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六章 子美家
側麵房屋的窗戶和門都很簡陋,甚至,有一間房子沒有門,一側的外間是廚房,有一個很簡陋的破門,另一間是儲存雜物的房間,是沒有門的,隻有一個門洞。
另一側的兩間房子,一個是可以住人的小房間,另一個是杜甫的書房,裏麵擺放著杜甫收集的各種書籍,當然,也包括他自己所寫的各種文件和詩詞了。
在主屋的一側拐角,有一個很不起眼的恭房,比側麵的房屋還要矮小一些,因為是如廁用的,所以,被安置在了最不起眼的位置。
而在主屋的另一側,還搭建了上下兩層的雞窩,養了有十幾隻母雞,這樣,他們一大家子就能天天吃上雞蛋了。
雖然房間都很簡陋,但杜甫的小日子也還是不錯的,至少人家擁有三個可以住人的房間,外加一間書房,一個客廳一間廚房一個衛生間,還有一個雜物儲藏間,擱在後世的城市裏,這都屬於大房子了,當然,杜甫這是在郊區,還不是城裏,但房子的麵積確實也是夠用了。
平常的時候,也遇不到什麽來訪之後需要住下的客人,所以,三間住人的房間是足足的。
杜甫與小十幾歲的夫人,自然是單獨住一間了,二子一女住在正堂的另外一間房子裏,而側麵能住人的房間則是一直空著的,以防備有遠房的親戚來借宿,或者好友被老婆攆出來了,可以暫時過來住一晚。
至於杜甫要是與老婆鬧別扭了,或者突然想看書了,便都會去書房,在書房裏,杜甫會感覺到安心,而且,書房的木沙發是可以打開的,打開之後,麵積直接增加一倍,睡個人是毫無問題的。
也許是踱步思考問題太認真了,以至於李安都走到門口了,杜甫也沒有注意到,還在院子裏踱步思考問題。
在杜甫的身後,時不時的有小孩子在玩耍,玩了一會兒就跑開了,在院落和雜物間來回的跑,驚擾了院子裏的母雞,惹得母雞到處亂跑,而專心思考問題的杜甫,對此是視而不見的。
大門的上麵有一個很簡陋的草棚子,如此,在下雨的時候,站在大門口敲門就不會被雨淋了,這也是很多人家的標配,即便是最貧窮的人家,也會在大門口建一個雨棚子。
院牆是土木結構的,下麵半層是堆積的黃土,上麵密密麻麻的是樹枝,排列的還是比較緊密的,下麵用黃土圍成院牆,可以避免鄰居的雞鴨進入自己的院子,同時,也可以避免自己家裏的母雞跑到外麵去。
而上層用樹枝編織成籬笆,是因為若土牆堆的太高的話,就更加容易倒塌,矮一些更加的穩當,更加的結實,但矮牆是阻擋不論母雞飛出去的,所以,需要在上麵加上一層籬笆,同時,也可以起到遮擋視線的作用,但隻能遮擋個大概,算是半透明的圍牆了。
若不是因為杜甫家的院牆是上層籬笆形式的,李安也不能看到杜甫在院子裏,更加不會停車駐留。
當然,李安覺得,杜甫如此設計自己家的院牆,最主要的原因,是為了視野的開闊,他們家的院子本身就不大,若是把院牆修建的太高大了,人待在院子裏會有一種被囚禁的壓抑感,而對於杜甫這樣的文化人來說,這種壓抑感是最難以忍受的,畢竟,這是很多文化人的通病。
泥土牆壁應該是有些日子了,內外兩側都爬滿了一些藤蔓植物,有的藤蔓從矮牆的底部紮根,一直爬到上層籬笆牆的頂部,甚至,還伸出纖細的紙條,妄想繼續往更高處攀爬,可惜已經沒有借力之處,爬不了多高就會摔下來,然後,會有更多的枝條不信邪,一次次的往上爬,然後一次次的墜落,也有一些小草在牆壁的側麵和頂部安家,微風一吹便跳起了曼妙的舞姿。
正是因為這些小草類植物的加入,讓單調的黃土牆壁多了一些色彩,同時,也更加的靈動,遠遠望去讓人賞心悅目。
“你們都退下吧!我一個人進去。”
李安讓部下們退下,然後,自己一個人走到了大門口,嘴角微笑著看向院子裏的杜主編。
杜甫仍舊沒有發現李安,不過,在院子裏玩耍的孩子看到了門口有人,於是興衝衝的跑了過來,跟著門縫,問道:“你是何人,我怎麽沒見過你。”
說話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男童,看上去有五六歲的樣子,應該是杜甫的兒子無疑了,身後跟著的,應該是他的小兒子和女兒。
“呦,你又是誰啊!”
