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是我殺的
叢台上的激戰驚動了趙王,於是邯鄲城再次實行了宵禁官府和軍隊聯合出動全城大索。血梟和夜梟的畫影圖形貼的到處都是,這倆人的形象太惹眼了,隻需看一眼就絕對不會忘,因此血梟和夜梟在邯鄲城內是藏不住的。
經過為期三天的全城搜捕,血梟和夜梟成功的潛出了邯鄲城,哥倆是躺在一戶人家出殯的棺材裏出城的,幸虧這哥倆身材矮小不然的話倆人躺進裝著死屍的棺材中還真不一定行。
送殯的這一家人也算倒黴,到了墓地剛把棺材抬下車準備入葬,那棺材蓋就飛了,血梟和夜梟從棺材裏蹦了出來大開殺戒,送殯的人除了一個趕車的跑得快之外其他人全都被血梟哥倆殺了。等到官兵趕到,這哥倆早就跑的沒人影了。不過這也意味著,白宣和趙政母子暫時安全了。
這段時間秦國在經過一連串的征戰之後終於收兵修整,各國終於可以鬆口氣了。各國的政客開始活躍起來,趙國這個曾經東控強齊,西屏強秦,雄踞燕趙大地強盛一時的大國在長平之戰後從此一蹶不振。趙王及趙國貴族畏大秦如虎,少不得派出使節覲見秦王,大談兩國同出同宗同族,強調兩國修好。這時秦軍經過幾次大戰收獲頗豐,最主要的是占了周天子的都城迎回了象征王權的九鼎,滅了東周,昭襄王算得上誌得意滿,而秦軍也亟待修整,因此秦國和趙國的關係逐漸緩和下來。
如此一來趙政母子的待遇越發好了,趙王為了討好秦王,命人在叢台上大興土木,準備以風雨樓為中心把叢台弄成一座宮殿給趙政母子居住。既然叢台上大興土木,趙政母子和白宣就暫時不能在叢台上居住了,在公孫乾和趙勝的攛掇下,趙王把原來的府邸還給了趙政母子,很巧的是這座府邸也在學步巷內和呂不韋的宅子相去不遠,兩座宅院中間就是趙立的院子。
說實話這套府邸真的很不錯,比叢台上的木屋強了不知多少倍,在這院落裏關起門來就自成天地,即便門口和周圍依舊有趙軍看守,裏正也會隔三差五的上門查看,但和叢台比起來這裏更像個家。
叢台雖好但就像是一座豪華的監獄,學步巷內的宅院再小卻到處充滿溫馨。最主要的是趙政和趙高可以坐在台階上看著街巷內來來往往的人,甚至還認識了幾個小夥伴,這對孩子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自從搬回學步巷之後,趙政和趙高就像兩隻撒了歡的小奶狗,每天都能看到他倆在院裏竄來跳去,甚至在搬回來第三天之後,趙政就在兩家之間的牆上開了個大洞,如此一來去趙立家連大門都不用出了。
搬回學步巷還有一樣好處,那就是趙龐和公孫乾以及那些和白宣有聯係的商人、買賣家來的更勤了,就連平原君趙勝都在趙龐的陪伴下來到學步巷喝了一杯茶。
趙龐因為頂著趙姬義父的名號,因此每次來到府內都不會客氣,儼然是一幅主人的模樣。當然趙龐每次來都不空手,也不會一個人,他每次來都帶著不少好吃好玩的東西,而且必須是紅綿相陪。趙龐一進俯,別的先不幹立即招呼準備酒宴,隨後就是和白宣躲進書房密謀許久。從書房後出來後趙龐就會大呼小叫的命管家去請客人,公孫乾是必到的,剩下的就是邯鄲城內的貴族名流、士紳豪強。這一招呼就是一大堆,酒宴往往從中午一直延續到深夜。除了喝酒之外還有歌舞助興,一時間學步巷內趙政家的院子幾乎和邯鄲城內的逍遙樓齊名了。
這天清晨,趙政家的院門緩緩打開,趙立邁步走出門來站在台階上深吸了一口氣,在他身後是連個仆人拿著笤帚簸箕和水桶水勺一邊灑水一邊清掃著院子。
學步巷在邯鄲城內算是一條比較寬敞的街巷,左右住的也都是身家比較豐厚的人,因此整條街巷都是由青石板鋪就,每天早上也有專人打掃,因此格外的幹淨整潔。在這清晨,除了街尾巷口間或傳來幾聲吆喝聲之外再無其他噪音,讓整條街巷顯得很是幽靜。
趙立把兩扇大門左右分開,指揮仆人清掃大門門口。就在這時從內院傳來急促的奔跑聲,趙立抬頭一看隻見趙政領著趙高飛快地跑了過來。
趙立:“王孫這是要去哪裏?”
