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甩袖而去
姬丹快步向前,不料卻雙腿一軟摔倒在地,嬴政猛跑幾步跪在地上,將姬丹扶了起來。
很顯然姬丹是快馬加鞭趕來的,而且是直奔九嵕宮而來,那形象說不出的狼狽。姬丹的頭發散亂還不算什麽,他的臉上那一層煙塵被汗水混合之後一塊塊貼在臉上,就好像是戴了一張泥做的假麵一樣。再看姬丹身上,披風上滿是塵土都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身上的袍服雖然完整但也是布滿灰塵,這是沒日沒夜的跑才會造成的結果。
嬴政扶著姬丹顫聲問到:“阿丹,你,你為何如此狼狽?”
姬丹:“我急著來見你,就睡在車上。阿政,謝了!”
隨著姬丹的話音,淚水奪眶而出。嬴政的眼圈一熱淚水也同時模糊了雙眼,嬴政一把抱住姬丹,用力拍打著姬丹的後背,小哥倆跪在地上抱得緊緊的。
白宣:“大王,太子丹遠道而來風塵仆仆,還是想請太子丹更衣休息吧。黃崆,請太子丹去偏殿更衣。”
姬丹:“多謝君侯,丹心急如焚,不把事情解決連飯都吃不下!”
嬴政附在姬丹耳邊說:“阿丹不要跟大兄喊,大兄其實是在幫你的。趙國想把河間地給大秦借此平息大秦怒火,但是大兄不答應,不要河間地就要趙軍退出上穀。”
姬丹看著嬴政眼中滿是詢問,當看到嬴政點頭之後姬丹的雙眼中滿是興奮的光彩。姬丹正要說話,呂不韋卻開口說到:“既然太子丹心急,那麽咱們就借此機會把事情說開吧。大王,臣力主收河間地,如此就可將大秦關東之地相互勾連有利無害。而上穀郡和大秦之間還隔著趙國代郡,就算趙國把上穀郡全都給了大秦那也是一塊處在趙國和燕國包圍之中的飛地,對大秦沒有任何用處。因此權衡再三之下,臣讚同收取趙國河間地。”
公孫乾:“秦王,呂相國所言極是,趙國願將河間地雙手獻給秦王,以此換取秦王諒解。”
白宣:“河間地,嗬嗬嗬嗬。就算不獻難道憑你趙國就能保住河間不失嗎?公孫乾,你好算計。本君承認你的提議目前看來是對大秦有利的,但是大秦不同於你趙國,秦王一諾重於泰山。秦趙首次盟約趙王就背信今後秦趙之間如何互信?趙王此次能中途背信共打燕國,將來不定還能幹出什麽來,我大秦絕不能再上一次當。大王,臣以為,趙國必須退換所占上穀之地!”
姬丹大喊:“丹代替燕王謝過君侯,謝過秦王,大秦之恩燕永世不忘。”
呂不韋:“太尉,白賢弟!為臣子者應以國事為重,不可意氣用事啊。相比較而言,河間地怎麽也比上穀郡強太多了吧?何必為了一點顏麵放著肥肉不吃而去啃骨頭呢?”
公孫乾:“相國所言極是。秦王若準,我王願送太子質秦。”
姬丹:“姬丹願在大秦為質!”
說完之後,姬丹拉著嬴政的手緊張的看著他,嘴裏小聲地喊著:“阿政,阿政!”
嬴政沉思片刻之後說到:“大秦曆代君王均重信義,寡人亦不能容忍趙王背信。寡人命趙王歸還所占燕國上穀之地,若不答應大秦將聯合燕國攻趙!”
公孫乾大驚站起身來喊到:“秦王三思啊!相國!”
呂不韋陰沉著臉看著嬴政卻一言不發,公孫乾轉身對白宣深施一禮說到:“君侯,即便找王座的有不妥之處,但還請君侯看在已故平原君的麵子上從輕發落吧。否則秦趙兩家的麵子上都不好看。”
白宣歎了口氣說了句:“平原君,平原君啊。”
張唐悄悄碰碰姬丹,姬丹立刻說到:“君侯,大燕不要上穀了,願把上穀郡獻給大秦!”
