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3：胡子

  韓家大院又分為東西兩個大院，六個小院，大小房屋幾十間，周圍沒有民居，外圍是一圈封閉的矮土牆，把各個院落和一片後園子都包在了裏邊，周圍都是莊稼地和園子地。後園裏，還附庸風雅地建立了一個飛簷的亭子，擺著些山石，挖了口池子，但旁邊卻是個大馬廄，整個弄得是不倫不類的。


  灰磚牆的東大院蓋得比較新，比坯土牆的西大院高些，也堅固得多。其門樓四腳落地，屋脊起龍，黑油大門用鐵皮包著，上麵密密地釘著鐵釘子。從城門洞式的門道進去，院裏的正麵，是一排青瓦屋頂的上屋。院子四角是四座小角樓，院牆有女牆式的垛口。灰磚高牆的下邊，是柳樹障子和水壕。


  等戚雲柏和羅嗣續在小角樓上找到葉風時，葉風正在和兩名哨長商議著：

  “……對，咱們不守西大院，把所有的人都集中到這邊……從火把的數量來看，也就一兩百號人，這和咱們打聽到的情況是吻合的，大概就是鎮東洋那一股胡子……外圍牆上的人也都撤回來……”


  “我認為，還是不要派人去鎮上求援兵——天黑了，咱們的人不比他們熟悉地方，怕是會被截住。……這麽大的聲勢，馮千總他們不會不注意的。大不了等打起來了，自然也就知道了，不過現在不能放槍……夜晚出援也有風險，咱們一百多人對付他們一兩百號，能應付得了……”


  “報告隊長，都準備好了！隊伍就集合在牆下邊。”


  葉風看看戚雲柏，已是披掛整齊，手裏還提著自己的盔甲，羅嗣續則把刀槍弓箭都拿來了。


  “馬都牽進來了？”


  “按著預案行事，都牽到了二進的院子裏。”


  “好！你們也都過來看看吧！”


  戚雲柏他們扶著垛口望外望去，隻見原野裏有星星點點的火光，在亂晃，在遊弋，一些地方很密集，其它處則是稀稀疏疏的，漸漸地接近了外圍的矮牆，漸漸地把整個韓家大院都圍了起來，順著風，傳來了呼哨聲和隱約的笑罵聲。


  “好大的聲勢！可是這火把看上去總有個三四百的啊？”


  他們看往葉風，葉風聳聳肩：“土匪唬人的老法子，一人兩支火把。咱們今天才來，附近的土匪總不會短短半天裏就都合了股，除非事先就合計好了一起來打咱們。十有八九還是為了韓家的財物。”


  戚雲柏他們還是第一次真正參加戰鬥，難以壓抑心裏的激動和緊張，再看葉風，神色依舊與平常無異，不由得很是佩服：隊長還是這麽鎮定，果然了不起！


  他們卻是不知道，葉風對這股馬匪敢於來犯，也是有些意外和吃驚的——雙方人數差不太多，己方又有堅固的磚砌建築作為據點，牆也高，他們應該也沒有梯子，鎮上援兵離得也很近。甚至南邊的大隊人馬也可能趕過來，從這裏都可以看見天南邊的雲有些染紅了，可見煙火之盛，人數之多。


  那兩處地窖裏的財物糧食雖不算少，但糧食現在隨處可收割，財物多劫幾個道也就差不多了，現在冒著與正規兵對打的風險，犯得上嗎？

  葉風把自己代入馬匪頭子的角度，暗暗揣摩，有些明白了：他們怕是老早就盯上了這處，如今聽說官兵掘出了財物，傳言素來誇大，以訛傳訛，還以為是筆巨財，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不顧一切地來了。


  不過看看這院落的規模做工，相比起來，那兩處地窖確實是寒酸了些。


  “或許，真的有筆橫財也說不定。”


  還有就是覺著官兵不中打，或許隻要嚇一下，就會降了或是跑了。官兵各部又多是狼上狗不上的，起碼在夜裏，援兵不會來，等到天亮，早完了事，跑到幾十裏外了。


  他們不清楚，這是鐵板一塊的浙兵，也不清楚葉風的身份，或許最不清楚的是，在天黑後，韓家大院調來了新的人馬——由於起出的財物多，一時又無法從鎮上搞到車馬，隻能仍舊堆在大院裏，移交給後續的輜重隊。為了看護財物，也因為葉風的請求，增加了一個哨，五十人，如今算上少年隊，這裏足有一百二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