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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辦理證件的官員品級不高,也就七品芝麻官而已,他沒有太大的權利,也不敢隻手遮天,所以,麵對這麽一大筆生意,真的是不敢隨意應下。


  一般幹淨的人來辦證,隻要手續齊全,有相關人員來作證,按規定隻能收取很少的工本費,這麽點錢想貪都貪不著,連塞牙縫都不夠,而為一些身份不太幹淨的人辦理合法的證件,這個就大不一樣了,一開口就能要百倍甚至千倍的辛苦費,而且,往往能夠得逞。


  顯然,這種行為是知法犯法,按照大唐律法的規定,是不能隨便給來曆不明之人辦理證件的,為任何人辦理相關證件,都必須有人作保,更需要查明這個人真正的身份。


  不過,規定是死的,官員卻是活的,在實際的操作中,很多負責此事的官員,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會真的認真核查,而且,對於一些來曆不明的人,隻要肯交錢,也能把證件給辦了。


  畢竟,古代的信息非常的不發達,好多人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會選擇逃離貧窮的家鄉,來到更加繁華的地方,而按照古代的律法,這種行為是不被允許的,到了新地方將會寸步難行,甚至會被官府抓獲,進而遣送回原籍。


  要想在新的地方好好生活,就必須要盡快獲得一個合法的身份,這樣就不必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了,而這樣的人想要獲得合法的身份,就必須要賄賂當地的相關官員,利用金錢打通關係,這也成了相關官員致富的一種方式了。


  成了這些逃離家鄉的普通人,還有一些權貴買了一些奴隸,也需要給奴隸一個合法的身份,就連洗手不幹的賊匪,也需要一個合法的身份,以讓自己可以重新做人。


  總之,需要辦理合法身份的人很多,這個市場很大,可以為相關官員創造大量的財富。


  不過,這種行為畢竟是違規,所以,除了收錢這方麵比較狠之外,還要細水長流,不會一次性辦理太多,否則,文件匯報上去之後,朝廷也會懷疑的,萬一派人來查,那就麻煩了。


  負責此事的官員馬上就去了刺史府,他要把這件大事告訴王刺史,讓這位大人物來決定此事該如何處理。


  “刺史……”


  七品小官趴在王刺史的耳朵邊上,小聲的匯報情況。


  “一下子辦理一百多,看來這個老家夥不簡單啊!本官一直以為,他就是一個普通的米店商人,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山裏的馬賊,要不然,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一下子辦理這麽多的證件呢?他這是要幹什麽?”


  王刺史通過這件小事,馬上就判斷出這個米店老板不是一般人,是一個馬賊奸細,是馬賊安插在夏州城的高級探子。


  “刺史,這個老家夥今日突然派人變賣名下所有產業,還高價雇傭了好多馬車,這是要開溜嗎?”


  七品小官開口說道。


  “什麽,雇傭大量馬車,還變賣了所有的產業,這是要搬家啊!”


  王刺史疑惑的說道。


  “刺史,據他自己說,他是要改行做行商了,變賣產業和雇傭馬車,似乎也說得通,還有就是新募集了一百多夥計,聽著好像也沒啥毛病。”


  七品小官開口說道。


  “越是聽著沒問題,問題往往就越大,這個老家夥多半是馬賊的人,他如此做,似乎表明山裏的馬賊要逃了,要離開契吳山了。”


  王刺史開口猜測道。


  “刺史,那該怎麽辦呢?我們需要做點什麽?”


  七品小官開口問道。


  王刺史淡然一笑,開口說道:“我們要做的,就是狠狠的敲他們一筆,能敲多少是多少,最好是能夠把他們的錢都敲完。”


  “刺史,可屬下擔心會出事啊!這麽多人,一下子全報上去,朝廷會找到破綻的,一旦派人過來查,我們就瞞不住了。”


  七品小官擔心的說道。


  “真是夠笨的,誰讓你上報了,這一次給他們辦假證,全部都要辦假的,如此,不但不用上報朝廷,而且,就算這些證件被查到,我們也可以不承認,就說這些不是我們辦的,是馬賊在別處辦的,我們是朝廷官員,馬賊膽敢汙蔑朝廷官員,又有誰會相信。”


  王刺史開口說道。


  “刺史高見,那屬下這就去辦?”


