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 兩難
李安公開拍賣電池技術的時間，是在上朝的半個月之後，可謂是給足了眾多貴族準備的時間，不但長安城的貴族有準備的時間，就連洛陽城等很遠位置的商人和貴族，也都有了充足的準備時間。
在意識到電池技術的市場潛力之後，很多貴族商人們都躍躍欲試，想要拿下這項技術，讓自己可以掙更多的錢。
所以，在這一段時間內，長安城到處都是商人和貴族們忙碌的身影，各種合縱連橫的技術，被發揮的淋漓盡致，而李安倒是成了一個看熱鬧的人了。
距離公開拍賣的時間越來越近了，還有大約三天的時間，李安也沒什麽需要準備的，還像往常一樣在研發中心搗鼓一些機械零件，時不時的指導工匠們研發新的產品，小日子過的還算安逸。
“李侍郎，有人找您。”
一名工匠走了過來，提醒一句之後，便去幹自己的事情了，這是李安的規定，在幹活的時候，要以幹活為主要任務，不需要太多的禮數，怪浪費時間的。
李安抬頭一看，不遠處有一個老頭子正在走過來，看上去身板倒還算是硬朗，甚至還有一些玉樹臨風，簡直就是一個老帥哥啊！
看樣子很是眼熟，可因為距離太遠，再加上李安開辟海上絲綢之路離開經常一年多，為此，居然想不起眼前的老頭是誰了。
走近了一些之後，李安才看清楚，原來是龍武大將軍陳玄禮這個老頭，他平常都喜歡穿戎裝，或者直接穿鎧甲，一身儒生的打扮實在不像陳玄禮的風格，而且，他這麽大的官兒，出門居然沒有帶大量護衛，隻有大門外跟著兩個同樣是布衣服的親衛。
“呦，大將軍這是怎麽了，變成書生了，差一點兒沒認出來。”
李安主動打了招呼，誰讓這個老頭是長輩呢？該有的禮數是必須要有的。
陳玄禮看了看左右，開口道：“李侍郎方便嗎？找你有些事情。”
“哎呀！這幾日找我有事兒的人太多了，難道您老也打那電池的主意？”
李安知道陳玄禮沒有那個水平，所以，才敢大膽的說出來。
陳玄禮瞪了李安一眼，不屑道：“那麽麻煩的事情，我才不幹呢？老夫是個粗人，除了帶兵打仗和護衛天子安全，其餘的活還真的就幹不了，也不會眼饞。”
“哦，看來是我誤會你了，說說吧！到底找我有什麽事兒？”
李安也懶得繞圈子了，直截了當的問道。
陳玄禮伸手道：“這裏人太多了，我們去屋子談吧！”
說完直接往李安的辦公室走，他來過幾次，自然知道李安的辦公室在哪裏。
看著這個粗壯的背影，李安心裏很是狐疑，在這個節骨眼上，真的搞不懂陳玄禮找自己幹什麽，而且，還如此的神秘，好像很怕讓外人聽到似的。
不過，不論如何，既然陳大將軍來了，李安還是要陪陪的，萬一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呢？
“老陳啊！到底有什麽事情，現在可以說了。”
李安一進門順手把房門給關上了。
陳玄禮歎了口氣，說道：“還不是電池那件事兒鬧的。”
“打住，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你對電池工坊不感興趣的，這才一轉眼的功夫就變卦了，是不是剛才旁邊有人，你不好意思，不過，就算你有興趣也沒轍，這次是公開拍賣，誰也不能作弊。”
李安很是堅決的說道，說完額頭微揚起來，一副絕不妥協的姿態。
陳玄禮一副無語的表情，不悅道：“老夫是個粗人，一口唾沫一個釘，有你說的那麽陰險麽？”
李安一看，情況好像不太對，思索片刻，仍舊沒有頭緒，頓了頓，開口道：“老陳啊！我還能不了解你麽？跟你開玩笑的，什麽情況，你直接說吧！爽快人就不要繞彎子了。”
“是貴妃的幾位姐姐看上了這個電池工坊，然後的事情，你應該都能猜到了，還需要我多說嗎？你這麽聰明。”
陳玄禮說到最後兩個聰明的時候，語氣真的很酸。
李安真的聰明嗎？確實聰明，非常的聰明，要不然怎麽能發明這麽多的機器，而且，陳玄禮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李安隻要不是傻子就能想明白這其中的關節。