這是一招狠棋,這個意思就是燕國要把整個上穀郡給大秦,若真如此,那趙軍攻打的就是秦國國土了,大秦就有了充足的理由對趙國用兵。這一計策不管是不是出於姬丹的真心,但絕對會讓公孫乾不得不慎重考慮小心應對的。
公孫乾一見形勢不好,咬了咬牙說到:“秦王,大趙願將所占燕國上穀郡三十六城中的一半獻給大秦,還望秦趙之間不要兵戎相見。”
姬丹用力的拉著嬴政的手,嬴政正在沉吟,燕國國相張唐說話了。
“啟稟秦王,秦王決斷大燕無所不從。”
白宣:“這樣吧,大秦接受趙國所獻之地,至於太子丹之前所說的將上穀郡全部獻給大秦之事就免了吧。如此,秦、燕、趙三家罷兵言和,再也不要為此再生是非,如何!”
張唐:“下臣遵命,多謝秦王,多謝君侯!”
公孫乾:“下臣沒有異議,謝秦王。”
呂不韋站起身來哼了一聲說到:“大王,臣政務繁多不便久留,臣告退。”
說完之後不等嬴政發話,呂不韋大袖一甩走了。
嬴政:“仲父,仲父用膳之後再走吧?”
呂不韋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說:“不必了,大王若有空閑還請回章台宮處理政務,總是在鑄劍於大秦並無益處,臣告辭。”
公孫乾躬身施禮之後追著呂不韋而去。
看著呂不韋遠去嬴政自言自語到:“仲父這是生氣了。”
姬丹:“阿政,不管怎樣從今以後,大燕永遠和大秦並肩而立!”
白宣:“好了,麻煩事已經過去了。太子丹,這回你可以放心的去洗漱更衣了吧?”
姬丹:“大兄,待姬丹更衣之後不如就去你府上吧?”
白宣:“固所願也,未敢請而。大王,臣先去處理政務了。”
嬴政:“大兄且去。”
白宣走後,姬丹歡呼一聲拉著嬴政轉圈,小哥倆哈哈大笑一同走進後宮。
黃崆將白宣送出大殿,他在白宣耳邊說道:“君侯,大王和燕太子交情深厚,這恐怕對將來不利。奴覺得是不是將太子丹。”
黃崆的右手做刀狀往下一劈,白宣背著雙手眯起雙眼從鼻孔裏噴出兩道氣流。
“大王還年輕,才十四歲。本君雖然可以培養其王者霸氣,但他心性未定。本君以為,即便是王者也應在內心深處存有一絲質樸,因此本君不願逼迫過甚。你的建議不可取,姬丹現在還不能動。也罷,就讓大王做個重情重義的君主把,那陰險狡詐的事情本君來做。”
黃皓後退幾步躬身施禮說到:“相邦惱了,想必今後會有所掣肘。”
白宣:“嗬嗬,早晚的事,隻要他別太過分。告訴黃皓,讓他盯緊一些。”
黃皓:“喏!”
從九嵕宮到鹹陽的路上,呂不韋坐在車內一言不發的在生悶氣。今天這個局麵是他沒想到的,應該說自從甘羅出使趙國回來後,呂不韋頓覺渾身上下從骨頭縫裏往外的舒坦。不費一兵一卒就擴大了他自己的封地,而他的親傳弟子甘羅也被封為上卿受到重用,這兩件事無疑是給呂不韋臉上貼了金,所以從此以後呂不韋行事越發的獨斷了,朝中政務基本上都不和王綰、李斯、段烈等重臣商議全都由他一人決斷。
當然,呂不韋還是沒有越過底線,沒把手伸到大秦軍帥府。但是今天,呂不韋真的生氣了。白宣沒讓他如願是一方麵,最主要的是呂不韋發現嬴政對他沒有一點依賴,完全靠向了白宣。此時此刻呂不韋十分後悔答應了讓嬴政居住在九嵕宮,更後悔讓大秦軍帥府挨著九嵕宮。這不是等於出現了兩個朝廷嗎?雖說是軍政分開,可這年月軍務和政務哪裏分的那麽清楚呢。眼看著大秦又要對外用兵了,但凡對外用兵,大秦上下軍民人等都要把全部心思放在戰爭上,那時候大秦軍帥府的號令比呂不韋的政令還管用。這是威脅,可以預見的威脅,呂不韋感到由內到外不寒而栗。
“來人,不回府直接去六英宮,本相要去拜見太後。”
呂不韋的車駕掉了個頭直奔六英宮而去。
九嵕宮內演武場,一身勁裝的的嬴政和幹淨利索的姬丹站在熔爐邊看著匠人們鑄劍。
嬴政:“唉,還是不成。”
姬丹:“阿政,要不然我把鹿盧劍還你,你再送我一把別的長劍吧。”
嬴政:“那怎麽行,那是你我之間的信諾怎麽可以收回呢?”