  七品小官說道。


  “不急,不急,先查一下這個老家夥的產業賣了多少,這樣才好收錢啊!”


  王刺史笑著說道。


  “刺史放心,下官明白。”


  在夏州城的繁華地帶,米店掌櫃親自打起了廣告,他擺明了告訴所有商人,自己馬上就要去做行商了,名下的產業全部變賣,而且,開出了八折的優惠,搶到就是賺到。


  這一非凡的廣告用語,自然吸引了很多商人前來撿漏,對於米店掌櫃要做行商的決定,當地的商人都有些不太理解,這生意做的好好的,怎麽就突然要做行商了,改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旦選擇錯誤,會給自己造成重大的損失,甚至再也翻不了身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並沒有任何一位商人,去好心提醒米店掌櫃,他們才不會去做這樣的好事,尤其是同為米店掌櫃的商人,心裏更是巴不得別的同行都轉行呢?怎麽可能好心去提醒。


  而他們真正關心的,是米店老板名下的店鋪,這些店鋪在什麽位置,他們都是非常清楚的,有一些店鋪的位置是比較好的,非常值得投資,可他們也摸不準米店老板的想法,更摸不準別的商人的想法。


  若是米店老板著急賣產業,他們就可以盡情的壓價,把價格壓到最低,可若是別的商人迫切想要這些店鋪,則自己價格壓的太低,店鋪就有可能被別的商人搶走了,如此,就白白喪失了一個絕佳的好機會。


  總之,每個商人都想用最低的價格把這些店鋪買到手,為此,在米店老板提出八折優惠的時候,並沒有任何一個商人明確提出購買,都表示可以考慮,會好好考慮。


  對於這種情況,米店老板自然也是心知肚明,雖然他非常急著變賣產業,可若是自己真的表現出急著賣的心裏了,那就會被買家牽著鼻子走了,所以,他還必須要表現的不那麽著急才行,否則,就不是八折這麽簡單了,很有可能隻能買到兩三折的價格。


  “八折是最低價了,走過不要錯過,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米店老板非常自信的宣揚自己的店鋪。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掌櫃賣完店鋪就做行商了。”


  米店夥計也大喊著宣傳。


  如此大張旗鼓的販賣產業,自然引起了全城人的注意,這樣可以更快的把產業賣出去,同時,也讓自己成了名人了,這增加了他暴露的可能性。


  雖然坐商改行商是他自己的事情,是一名商人的個人行為,可這種突如其來的行為,還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李安留下的部分人馬,一直在城內尋找馬賊探子的線索,米店掌櫃的這種反常的舉動,自然引起了他們的格外注意,並立即向山裏的李安匯報情況。


  “怎麽,有一個米商變賣產業,還大肆租借車輛,準備改行做行商,這個似乎有問題啊!一定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啊!”


  李安聞言,開口說道。


  老郭也跟著點頭道:“說的沒錯,這個裏麵的問題大了,若是平時的話,這也沒啥奇怪的,可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個生意做的好好的米商,怎麽突然就改行去做行商了,這很是不合理啊!會不會是馬賊準備開溜啊!”


  “抓起來審問一番不就行了。”


  老陳硬氣的說道。


  “老陳就不要說氣話了,無憑無據的,怎麽可以隨便抓人呢?我們還是來猜一下,這個米商到底是不是馬賊的人,若真的是馬賊的人,他們租借這麽多的大車是要幹什麽?”


  李安開口說道。


  “對啊!租這麽多大車幹什麽,除了運貨還能幹什麽?”