趙政:“去給娘親、大兄還有徐先生買些烤餅來。”
趙立:“如此由我去辦就好了,王孫何必親去?”
趙政:“大兄說這件事必須我和小高親力親為,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趙立笑了笑讓到一邊,趙政拉著趙高蹦蹦噠噠的跑出府門直奔巷口而去。趙立站在門口看著遠去的小哥倆,他覺得現在的日子越過越有勁頭。趙立從心裏感謝呂不韋,若不是呂不韋把他們一家派到邯鄲,趙立豈能認識趙政,趙高又怎麽能成為趙政的親隨。趙立的想法和呂不韋一樣,等將來趙政成了太子成了秦王之後,對從小一起玩到大的趙高能不另眼相看嗎?就算不給高官厚祿但最起碼也是心腹之人啊,前途不可限量。兒子有了不錯的出路當老子的自然心中高興,更何況趙立的老婆已經有了第二胎,找了有見識的婆子看過之後都說肯定是兒子,因此趙立現在的日子那自然是越過越有勁頭了。
當院內院外打掃幹淨之後,趙立看見白宣和徐安從後院走了過來。自從搬回學步巷之後,徐安成了趙政家的常客,一般是天不亮就到在後院教授趙政和趙高武藝,這是白宣和徐安商量好的。趙政和趙高年紀還小,現在主要是打基礎階段,這時候不論誰教基本功都是一樣的,因此白宣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徐安。
在趙政家徐安和趙龐的作用是一樣的,趙龐是明麵上的保護傘,而徐安就是暗中的防火牆。一劍君的大名在趙國還是很有市場的,在邯鄲除了趙王能用得起徐安之外,也就隻有趙政家了。
現在邯鄲城內的人都知道一劍君徐安加盟了滄海閣,這也就變現的告訴大家,趙政家是受到滄海閣保護的,那滄海閣豈是一般人能惹的起的,因此住在學步巷內的普通人家對趙政家是敬而遠之,不一般的人家那就表現各不相同了。又懼怕滄海閣的也有礙於趙龐麵子的,總之到目前為止街坊們對趙崢一家還算客氣。
白宣和徐安揮手示意趙立不用多禮,趙立看著談笑風生狀似親密無間的白宣和徐安從他眼前走過出了府門。趙立禁不住搖頭搖頭說到:“這本是一對仇人啊,如今卻相處甚歡,這是何道理呢?”
趙立怎麽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它。他轉身向內宅走去一般每天的這個時候趙姬都會找趙立吩咐他一天的事務。
白宣和徐安出了府門向巷口走去,沒走多遠就聽到一陣吵鬧聲。二人仔細一看隻見一幫大小不等的孩子圍著一個賣烤餅的攤子爭吵不休。再仔細一看卻見一個牛犢子似的約有十二三歲的半大小子騎在趙政的身上一拳接一拳的打。在一邊有四五個孩子圍著趙高拳打腳踢,趙高此時已經被踹倒在地,他蜷縮著身子雙臂護住腦袋在那死撐。
那個騎在趙政身上的半大小子一邊打一邊喊著:“秦狗留下的野種,你就是個連親爹都不直道是誰的野種,還敢在邯鄲街頭耍威風,看我不揍死你的。說,你是野種,然後喊我三聲爺爺我就饒了你不然我今天就打死你!”