李安笑著問道。
小男孩自豪的說道:“我是家主的兒子,我叫宗文,你叫什麽?”
李安笑著說道:“你就是宗文啊!後麵是你的弟弟宗武吧!”
“咦,你怎麽知道那是我的弟弟宗武?”
小男孩頓時對李安有了一絲信任,覺得李安肯定是認識他們家的,否則,怎麽可能知道他的弟弟叫什麽。
不過,在李安看來,眼前這個小家夥就是一個小傻子,他都說自己叫宗文了,那麽,他的弟弟肯定就是宗武無疑了,很多人家起名字都會有這樣的傳統,比如老大名字帶文字的,那麽,老二的名字一般都會是武,這樣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
“哈哈!因為我認識你的父親啊!當然知道你們的名字了。”
李安笑著說道。
其實,李安並不太了解杜甫的家庭情況,大約隻是知道他有二子一女,有一個小他十幾歲的妻子,至於孩子叫什麽,李安就不清楚了。
“阿耶,有人找你。”
宗文聽說李安是杜甫的朋友,連忙去喊正在踱步沉思的杜甫。
杜甫思考問題實在是太認真了,直到兒子喊他喊了好多聲,他才反應過來,並向大門口走來。
“啊呀!李侍郎來了,下官見過李侍郎。”
杜甫沒想到李安會前來拜訪,心裏有些吃驚,連忙彎腰向李安行禮。
“杜主編不必客氣,本官隻是路過,看到杜主編站在樹下,於是就過來看一眼,哎呀!真是沒想到,我們的杜主編,住的如此的簡陋啊!”
李安一邊走入院落,一邊欣賞杜甫住處的風景,發出了真誠的感歎。
杜甫不太好意思的說道:“長安居大不易,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還要留一些積蓄,以備不時之需,住處隻要能棲身就可以了,委屈李侍郎了,快裏麵請。”
家裏的女主人聽到動靜,連忙從屋子裏出來,並見到了李安。
這個女子看上去年紀不大,甚至比李安還要小一些,比杜甫更是年輕很多,長得也比較標致,頗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感覺,當然,要是與顏如玉這些人相比,那就差了很多了。
“李侍郎,這是拙荊楊氏,還不見過李侍郎。”
杜甫連忙說道。
“賤妾見過李侍郎。”
楊氏連忙行禮,態度很是拘謹。
“不必客氣,快快請起。”
李安伸手讓楊氏起身,並從身上摸出一些糖果,分發給圍上來的三給孩子。
“宗文,宗武,還不道謝。”
杜甫連忙教訓隻知道吃糖的孩子。
“謝謝……”
三個孩子一起看著李安。
“好可愛的孩子啊!杜主編兒女雙全,也是有福啊!”
