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李隆基的本命
李林甫笑嗬嗬的追上李適之,一臉愜意道:“左相見諒,昨日我本是好意,誰知陛下突然問起左相,我萬般解釋,本想為左相搪塞,可陛下聰慧,立刻就猜到左相與好友宴飲了,此事都怪我考慮不周,怪我啊!”
影帝級演技用來形容李林甫是一點都不為過,此刻,李林甫那神態和表情,活脫脫就是一副痛心疾的後悔表情,看不出有一絲的虛偽。
人生就靠演技,沒有好的演技,怎麽能有更好的生活,怎麽能獲得領導的賞識,怎麽能獲得同事的信賴。
李林甫能夠一步步的登上高位,並最終拜相,除了具備一定的行政能力,善於揣測領導的心思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演技極為出色,堪稱後世的影帝。
他有可能心裏極為痛恨某人,甚至想將其大卸八塊,但表麵上絕不會表現出來,而且,還能和顏悅色的與心裏痛恨之人稱兄道弟,甚至給予細致入微的關懷,而且看上去總是那麽的真誠,不了解他的人,還真以為他是多麽慈祥的好人呢?
“右相嚴重了,都怪我一時貪杯,這事真不能怪右相,嗬嗬!”
李適之對李林甫還是頗為了解的,此刻,心裏對李林甫已經有了些許懷疑,昨日,他本打算見完李隆基再離開,是李林甫建議他先走的,他覺得處理的都是一些毫無爭議的小事,也就沒有當回事,結果卻出了問題,一大早過來就讓李隆基訓斥了一頓,而且,還是當著所有宰相的麵。
當然,這些想法在李適之的心裏,他自然不能明目張膽的指責李林甫害他,況且,李林甫已經非常誠懇的道歉了。
見李適之似乎並沒有太生氣,李林甫笑了笑,輕輕拉著李適之的袖袍,靠近了一步,似乎有什麽悄悄話要說。
“右相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最近有一個傳言,說華山現了一座頗大的金礦,不知左相聽說過沒有?”
李林甫試探的問。
李適之眉頭一蹙,想了片刻,搖頭道:“華山有金礦,我不知道啊!真的,假的。”
“我已經派人去調查過了,金礦確實存在,就在華山之上,而且還不小呢?這若是開采起來,必可富國,左相可向陛下進言,建議開采華山金礦,陛下必然龍顏大悅。”
李林甫一臉真誠的建議。
李適之聞言,冷靜了片刻,心裏頓時有了疑惑,問道:“既然開采華山金礦,是利國利民的好事,那右相何不自己進奏陛下,而讓我去呢?”
“哈哈!今日,我本打算將華山金礦一事進奏陛下,可沒想到陛下一進殿就責怪左相,而這件事,我是有責任的,這心裏是頗為自責,覺得對不住左相,若將華山金礦一事讓給左相,讓左相立功,則吾心稍安啊!”
李林甫蹙著眉頭,擺出一副羞愧的模樣,仿佛真的覺得自己對不住李適之似的,無可挑剔的演技,再一次讓人驚歎。
盡管李適之對李林甫頗為了解,也足夠警惕,但開采華山的金礦,這的確是利國利民的好事,這裏麵又怎麽可能會有陰謀呢?
“右相,此等利國利民的好事,還是我們一同告訴陛下吧!”
李適之覺得這件事情,既然是李林甫現的,他怎麽可以搶奪別人到手的功勞,況且,還是並不太好惹的李林甫。
“左相千萬不要如此說,今日一早,讓左相在眾大臣麵前丟臉,我之過也,若左相不能接受這個功勞,吾心難安。”
李林甫萬般規勸,一定要讓李適之單獨將華山金礦的事情,告訴李隆基。
‘開采華山金礦,如此利國利民的好事,李林甫怎麽可能會讓給我,他會有什麽企圖呢?難道有什麽事情要求我?還是要害我?可這等好事,怎麽可能害的到我。’
李適之苦思冪想,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李林甫告訴他華山金礦的事情,會與構陷他有關。
“既然右相盛情難卻,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可陛下今日正在氣頭上,怕是不願意見我啊!”