估計就是楊家姐妹看上了這個掙錢的電池項目，但考慮到時公開競爭，不能確保百分百的勝算，所以，把自己的意思告訴了貴妃，而楊玉環自然也是偏向自己的姐妹的，於是，就在皇帝的耳邊吹風，讓皇帝下旨把電池工坊這個項目交給楊家來經營。
若是以前，楊玉環但有所求，皇帝肯定會滿口答應的，隻要能讓自己的貴妃高興，付出多大的代價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可這一次就不同了，在朝堂上，李隆基已經說好了，讓李安全權負責此事，他不會有任何的幹涉，若是下旨讓楊家接下這個生意，那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普通人都遵守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何況是天子，那就是君無戲言。
可貴妃已經吹枕邊風了，若皇帝不表示一下，會惹得貴妃不高興了，萬一使性子不肯同房，那老李還不給憋死，所以，便把這個任務交給了陳玄禮來完成，讓陳玄禮過來傳達意見，讓李安看著辦。
“哦，原來是楊家姐妹看上了這個產業，不過，陛下已經讓我全權負責了，我也已經告訴所有人，這一次會公開競爭，若是出爾反爾的話，我以後還怎麽做人，除非陛下下旨，那就沒有我什麽事兒了。”
李安一臉無奈的說道，態度有些倔強。
陳玄禮突然笑了，大聲道：“你怕出爾反爾，那陛下就不怕嗎？陛下上朝的時候也說了讓你全權負責，你若不肯出爾反爾，那就必須讓陛下出爾反爾，下旨將這個產業賜給楊家。”
說完一臉同情的看向李安。
這是個死結，李安和皇帝二人，必須有一個人說話不算數，這樣才能順當的把電池的產業交到楊家的手上，可不論是皇帝，還是李安，都不是那種願意損毀自己形象的人，尤其是皇帝，是一個帝國的象征，若是出爾反爾，滿朝文武會怎麽想，天下百姓會怎麽想，友鄰諸國會怎麽想，那還有沒有天子的樣兒。
而李安作為大唐很有威望的人，自然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而且，很多話都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若是出爾反爾的話，是必須要給眾人一個解釋的，這種事情讓李安如何解釋。
難道要告訴所有人，是皇帝要求自己這麽做的，是皇帝被貴妃吹了枕邊風，一心要把這個掙錢的行業交給楊家，自己是無辜的人。
若真的這麽說了，天下人是滿意了，可皇帝和貴妃，以及楊家人，豈不是要被活活的氣死，至少也要被氣個半死，如此，李安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因為就算天下人都相信自己，皇帝也是不會承認的，他隻會說李安胡說八道，誹謗皇帝，如此一來，李安就要被下大獄了，甚至連小命都很危險。
自古以來，就有一句話說的好，伴君如伴虎，說的就是與皇帝相處太危險了，稍有不慎就會遭遇殺身之禍，而且，危險來自全方位，讓人防不勝防。
就比如這一次的電池項目，皇帝都說好了要讓李安來負責，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說的，而李安也同樣當著眾多文武官員的麵，把話說的非常清楚了，要公平競爭，若是反悔的話，要麽是皇帝發話，要麽是李安發話，總之，兩個人必須有一個人出爾反而，這是逃不過去的坎兒，任何其它借口都無法取信於人，畢竟，在整個大唐帝國，沒有人什麽人能左右李安和皇帝二人了。
李安非常不願意出爾反爾，敗壞自己的名聲，而皇帝更加不能犯這樣的錯誤，在古代的社會，皇帝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是高大上的典型，怎麽能有錯誤呢？
這個左右為難的死結，讓李安很是煩心，而麵前的陳玄禮自然也明白這樣的道理，他雖然是一個粗人，整天就負責保衛京城的安全，但對於朝廷和京城發生的大小事情，他是非常清楚的，沒有什麽事情能夠瞞過他的耳目。
