚押回去,記住一定要送到大王麵前。”


  “額不去,額要砍腦袋去!你把他押回去!”


  “你是百將,額是百將!”


  “額娘說咧,你要是欺負額,額娘就收拾你!”


  司馬尚:“幾位,你們考慮過本將的感受嗎?”


  百將:“將軍稍待。你個慫娃!爹這是為你好!行,去殺敵吧!”


  那個秦軍扔下盾牌脫掉鎧甲,瞬間司馬尚就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棒小夥露出真容,這小夥舉著破陣劍大喊著跑了。


  “風啊!殺呀!”


  司馬尚:“那是你兒子?”


  百將:“對著嘞,額最小的兒子。能吃著嘞,光長身板不長心眼兒。”


  司馬尚:“你們父子同在軍中啊,生擒本將晉爵兩級,這兩級給誰?”


  百將:“給額。額本就有軍爵在身,連升兩級就成了五大夫了。將來額死了就把爵位傳給我家幺兒。”


  司馬尚:“父親的爵位應該傳給長子。”


  百將:“額家不一樣,額三個兒子這幺兒最沒心眼,他那倆哥哥現在都是軍候了,看不上額的爵位,就便宜我那沒心眼的幺兒吧。”


  司馬尚還能說啥,今天他算是開眼了,這百將顯然是軍伍世家出身,雖然不是什麽大家,但比一般百姓可強太多了。僅從父子倆同時進入鐵鷹軍就足以說明,這家人怕是世代都會出勇士的。


  秦軍百將一邊把司馬尚從馬下麵拖出來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兒子的糗事,盡管聽起來似乎這對父親對兒子很不滿意,但是司馬尚知道其實這位父親是在炫耀,不僅是在向司馬尚炫耀,同時也是向那倆跳蕩兵炫耀。


  鐵鷹軍和趙軍撞在一起,慘烈的廝殺瞬間開始。鐵鷹軍的戰力瞬間爆發出來,趙軍將士盡管是拚了老命死戰不退,但戰力上的差距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扯平的。鐵鷹軍的將是越戰越勇絲毫不在意趙軍比自己人多,在秦軍看來周圍的趙軍都是來送軍功的。


  交戰至今約有半個時辰,很多鐵鷹軍將士的腰帶上都掛上了血淋淋的人頭。那個光長身板不長心眼的年青的陷陣士此時腰間已經掛著兩顆人頭,嘴裏叼著一顆人頭的發髻,同時左手抓住了一名趙軍的戰盔,大劍呼嘯著劈了下去。


  “額又砍了一個腦袋!呀,這個掉地上了。”


  在一邊倒的戰場的另一邊,龐暖騎在馬背上低著頭好像已經睡著的樣子。


  “啟稟將主,司馬尚將軍被秦軍俘獲,將軍讓我們回來帶著將主走!”


  龐暖:“往哪裏走?”


  “過河呀,河邊還有很多船呢!”


  “本將主哪裏都不去,就留在這和兄弟們死在一起。”


  “將主!”


  “再敢多言,立斬!”


  正在此時,戰場上響起了嘹亮的號角聲,龐暖抬起頭看了一眼傳來號角聲的方向,隻見秦字戰旗和呂字將旗迎風招展,不下五萬穿著各式服裝的秦人呐喊著舉著各種武器衝了過來。


  龐暖:“秦人彪悍名不虛傳,呂不韋舉手足之間就能招來五萬勇士。某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司馬尚的侍衛一見龐暖這樣子就知道事情不好,人在這個時候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跑哇,於是這幾個侍衛一使眼色一擁而上架著龐暖就跑。


  龐暖厲聲嗬斥:“大膽,放肆,放我下來,我不能走!”


  這幾個侍衛或者是出於好心,又或者是為了自己著想總之架著龐暖就跑。俗話說將為軍之膽,主將一跑士卒誰還肯賣命。霎那之間趙軍崩潰四散奔逃,秦軍將士怒吼著死命追殺。


  呂不韋催馬衝到楊端和麵前喊到:“大王呢!”


  楊端和:“衝出去了!相國放心,大王無礙!”