李適之說的倒是心裏話,剛剛上朝的時候,李隆基當著這麽多大臣的麵教訓他,這說明肯定還是生他的氣了,拒絕他的召見,也不是沒有可能。
“左相以請罪為名求見,陛下應該不會避而不見的,早一日開采華山金礦就早一日利國利民,宜早不宜遲啊!”
李林甫已經下定決心,要盡快構陷李適之,以排出這個重要的朝廷對手。
而李適之卻完全看不出李林甫在構陷他,在略作思索之後,便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看著李適之轉身向內宮走去,李林甫嘴角露出一絲奸詐的笑意,他的構陷計劃的第一步,算是要成功了。
“大家,左相前來請罪,正跪在殿外候著呢?”
李隆基微微閉上眼睛,輕聲道:“請什麽罪啊!讓他回去反省吧!”
小太監應了一聲,轉身走向宮外。
“麻煩你再通傳一聲,就說我還有要事求見。”
李適之覺得開采金礦這等利國利民的好事,還是應該早些讓皇帝知道比較好。
“大家,左相說還另有要事?”
李隆基顯得有些不耐煩了,冷靜了片刻,點頭道:“好吧!讓他進來。”
畢竟是一國左相,而且,還與他血緣很近,李隆基心裏不高興,也不能做的太過。
“臣李適之參見陛下。”
李適之匍匐在地麵上,不敢抬頭看一眼李隆基。
“好了,平身,請罪的話就不用說了,你剛才說還有要事匯報,是什麽要事?”
李隆基對李適之的不滿,還並不算嚴重,畢竟,李適之隻是愛好飲酒,給百官做了一個很不好的榜樣而已,並沒有觸犯他的禁忌,當然,他也就也不會抓著這個錯誤不放。
“陛下,臣昨日與好友宴飲,聽說一個好消息,華山之上有一座金山,若將其開采,必然可使國庫充盈,惠及百姓。”
李適之迫不及待的將這個好消息說了出來,畢竟,他千想萬想,也想不出這件事情有什麽壞處。
“華山有金礦,這是好事啊!已經確認了嗎?”
李隆基倒是沒有多想,畢竟,大唐境內現金礦,這是上天對他的肯定,絕對不是什麽壞事,當然值得高興了。
李適之本想說確認了,但一想到華山金礦是李林甫告訴他的,一旦這件事情是空穴來風,他就犯了欺君之罪了,而李林甫完全可以厚臉不認賬,到時候,他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啟稟陛下,傳言說的繪聲繪色,應該不會假吧!臣會立即派人前往華山調查,相信數日之內就會有消息的。”
李適之還是留了一手,他擔心李林甫故意騙他,若是真是如此就糟了。
“華山距京城倒是不算遠,幾日之內就可以往返,好吧!這件事情要盡快確認,下去吧!”
李隆基還算高興,畢竟,他隻考慮到華山出現金礦是吉兆,並沒有往更深層次的方麵去想。
“臣告退。”
李適之高高興興的退下了,他剛才也看出來了,李隆基聽說華山有金礦,表情顯得非常高興,這說明他這一步並沒有走錯,可李林甫怎麽會這麽好心,居然將這種好事讓給他,難道真的是內心羞愧,不幫自己,心裏就過意不去?
帶著些許疑惑,李適之離開大殿,他要以最快的度,派遣屬下信得過之人,前往華山一探究竟,待完全確定之後,再考慮如何開采的問題。
在李適之離開後,李隆基蹙眉深思了起來,昨日是右相李林甫一個人跑來匯報政務,今日,左相李適之又是一個人跑來匯報華山現金礦之事,可他記得,以前二人總是一同匯報,甚至還會當著自己的麵爭論一番,如今這是怎麽了,鬧矛盾了?