李安笑著誇讚。
“李侍郎謬讚了,寒舍簡陋,也沒有啥好東西能招待李侍郎的,宗文,快去東邊小店賒一壺好酒。”
杜甫覺得自己應該盡地主之誼,怎麽著也要拿出自己覺得還算體麵的飯菜招待李安,家裏倒是還有些幹肉,但酒水是沒有了,需要去賒點。
李安自然不能讓經濟不寬裕的杜甫破費,連忙阻止道:“千萬別去,本官可不是李太白,不是很喜歡喝酒,隻要一碗白開水就行了,茶水也行,要熱的,冷的可不行。”
在拒絕讓杜甫破費的同時,李安提出了自己的需求,一碗熱的茶水或者白開水。
“孩子他娘,快去把上次太白送來的大紅袍拿出來泡上。”
杜甫連忙下令,並領著李安進入正堂。
在大唐這個時代,很多正堂都是額外的建築,也就是在整個宅子的中央,可杜甫家的條件比較差,蓋不起單獨的正堂,正麵三間主屋的中間一間就充當了正堂的作用。
房間的光線還算可以,因為牆壁四周都塗抹了白色的石灰,所以,自然是頗為明亮的。
泡好的大紅袍很快就被端上來了,隔著很遠就能問道茶葉的清香了,一看就是茶中的精品,絕對不會是假貨。
在大唐帝國,商人們絕大多數還是很規矩的,都信奉誠信為商,很少會用假貨坑蒙拐騙,因為一旦被發現了的話,那名聲就完蛋了,這輩子別想在商場上混了,哪像後世的某些商人,在網上公開售賣假冒偽劣的商品,簡直就是在坑人。
“好茶,真是好茶啊!是真品。”
李安喝了一口,真誠的評價道,並接著說道:“李太白的俸祿,與杜主編應該差不多吧!也能買得起這大紅袍。”
杜甫笑著說道:“李侍郎說的是,太白的職位俸祿比我要少一些,不過,他寫的文章比我要多許多,稿費收入不菲,總的收入應該比下官還要多一些,不過,太白為人豪爽,花錢大手大腳的,所以,一直都沒有什麽積蓄,這大紅袍或許就是他一時興起就買的。”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這個太白還是老樣子啊!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他是一點也不心疼錢啊!”
李安笑著說道。
“這也多虧了李侍郎,他才能如此豪放。”
杜甫說道。
“多虧了我,此話怎講?”
李安好奇的問道。
“是這樣的,自從李侍郎讓朝廷開辦大唐報,太白就應了編輯這個工作,不但收入有著落了,而且,寫詩詞還能掙錢,如此,他隻要沒錢了,就會賣力的奮筆疾書,而隻要他寫出來了,這錢不就有了麽,所以,自然是虧了李侍郎了,下官能有如今的差事,也多虧了李侍郎。”
杜甫如實說道,他的內心對李安自然是非常的感激的。
李安點了點頭,開口道:“說的還真是,本官倒是做了一回好人了,哈哈!”
當然,這二人之所以能有這兩份差事,自然是因為他們的文學水平夠高,否則,怎麽可能有這樣的職位。
另外,杜甫做事認真,為人也比較踏實,做主編非常的合適,而李太白飲酒太多,有點放蕩不羈,就算他的文采更好,也沒人敢把主編這個擔子交給他,萬一,他不小心喝醉了酒,沒有把大唐報審核好,那就出大事兒了。
普通的文章出現一些錯誤是小事兒,可若是關於朝廷政策的文章出了事兒,比如把皇帝的年號寫錯了,寫了本該避諱的皇帝的名字等等,那就太麻煩了,鬧不好是要坐牢的,而且,不是李安一人坐牢,負責大唐報的一大批上層官員,很有可能都要受到牽連。
不過,李白的文采,那是真的非常的不錯,在大唐報也是有用武之地的,在加上當上主編的杜甫的力薦,李白還是進入了這個有政治性質的大唐報機構,做了一個負責采風的旅行編輯,到處看看,發現什麽有趣的都可以寫出來,以豐富大唐報的內容,而這些內容,通過李白的文采寫出來,必然更加的優美,讀者也更加的喜歡看,而李白因為每次寫稿子都能得到一定的報酬,所以,積極性也是特別的高,寫的各種詩詞文章是一篇接一篇的,根本就無需催稿。
要說杜甫畢竟是主編,俸祿比李白高的應該不止一點點,兩倍以上是沒有問題的,可杜甫卻說自己實際拿到的俸祿還沒有李白多,而杜甫自己也會抽時間寫一點,這足以說明李白寫的稿件實在是太多了。
這也不是李白貪財,而是他花錢太厲害了,自尊心還很強,不願意接受別人的接濟,如此,一旦沒錢花了,他就必須強迫自己多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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