  呂不韋哪有心思聽楊端和的,他揮舞長劍催馬衝了出去,楊端和大聲讚歎:“看看!我大秦就連國相也是能揮舞著殺人劍縱橫沙場的!六國?哼!”


  嬴政催馬猛追,手中長劍左劈右砍不大的工夫他的鎧甲上滿是鮮血。楊端和說的不錯,嬴政身邊自然跟著親衛還有冷鋒高手,那黃崆更是高手中的高手,能夠殺到嬴政麵前的趙軍寥寥無幾。即便能殺到嬴政麵前的也隻剩了半條命,嬴政自己就能解決,更何況他身邊還有成蛟和冒頓兩個殺得興起的壞小子呢。


  嬴政殺得正痛快忽聽身後馬蹄聲響,嬴政回頭一看隻見身穿鎧甲的呂不韋催馬掄劍殺到。


  “大王莫怕,臣來救你!”


  嬴政哈哈大笑說:“寡人不用仲父搭救,仲父來得正好咱們一起殺!”


  呂不韋一見嬴政安然無恙心中大喜,他對黃崆吼到:“大王親曆戰陣,若有差池,你有幾個腦袋砍!護著大王,不準靠前,若敢不從本相立刻砍了你!”


  黃崆:“喏!”


  嬴政:“仲父,不帶你這樣的!”


  呂不韋:“大王身為秦王自有自己的位置,若是大王每戰親臨戰陣和普通士卒有何區別。大王稍待,不韋和端和殺上前去定叫趙軍有來無回,定要取那龐暖首級獻給大王!”


  說完之後呂不韋打馬而去呼喝聲聲督促大軍窮追不舍,嬴政看著呂不韋的背影說到:“寡人沒想到,一向老成持重的仲父上了戰場居然這樣剽悍,寡人險些認不出他了。”


  趙軍好不容易跑到了河灘上,但是秦軍根本沒給他們上船的機會,幾乎是趙軍到達河灘的同時,漫山遍野的秦軍就殺了過來。被逼上絕路的趙軍完全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膽子小的拚命跑到船上砍斷繩索木板一人一船順流而下。這樣的趙軍不在少數,他們隻想著離秦軍越遠越好至於上了船之後會怎樣那就聽天由命吧。


  還有更多的趙軍邊跑邊脫掉鎧甲隨後一頭撲進黃河裏,龐暖身邊的那幾個侍衛早已不見,如今的龐暖就像一尊木雕一樣站在岸邊的沙地上。


  數不清的趙軍從他身邊跑過,又時甚至會將龐暖撞倒在地,但是之後龐暖會自己跑起來人就站在原地。


  嘶,噗!

  一支弩箭射中龐暖的右腿,龐暖趔趄了一下沒有摔倒。


  嗤嗤,噗噗!

  弩箭接連飛來,銳利的三棱透甲錐撕開了龐暖的鎧甲深深地穿入他的身體,龐暖身體搖晃著,他從一個跑過的趙軍手中搶過一麵戰旗插在自己麵前,他的雙手死死攥住戰旗。


  嗤嗤嗤,噗噗噗!

  四麵八方射來的弩箭越來越密,眨眼之間龐暖已經成了一具紮滿弩箭的箭垛,隻不過這箭垛會流血。


  當呂不韋和楊端和來到河灘上的時候,河灘上已經被趙軍的死屍鋪滿,河邊水流平緩處也有不少趙軍的死屍隨著浪濤起起伏伏。這些死屍唯一共同的特點就是全都沒有腦袋,而他們的腦袋現在都堆在河灘上麵的原來秦軍的防線上。


  “啟稟相國、啟稟將軍,在那邊山坡上發現了近百兄弟的屍體,最上麵是主將樊於期。”


  呂不韋:“他還活著嗎?”


  “回相國,還有氣息。”


  呂不韋:“三千將士殲滅四萬趙軍,即便有天險和利器相助,這一戰也堪稱經典。速速收攏兄弟們的遺骸,把樊於期送去救治,務必要救活他。”


  “喏!”


  呂不韋:“端和,此戰過後關中無憂,最重要的是五國合縱攻秦敗局已定。端和,你有何打算?”


  楊端和捏著胡子發出了嘿嘿嘿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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