姬丹:“可是,隕鐵劍最難打製了,我聽說就連齊王那麽富裕的都沒有一把隕鐵劍。”
嬴政:“可是趙龐就為我打製了一把,就是鹿盧劍,為什麽他就能做到而我卻不行。”
“那是因為大王那把鹿盧劍並非用純粹的隕鐵打造。”
說話的是一位白發蒼蒼麵容清瘦的的老者,在老者身邊是一個麵容清秀年紀二十上下的青年男子。
嬴政看著老者和青年覺得有些眼熟,於是問道:“老人家,寡人看您如此眼熟,我們在哪裏見過?”
老者哈哈一笑拱手說到:“見過,是在榆林塞見過。”
嬴政恍然大悟,說到:“您就是趙高從匈奴大營內就出的那些工匠的首領?”
老者哈哈大笑說:“正是。還要多謝大王救命之恩。草民墨奇謝長孫墨駿拜見大王。”
嬴政連忙伸手相攙。
“老先生免禮,方才寡人聽老先生說的很有道理,不知老先生可願幫助寡人鑄造一把隕鐵長劍?”
墨奇:“請大王將鹿盧劍借草民一觀。”
姬丹連忙解下鹿盧劍雙手遞給墨奇,墨奇接過鹿盧劍抽出仔細看了看之後說:“果然不出所料,這把劍是以青銅為骨再將隕鐵熔煉擊碎之後用巨力鍛打使其和劍骨融為一體製成。鋒利堅韌不愧是一把絕世好劍,可惜的是若遭到連續重擊怕是會碎裂調。”
嬴政:“為何?”
墨奇:“大王仔細看這劍身,華光之內隱藏有細微紋路,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這是隕鐵自身的花紋,實際上這是在之間的過程中大力鍛打所製。所謂過猶不及,錘擊的力度過大次數過多就會在隕鐵內留下暗傷,若是以劍對劍還好,若是遇到戰斧狼牙棒等重兵器,在連續重擊之下定會碎裂的。”
嬴政:“原來是這樣。墨奇大師,請為嬴政鑄劍。”
“大王稱呼墨門钜子為大師也不為過,秦文公時墨門是最早歸附大秦的門派,曆代钜子都是秦國君主的肱股之臣。隻是後來嘛,墨家的非攻隻說不被接受才逐漸淪落。如今墨門重回大秦,臣為大王賀!”
白宣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過來,嬴政這才知道自己眼前這位老者居然是和儒家、道家、法家、兵家齊名的墨家的掌門人,嬴政當即大禮參拜,墨奇慌忙跪下還禮口稱草民不敢。
嬴政:“怎麽還是草民,大兄,難道沒給墨奇大師安排官職嗎?”
白宣:“墨奇大師極其子弟全部留在九嵕書院留用,墨奇大師為九嵕書院院首恪物分院院正,身份和韓非等同。隻是,相邦那裏還沒批複入冊。”
嬴政:“不用等了,寡人親自冊封就是了。”
白宣笑著點點頭,眨眼之間墨奇爺孫就從草民變成了大秦重臣。
墨奇:“大王請放心,墨奇定為大王打製一把純粹的隕鐵長劍。”
嬴政:“寡人願拜院首為師,寡人想親手打製這把長劍。大兄,可準?”
白宣笑道:“大王英明。”
眾人哈哈大笑,連日來籠罩在工棚內的壓抑氣氛隨著這笑聲一掃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