趙政被那小子壓在身下盡管奮力反抗,但是那小子比趙政歲數大身體壯擁有絕對的優勢,在這種優勢麵前趙政基本沒有還手的餘力。
一幫孩子欺負倆小該若是一般人看了都會上前勸阻,但是來來往往的人一看被欺負的是趙政全都遠遠的走開,或者站在遠處看熱鬧。那個賣烤餅的小販先是大聲喊了幾句,一見沒人聽他的也隻得把攤子往後撤以免被孩子們撞翻。
徐安正要上前驅散那幫孩子,不料卻被白宣拉住。徐安疑惑的看著白宣問到:“怎麽不去救?”
白宣:“有時候仇恨和屈辱是最好的動力。這算是一種磨礪,隻要沒有性命之憂我們無須幹涉。”
徐安:“這就是你教導趙政的方式?你這樣會把他教成什麽人呢?”
白宣笑了笑說:“一個可以讓其他人望而生畏的人。”
那個半大孩子抓著趙政的脖領子狠狠地往地上撞,一邊撞一邊罵到:“你娘是個舞姬,你親爹是個叫呂不韋的商人,後來你娘被那奸商送給了秦狗異人。異人那個傻蛋還美滋滋的摟著你娘睡覺,還把你當成是他的親兒子。其實你就是你娘和那個奸商的野種!快說,你是野種,不說我就打死你!”
周圍的孩子紛紛起哄。
“趙政野種,趙政野種!”
這種身體上的打擊和心理上的侮辱讓趙政的雙眼已經變得血紅,他無法掰開那個力氣比他大好多的孩子的手,他被那孩子一次次的用巴掌扇在臉上,用拳頭砸在身上,趙政的頭一次次的撞擊在地麵上。鮮血順著嘴角流出,趙政的腦袋已經嗡嗡作響看人都出現了虛影兒,可是那些孩子們的罵聲卻清晰地傳進趙政的耳中。
“野種,野種,野種!”
趙政的雙手在身邊拚命地抓著,突然他抓到了板塊碎青磚,趙政一把將其攥在手裏隨後吼大喊一聲:“我要殺了你!”
啪,半塊青磚狠狠地拍在那個孩子的臉上,力量之大使得那半塊青磚瞬間粉碎,那孩子的臉上血花飛濺慘叫一聲捂著臉栽倒在地。
趙政借此機會翻身而起,他哐哐幾腳踹在被他破了相的那個孩子的肚子上,那孩子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聲整個身子勾成了蝦米狀。趙政怒吼著衝向一邊的圍打趙高的那些孩子,趙政手腳並用把那幫孩子打得到處亂滾。
俗話說可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那些孩子中也有和趙政年紀差不多體型也差不多的,但是在麵對發了狂的趙政的時候每一個人敢搶先動手的,未戰而先怯那是兵家大忌,士氣不如人焉有不敗之理,一幫孩子被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打得屁股尿流連哭帶喊,就這樣趙政還覺得不解氣。
趙政一把將趙高拽起來,趙高脫困之後比趙政還瘋狂,他衝到小販那裏抽出小販的扁擔論起來照著那個被趙政拍花臉的孩子沒頭沒腦的打了下去。一幫孩子都被趙高的舉動嚇傻了,那個被拍花臉的孩子起先還沒命的慘叫漸漸地就沒了動靜。
“死人了,野種把大牛打死了!”
不隻是誰喊了一嗓子,一幫孩子們哄的一聲四散奔逃,隻剩下那個半大小子躺在地上不同等抽搐。遠處看熱鬧的大人紛紛聚攏過來,一個個盯著趙政和趙高雙眼中射出了凶光。
當啷一聲,趙高手裏的扁擔掉在了地上,趙政一把把趙高拽到自己身後,他對那些聚攏過來的人喊到:“人是我殺的,有種衝我來!”
“嘿嘿嘿,秦狗的野種,既然你承認了,爺爺就成全你。”
一個陰測測的聲音響起,一個精瘦的人分開人群來到趙政麵前,那人的手裏倒拖著一柄出了鞘的長刀,長刀劃過地麵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