不過,大臣之間鬧矛盾也不是什麽壞事,若是所有大臣全都團結一心,那麽,當皇帝的就很難駕馭了,後果可能會非常的嚴重。
“來人,宣右相覲見。”
李隆基決定找來李林甫問一問,看看李林甫是否知道這件事。
很快,李林甫便進入大殿,並恭敬的向李隆基行禮。
“右相,剛才左相告訴朕,說華山之上現金礦,采之可以富國,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回陛下,臣早就知道了,而且,早已派遣部下前去華山探查了一番,的確是很大的金礦,這是吉祥之兆,臣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李林甫非常誇張的賀喜,顯得很是激動,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就要成功了。
“哦,看來這件事情是真的,華山出現金礦,確實是大吉之兆啊!開采可以富國,不過,右相為何一直瞞著朕,這是什麽道理?”
知道這麽好的事情,卻不告訴皇帝,這是非常不應該的,李隆基有些生氣了。
李林甫恭敬道:“陛下,華山金礦是陛下的龍脈,豈可開采挖掘。”
“朕的龍脈?如何解釋?”
李隆基頓時大驚,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情,聽了李林甫的話,感到大為吃驚。
“陛下生於乙酉年,地支酉,位居西方,五行屬金,華山為西嶽,又富金礦,此乃陛下之本命,王氣的宅舍,若開采金礦,則必然損害陛下的福氣,這是萬萬不可的,所以,臣不敢將這件事情告訴陛下,臣擔心陛下會為了富國,為了天下黎民百姓,而損害自己的福氣,臣懇請陛下萬萬不可開采華山金礦,富國途徑眾多,大唐物產豐富,也絕不止一處金礦。”
李林甫情真意切的回答,處處為李隆基考慮,仿佛隻要李隆基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他都會非常痛心似的。
李隆基聞言,陷入了沉思之中,李林甫的話正中他的心坎,他原本並不覺得華山金礦有什麽問題,可按照自己出生日期推算,華山金礦的確是他的個人的本命,而若是開采金礦,則必然有損他個人的福氣,這著實讓他大吃一驚。
“左相知道金礦是朕的本命嗎?”
李隆基心裏對李適之已經有所不滿,輕聲問道。
“左相當然是知道的,臣也曾勸說左相,不要開采金礦,以免影響陛下的本命,不過,左相堅持孟子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他曾說過,本命之說不過是迷信罷了,不可深信,隻要開采金礦能夠造福萬民,讓大唐富足,就是一件天大的功德。”
李林甫一臉真誠的說,並觀察李隆基的表情,以他對李隆基的了解,這個為皇位穩固,連自己的兒子都要殺掉的皇帝,至少還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這樣的人,怎麽可能為了天下黎民百姓,而損害自身的利益呢?
李隆基的臉色果然越來越陰沉,很顯然,他已經對李適之極度不滿了,在他看來,所有的臣子都應該無條件的忠於他,怎麽可以為了造福百姓而讓他的本命受損呢?當然,這樣的心裏是不能公諸於眾的。
“左相一心為民考慮也是好事,不過,朕沒有什麽遺產留給子孫後代,華山的金礦暫且封存,這是大唐的一筆財富,永遠跑不了的。”
李隆基輕描淡寫的下令,畢竟,他不能在李林甫麵前表現自己自私的的一麵,隻得尋找其他的理由,否決開采華山金礦。
“陛下聖明。”
“右相,若是沒有什麽事了,就退下吧!朕累了。”
李隆基許了口氣,示意李林甫退下。
“是,陛下,臣告退。”
李林甫緩緩退出大殿,在轉身的一刹那,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冷笑,熬了幾個通宵,燒死大量腦細胞,他終於成功的對李適之進行了構陷。
雖然,這件事情暫時不會讓李適之丟掉官位,但會嚴重影響李適之在李隆基心目中的地位,如此,隻要李隆基開始疏遠李適之,他在朝廷上就可以高枕無憂了,而且,隻要李適之失寵,脫離李隆基的關注,他在接下來就可以大膽的構陷,利用種種手段,讓李適之貶官,配,甚至直接殺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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