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他叫葉風

  如果他們走得更遠一些，就不會看見這一幕了，對他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隊伍的領頭人盡管也悲痛欲絕，可還是迅速地集合起所有人。


  所有人都明白，紅色的漂星會衝亂沿途所經的星軌，在最終停留的地方爆發出所有的力量。這個地方不是漂星的降臨地，卻也一樣被漂星光臨過，絕對不能久留。


  很快的，大雪降臨。


  “這雪跟山上一樣呢！”領頭人臨死前這樣說。


  這雪跟山上一樣，滅絕所有生機。如今他們明白，這是漂星帶來的。他們在雪地裏走了很久，也沒看見可以吃的東西，如果不是在漂星出現之前他們在山外又獲得了一些補充，恐怕他們支撐不到現在。領頭人沒有愧對他的位子，他在缺糧的危機出現之後收集所有人的糧食進行統一管理，可是最終，他是被餓死的。


  雪地為什麽那麽大？大得看不到頭。


  年輕人們逐漸陷入絕望。可是，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出山之前，他們的父母對他們說過：“別回頭！”如今，他們更加不能回頭。


  他們要前往生地，就必須把這片死地拋在身後。唯一的實現方法就是走！


  青羽覺得冷。皮膚、肌肉、骨頭都盤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寒意，那種冷不像是被風吹的、被雪凍的，不，不是那種被人硬生生在身上開個洞往裏灌的冷，而是天生就有，仿佛是靈魂深處滲出來的由內而外的冷。青羽似乎回到了出生之前，那片空曠與黑暗，至大與至微，永恒與一瞬，真奇怪！青羽覺得自己不餓了，也不累了，甚至都不再悲傷與憤怒了，隻有一片冷意，當雪花撲在他身上，他的身體毫無反應，似乎那不是一片寒冷的結晶，他覺得自己比那片雪花冷多了，可是，不知為何，他不想發抖，仿佛連“顫抖”都已經被凍結在身體深處。


  當眼前出現一個悠然的身影的時候，他也毫無驚訝，隻是漠然地想：誰。雖然在思考，但是卻對答案絲毫不感興趣，甚至連思考本身都不感興趣，就像他的身體，雖然在堅持著前進，可是那是不是出於他的意誌真的值得懷疑。


  離得近了，他不知道那道身影是衝他們來的或者不是，但是他百分百肯定自己及周圍僅存的那幾個人並不是朝著那道身影去的，盡管如此，與那道身影還是碰到了一起，仿佛這事必然就會發生。


  哦，認出來了，是那個曾經來過他們部落的陌生人。


  陌生人帶著那張似乎永遠不會動容的臉，說出不帶有一絲溫度的話語：“跟我來。”


  好吧。那就跟你走。


  青羽沒有同其他人商量，其他人也沒有一個發出聲音，在這一刻，所有人隻是齊齊邁開步伐跟上那個身影，誰也說不準他們是怎麽達成統一的。不過他們根本就沒有那個力氣去“達成”統一。在這片白茫茫的大地上，有這麽一個選擇，而所有人都選了同一個選項，僅此而已。


  青羽不曉得跟在那個身影背後走了多久，正如他不記得在雪地上走了多久，對於時間的印象早就從這副軀體裏消失了。


  然而，當陽光衝破漫天的陰雲，雙腳踩上堅實的土地，蒼翠的閃電刺進他們的眼睛，那一刻，脆弱的胸膛仿佛被爆發的岩漿衝破，群山都聽見了那一聲巨響：“啊啊啊啊啊！！！”


  青羽流著淚一遍又一遍地親吻腳下的大地，在地上打滾撒歡，並毫不意外地看見別人也這樣做，隻有一個例外——陌生人像一塊石頭一樣站著，並且也像一塊石頭那樣看著他們。


  等到激蕩的情緒平複，青羽才看清他們還剩下多少人，二十七，這個數字刺痛著他的心，爛柯山整個部落隻剩下二十七人。


  這二十七個人向著爛柯山的方向長久地跪拜，起身後，再向著陌生人跪了下去，深深地一拜。大恩不言謝！

  “那個陌生人到底是誰？”聞天音聽了半天，忍不住問道。


  青羽深深地看著她：“他叫葉風。”


  “啊！”鳳來棲驚呼起來，沒想到聞天音的故事裏會出現葉風。


  聞天音佯作不滿地白了鳳來棲一眼：“喂！還想不想聽了？”


  鳳來棲忙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


  另一旁，葉風已經看完新聞，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想看的節目，幹脆就關掉了電視。隻不過他也沒別的事好做，聞天音幹脆拿了副象棋讓他自己跟自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