所以，他此刻是非常的同情李安，可同情歸同情，他並沒有什麽辦法幫助李安，皇帝交給他的任務，就是傳達皇帝的意思，難道他敢不傳遞，那他就是欺君之罪，作為皇帝信任的老臣，他不能這麽做。
“老陳啊！讓陛下出爾反爾自然是不行的，讓我出爾反爾自然也不是好主意，應該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才行，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李安一臉痛苦的說道。
陳玄禮拍了拍李安的肩膀，開口說道：“辦法也不是沒有，還有第三個辦法，那就是抗命不尊，上奏陛下，說明這其中的厲害，懇求陛下收回成命，這件事情除了陛下，隻有你我二人知曉，我會與你一同懇求陛下的，就算拚著大將軍不做了，我也會幫你的。”
說完一臉的義氣，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想要幫助李安的，也不枉李安與他相交一場。
同時，李安也能看得出來，陳玄禮對於楊家是打心裏不滿意的，否則，也不會冒這麽大風險來幫助自己，而這也從側麵反映出楊家太張揚了，讓很多人都不太滿意。
李安非常激動的握住陳玄禮的雙手，點頭道：“英雄所見略同，我也隻能想出這樣的主意，看來唯一的辦法，就隻有抗命不尊這一條道了，不過，這是我的事情，怎麽能忍心讓老陳跟著我一起冒險呢？還是算了吧！”
“哼，這叫什麽話，老夫是那種不講義氣的人嗎？這事兒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我已經知道了，那就不能當作不知道，這事兒我管定了，不就是大將軍的官位麽，老夫不信陛下還能殺了我。”
陳玄禮很是激動的說道。
看著情緒激動的陳玄禮，李安突然發現了一些怪異，總感覺怪怪的，可就是搞不清哪裏奇怪了，好像自己忽視了什麽。
“怎麽了，你想什麽呢？要是去麵見皇帝的話，我可以帶路。”
陳玄禮看著眉頭緊蹙的李安，開口說道。
李安嘴角抽動了幾下，看向陳玄禮，開口問道：“您效忠陛下這麽多年，陛下應該知道您的脾氣才對，而且，這種事情怎麽會讓您這個大將軍來傳達呢？怎麽著也應該是高公他們來傳達才對吧！雖然陛下信任您，可天天跟在陛下身邊的，是高公他們啊！以前陛下有什麽吩咐，也都是讓身邊的人來傳達，讓將軍傳遞旨意，這還是第一次啊！”
很明顯，李安想到了問題的蹊蹺之處，以前都是小太監來傳遞旨意的，高力士也來過幾次，皇帝一般都會讓太監過來傳達消息，讓將軍傳遞消息沒必要，也非常的不合適。
陳玄禮微微一愣，蹙眉思索了片刻，點頭道：“好像是有些不太對勁，陛下是當著貴妃的麵，把這個任務交給我的，當時高公就在不遠處，應該也知道這件事情，為什麽讓我過來完成這個任務呢？”
想了半天之後，陳玄禮繼續說道：“這或許是陛下有意為之，為的就是讓我和你一起懇求陛下收回成命，如此，陛下也好有個台階，沒完成貴妃交代的任務，也好給貴妃一個交代。”
李安笑著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陛下差不多就是這個心思，不過，僅僅抗命怕是不夠，還要有更好的辦法才行，一個能安撫楊家的辦法。”
“看樣子，李侍郎是有辦法了？”
見李安笑了，陳玄禮開口說道。
李安想了一下，開口說道：“辦法是一定能夠想出來的，不急，不用著急的。”
“既然如此，那我回去如何向陛下複命？”
陳玄禮問道。
李安嘴角微微一笑，開口道：“老陳啊！你就告訴陛下，電池工坊的事情已經定下規矩了，不能言而無信，否則，不但有損大唐朝廷的威名，至於貴妃的要求，我會用別的方法補償的，一定不會讓貴妃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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