  老陳說道。


  李安開口說道:“我們是不是可以來個大膽的推測,這些馬賊要離開此處了,而在離開之前,他們要把自己積累的財富全部一次性運走,而運輸必然需要大車,很多很多的大車。”


  “對啊!看來馬賊是要搬家了啊!這個好啊!到時候來了一網打盡,把馬賊積累的家底都給繳獲了,哈哈哈!”


  老陳高興的笑了。


  “你們高興什麽,這隻不過是猜測而已,萬一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商人呢?”


  老郭冷靜的說道。


  “在這節骨眼上,是普通商人的概率能有多大,老郭心裏應該很清楚啊!”


  李安開口說道。


  “李侍郎,城內有最新的消息。”


  一名護衛把消息遞給李安。


  “這下好了,不用再爭了,這個米店掌櫃就是馬賊的眼線。”


  李安開口說道。


  “如何能證明?”


  老郭連忙問道。


  李安開口說道:“我的人在發現這個商人的反常舉動之後,就盯上了這個米店的人,最後發現,這個米店的掌櫃,居然去了司戶衙門,我的人花了點錢,終於把事情打探出來了,原來這個米店掌櫃,居然要為一百多人擔保,要為這些人辦理合法的證件,這豈不是很可疑?最重要的,是這一百多人到現在還沒影呢?”


  老郭和老陳聞言,都預感到了什麽,再也不懷疑李安的猜測。


  “如此看來,這個米店掌櫃,多半是馬賊的人,他這麽做是為了給馬賊辦理合法的證件,讓這些馬賊可以像正常人一樣來去自由,就算走官道都不會被阻攔啊!”


  老郭說道。


  “夏州的司戶衙門,若是真敢這麽幹,那就是通敵的罪過,他們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老陳硬氣的說道。


  “哈哈!我們不妨來猜測一下,你們覺得夏州的司戶衙門,是否有這個膽量,不分青紅皂白的為一百多名馬賊辦理合法的各種證件?”


  李安開口說道。


  “夏州司戶的郎中,不過是七品的小官,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麽幹,除非他不想活了,不過,夏州的刺史是正五品上階的官,而且,夏州遠離京城,沒準還真敢這麽幹。”


  老郭開口說道。


  一個官員是否老實,關鍵是監督機構是否足夠有效,若是時時刻刻都有人監督,那麽,所有的官員都不敢亂來,而若是缺乏監督的話,再小的官員也能搞出很大的動靜。


  在夏州這塊土地上,司戶郎中時時刻刻都被夏州刺史監視著,他做任何事情都逃不過夏州刺史的眼睛,畢竟,他們都生活在一個城池裏,想要瞞著什麽事情,那簡直是太難了。


  而朝廷若是要監督夏州刺史,就沒有那麽容易了,畢竟,朝廷的相關機構都在長安城,距離夏州城還是很遠的,派個人過來一趟都不容易,而一旦過去一個人,夏州方麵馬上就會做好萬全的準備,所以,朝廷對夏州刺史的監督,遠不如夏州刺史對司戶郎中這些下屬的監督。


  如此,就會形成一個現象,那就是朝廷對這些偏遠的州刺史的控製力度不大,而州刺史對下麵的屬下控製的力度很大,這樣就很容易形成一個分離中央的小團體。


  一州刺史這樣的小團體,力量還算比較薄弱的,並不會對朝廷有多大的危害,而大唐的眾多節度使,手中的權利就顯得太大了一些,這些人一旦對朝廷離心離德,危害就非常巨大了,安史之亂就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例子。


  也就是說,朝廷一定要警惕權力過大的臣子,尤其是外族的臣子更是要非常警惕才行,否則,很有可能會導致一個王朝的覆滅。


  當然,安史之亂等各種叛亂,也給人們很好的上了一課,告訴人們不能隨便收留難民,因為這些難民都是非常不穩定的因素,一旦當事國處理不當,就有可能給當事國造成巨大的危害,甚至會造成當事國的滅亡。


  尤其是當數量過於龐大的難民進入一個帝國的時候,所能掀起的危害是難以估量的,後果往往非常可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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