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可愛的對手
火油是華夏戰爭史上經常采用的火攻武器,和後來的五代宋金時期的猛火油不同,戰國時期的火油是指用動物脂肪熬製的油脂屬於最初級的縱火手段。
華夏先民很早以前就已開始食用油類食品,據古書記載,那時的華夏先民在不同季節還須使用不同的油。比如春天用牛油煎小羊、乳豬;夏天用狗油煎野雞和魚幹;秋天用豬油煎小牛和小鹿;冬天則用羊油煎鮮魚和大雁,所以華夏先民最初吃的全是動物油。不僅吃的是動物油,就連照明和製作蠟燭也用的是動物油脂,一直到漢代出現了榨油技術之後,才出現了植物油也稱作素油。所以說在戰國時期的戰場上如果有人喊放火油,那指的是動物油。而猛火油其實就是流出地麵的石油原油,石油大家都清楚,那威力自然比動物油脂大得多,不過這個時代還沒人發現石油。
大秦的城池至少有四座城門,每座城門的門洞上方都會留有一道開槽,這是用來安裝可以拉起放下的柵欄門的,柵欄門放下就和城門一起形成兩道攔阻線,可以有效遲滯敵軍攻進城內的速度。如果沒安裝柵欄門的話那這道開槽就用來放火油,又處在城門外側靠城外的那邊,一般這個地方敵軍最多所以從這裏潑出火油可以最大程度的燒死敵軍避免養雞城門和自己人。
可是如今情勢危急,匈奴人和秦人把城門洞擠得死死的,那城門根本就關不上。而城外婁煩王呼勒的兩千親衛騎兵眼看就要衝進城門洞了,此時城牆上的所有人都知道,郡守段宏的命令是正確的。這就是所謂的壯士斷腕,玉石俱焚。城門洞裏的義渠軍民包括義渠縣尉肯定是活不成了,但他們的死可以換來義渠城的生,這是迫於無奈的。
張幸大吼一聲衝到城門正上方對著那裏的秦軍拳打腳踢。
“放火油!聽見沒有,放火油!”
嘩!一壇壇的火油順著開槽留了下去,還有不少火油壇子被扔到城門前。
嘣嗤!一支火箭設下城去,轟的一聲大火衝天而起,城門洞內瞬間成為人間煉獄,淒厲的慘叫聲紮進人的耳朵裏,一個個火人慘叫著跑出城門洞,但跑不了多遠就翻倒在地滿地打滾,沒一會功夫就變成了一具焦黑的屍體。
跑向城外的自然是匈奴人,跑進城內的肯定是自己人,但這時候誰也救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一刀讓他快點結束烈焰焚身的痛苦。
已經衝進城門洞內的匈奴騎兵也連人帶馬變成了一對篝火,後麵的騎兵費了好大力氣才勒住戰馬調頭往回跑,婁煩王的偷城戰功虧一簣。
嘟嘟嘟嘟!
低沉的號角聲響起,匈奴兵撤離了戰場,但城牆上的郡兵和義渠百姓卻沒有一個歡呼勝利的。城門洞裏的大火還在燃燒,刺鼻的味道飄滿了整個義渠城,慘叫聲已經沒有了,可火勢卻越來越大,因為有了更多的可燃物。
段宏:“張幸,準備製作新的城門。不,準備沙袋,火停息之後直接用沙袋堵死城門!”
“喏!”
義渠城外,婁煩王看著烈焰蒸騰的義渠城正門冷笑一聲說:“段宏夠狠,是個勇士。像他這樣有狼性的中原大官不多,就讓他多活一陣子吧。告訴狼崽子們,本王準許他們四處劫掠三天為限,三天後各自返回頭曼城!”
“呦嗬嗬嗬~~~~”
呼勒的手下們歡呼著催馬而去,呼勒看了一眼義渠城他咬著牙說:“我的祖先,我就站在義渠城外,總有一天我會重建義渠國,恢複祖先的榮光!”
說完之後呼勒領著親衛騎兵狂奔而去。婁煩王呼勒雖然屬於匈奴部落首領,但實際上他是義渠王的直係後裔。義渠和大秦的關係屬於既是兄弟又是仇人的那種,最著名的就是羋八子和義渠軍的愛情故事。但是啊飽受中原先進的文化熏陶下的宣太後羋八子的智慧不是一個人隻會騎馬彎弓,往來如風的義渠君所能相比的,於是義渠君死在了羋八子的石榴裙下,義渠國也被大秦所滅,現在的義渠城其實就是當年的義渠國的國都。呼勒借住頭曼單於的勢力壯大了自己的實力,他覺得現在是時候恢複義渠國了。
在距離義渠城幾百裏之外的上郡,在靠近草原的一處古老的台地上矗立著一座塢堡,也就是專門駐軍的城堡,這座城堡叫做榆林塞。沒錯,這裏在幾千年後就是素有“大榆林,小北京”之稱的榆林市所在之地。
榆林這個地方現在的陝西省的最北部,是黃土高原和毛烏素沙地交界處,是黃土高原與內蒙古高原的過渡區。用現在的地理位置描述,榆林東臨黃河與山西省隔河相望,西連寧夏、甘肅,南接延安,北與鄂爾多斯相連,係陝、甘、寧、蒙、晉五省區交界地,因此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榆林始建於春秋戰國,興於明清,明朝九邊重鎮有三處最為著名,東邊是山海關、西邊是嘉峪關,中間是鎮北台。這個鎮北台就在榆林鎮(又稱延綏鎮)。由此可見,榆林在華夏防範北方遊牧民族襲擾的邊防體係中起著多麽重要的作用。
現在的榆林塞還沒有明朝時期的規模,更比不上現代的榆林市,這時候的榆林還隻是一個扼守要衝的中型軍事城堡,大秦在這裏駐軍三千。因為地勢險要,守軍全是精銳所以匈奴曆次南下劫掠時能不碰榆林塞就不碰它。
頭曼單於放下了搭在額前的手臂,接連三天他都和白羊王托魯一起觀察榆林塞。說實話,這榆林塞對於大秦而言是一塊踏進草原的跳板,而對於匈奴而言就好比是一根楔進肉裏的釘子,不除不快。
榆林塞的位置太重要了,頭曼單於劫掠北地郡純粹就是為了發財,而他打榆林塞的主意不是一兩天了。因為隻有攻克榆林才能殺進上郡,攻克上郡匈奴就能躍馬關中。上郡才是直通大秦腹地的要道,而榆林塞就是這條要道上的咽喉所在。
頭曼單於:“呼勒那個老家夥最近越來越不安分了,他覺得他的腰杆越看來越硬了,竟然敢在我麵前耍小聰明了。”
白羊王:“呼勒不就是想著恢複義渠國,自己當義渠國王嗎?他也不想想離開大單於他算個屁。”
頭曼單於:“嗯,他是個屁,但不是個普通的屁。憋著吧難受,放出來熏人。托魯,你說我該拿他怎麽辦?”
白羊王托魯:“大單於不是早就想好了嗎,借刀殺人啊。他不是想恢複義渠國嗎,那就讓他擋在北地郡,不管大秦拍誰到北地郡隻要呼勒能拖住他就行,咱們一門心思的打榆林塞。大單於,我聽說大秦的女子沒有中原女子嬌柔但卻有中原女子的美貌,咱們匈奴的女人性子火爆也聽話,但長得實在不咋地。這中原女子吧長得好就是太嬌貴不好養活,還是大秦女子好哇,長得好性子也火爆,最主要的是好養活哇。大單於,咱們攻下榆林塞占了上郡殺進關中之後,你一定要把秦王的大閼氏(王後)給我,我就要這一樣!”
頭曼單於哈哈大笑他拍著托魯的肩膀說:“沒說的,咱們是好兄弟,秦王的大閼氏就是你的了。”
托魯高興的直點頭,頭曼再次打量起榆林城,看了半晌他問托魯:“你說白宣到底是個什麽人?按腳程算他怎麽也該到了,可是你看,我讓呼勒在北地郡鬧了那麽大的動靜,怎麽上郡這裏一點反應都沒有呢,難道說白宣還沒到?”
托魯:“不應該呀,大單於,要不咱們攻一下試試?”
頭曼緊皺眉頭沉思半晌之後搖了搖頭,頭曼是匈奴之王他自稱是天狼之子,狼性多疑所以頭曼的疑心很重。越是在這種情況不明的時候,他就越不會輕舉妄動。
人常說,當你在看風景的時候,其實你也是別人眼中的風景。這句話分對誰說,若是一個帥氣的少年對一個十七八的俏佳人說,那麽這句話就特別浪漫。但是如果是敵手之間說這句話那和浪漫無關,因為此時這句話代表的是敵手之間智慧、勇氣、耐心、手段的較量,引申的意思就是你在算計別人,焉知別人沒在算計你。
在頭曼單於窺視榆林塞的時候,榆林塞的城樓最上層的一扇窗子後麵,有好幾雙眼睛在盯著頭曼單於和白羊王托魯。
“目測距離不超過兩公裏,這要是有門迫擊炮或者我那把大狙還在,老子一下就能把那倆幹死。”
這是白宣的心裏話,他早就到了北地,不過呢他把原定的部署做了一下調整,蒙武去了北地郡,白宣來到了榆林塞。原本駐紮在上郡的大秦邊軍出了少數精銳留下協助鎮北軍之外,其他的都秘密調往北地郡。而蒙武按照白宣的吩咐沒有第一時間坐鎮義渠,而是暗中悄悄布防。義渠城成為了白宣的第一個誘餌,白宣很想活捉婁煩王呼勒,因為這家夥很有利用價值。
此時白宣的十萬鎮北軍早已進入上郡,出了一少部分駐紮在各座城池之外,其餘的都被白宣藏在秘密軍營內每天都在訓練,訓練,再訓練。
白宣觀察頭曼單於三天了,最近的時候白宣距離頭曼隻有不到五十米遠,大概也就六七十步的距離。隻是那時候白宣是藏在草叢底下的坑內,而頭曼單於則是騎在馬上。
白宣對頭曼單於的第一印象是長得醜,黑胖挫嘛。第二印象是這廝真有錢,這家夥穿金掛銀的絕對能勾起人劫財害命的衝動。但現在白宣還不能殺他,因為其實吧,有些時候對手反倒比朋友好使喚,隻要你摸對了對手的脾氣用對法子,那對手的表現絕對比朋友可愛多,白宣打算讓頭曼單於變成一個可愛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