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殺心燃起
爨崇道父子的憤怒,早就在段儉魏的預料之中,這也是他的計劃能夠取得成功的關鍵因素,即利用爨崇道父子,在爨地製造內鬥。
段儉魏擺出一臉無辜的表情,輕聲道:“大鬼主息怒,請聽我解釋。”
“公主已經嫁給那個傻小子了,還解釋個屁。”
爨輔朝依舊大怒。
爨崇道微微瞪了自己兒子一眼,嗬斥道:“輔朝,不得無禮,段先生,您繼續。”
段儉魏微微一笑,解釋道:“大鬼主有所不知,我南詔境內時常有五詔餘孽作亂,詔主每日處置這些事,忙的是焦頭爛額,對爨地了解不多,隻知爨地以爨歸王為首,威望最高,輩分也高,所以,早就有意與爨歸王結親,並讓在下前來爨地勸降,順便了解爨地另一位有威望之人,以便將詔主的兩個女兒一同下嫁,讓南詔與兩爨一家親。”
“段先生的意思,是我爨崇道不如爨日進?”
爨崇道一臉的不服。
段儉魏慘然一笑,搖頭道:“據在下了解,大鬼主的威望僅在爨歸王之下,位居第二位。”
“既然我父親的威望位居第二,為何南詔公主卻嫁給了爨日進的傻兒子?這是為何?”
爨輔朝壓不住火,指著段儉魏,一臉的怒意。
爨崇道同樣以狐疑的眼神看向段儉魏,想從段儉魏的眼神中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段儉魏冷冷一笑,看向爨輔朝:“大鬼主,這位就是您的公子爨輔朝吧!”
“正是犬子。”
段儉魏搖了搖頭,輕聲道:“果然是脾氣暴躁,肝火旺盛啊!看來爨歸王說的並沒有錯。”
“爨歸王?他說過什麽?”
爨輔朝與爨崇道,同時看向段儉魏,眼神之中滿是急切。
段儉魏故作疑慮重重,頓了頓,輕聲道:“在下曾與爨歸王商議公主下嫁之事,並說過要將另一位公主嫁給大鬼主之子,爨歸王當時喝的有點高了,有些口無遮攔,說大鬼主之子爨輔朝脾氣暴躁,極為衝動易怒,一旦公主嫁過去,就算是掉進火坑裏了,對了,他還寫了一封書信,托在下交給詔主。”
“寫了什麽?”
“是寫給詔主的信,在下不太清楚。”
爨輔朝大怒,猛擊身前的桌案,看向爨崇道:“父親,一定是爨歸王那個老東西在搗鬼,他就是看不得我們過得好。”
“住口。”
“父親,你還看不出來嗎?爨歸王前往昆州迎親,去的時候悄悄繞過我們威州,回來的時候也是悄悄的通過,連個招呼都不打,你不覺得他心裏有鬼嗎?沒錯,爨歸王一定是心裏有鬼,否則,為何一直躲著我們,他以前可不這樣。”
爨輔朝怒氣上湧,實在無法克製自己的情緒。
“放肆,段先生還在這裏呢?不得無禮。”
爨崇道嗬斥道。
段儉魏輕輕一笑,擺手道:“沒事,年輕人火氣大一些也無妨,不過,你們都是一家人,可千萬不能因為些許小事,傷了和氣啊!”
“大丈夫何患無妻,我兒雖不是什麽大英雄,但也有千千萬萬的女兒想要嫁給我兒。”
爨崇道大喝一聲,一臉的自傲。
“大鬼主能這麽想,在下就放心了,哦,對了,在下還要前往求州和黎州,還有幾份禮物要賜給爨祺和爨守懿。”
段儉魏嗬嗬一笑,準備告辭。
爨崇道也不挽留,麵無表情道:“來人,送送段先生。”
“不用,不用,在下告辭。”
段儉魏輕輕轉身離開,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
“父親,孩兒的婚事,一定就是爨歸王這老東西給攪和了,真恨不得手刃此賊。”
在段儉魏離開後,爨輔朝恨恨的說。
爨崇道蹙著眉頭,淡淡道:“你真的覺得是爨歸王在其中搗的鬼?”
“父親,除了爨歸王,還能有誰?這老賊一向與父親麵和心不合,他就是擔心父親繼續坐大,實力和威望超過他。”
爨輔朝肯定的說。
爨崇道輕輕點頭:“你分析的很有道理,爨歸王這老狐狸,一直在明裏暗裏的與為父作對,為父早就想收拾他了,不過,段儉魏這個人不簡單,為父始終看不透他,難保這不是他的陰謀啊!”
“父親覺得這是段儉魏的陰謀,孩兒卻覺得不必管它,不論如何,留著爨歸王早晚是個禍患,若要稱霸兩爨之地,必須除掉這條老狗。”
爨輔朝並不思考深層次的問題,他就是想除掉爨歸王,為自己出氣,他完全相信了段儉魏的話,覺得自己的婚姻是被爨歸王給攪黃了。
“為父心裏有些亂,你先下去吧!”
“是,父親。”
爨崇道在仔細的思考事情的前因後果,想要從中發現不合理的破綻,從而揭穿段儉魏的陰謀。
不過,他畢竟與爨歸王積怨太深,心裏帶著恨意,為此,不論如何設想,他總覺得毫無破綻,他認定,自己兒子的婚事就是被爨歸王給攪和了,而爨歸王這麽做的目的,就是為了打擊他,防止他與南詔和親後,威望進一步提高,對爨歸王構成威脅。
“老匹夫,我爨崇道必取你項上人頭。”
爨崇道大怒,猛烈拍打桌麵,在心頭暗暗下定決心,要除掉爨歸王。
一日後,黎州刺史爨祺,求州刺史爨守懿,帶著不足百人的隊伍,結伴抵達威州。
他們是受爨崇道的邀請,前來會麵的,他們二人與爨崇道的感情比較好,算是鐵哥們了。
“父親,爨祺和爨守懿來了。”
爨輔朝匯報道。
“太好了,走,隨父親前去迎接。”
爨崇道大為高興,帶著愛子爨輔朝,大步迎出府邸。
“崇道大哥,我們來了,哈哈哈!”
爨祺與爨守懿一同向爨崇道行禮。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快裏麵請。”
爨崇道非常熱情,邀請兩位兄弟進入府內。
“崇道大哥,我們昨晚都收到段儉魏送來的血色珍珠,您也收到了吧!”
爨祺隨口問道。
“收到了,嗬嗬!”
爨崇道的表情有些落寞。
爨守懿道:“崇道大哥,兩位南詔公主的事情,我們都已經知道了,這真是…哎…我們兄弟都為您鳴不平,大哥的威望並不輸給爨歸王,受到的待遇,居然與我等相同,太不公平了。”
“輔朝賢侄,我們一直以為,你會娶到南詔公主,正打算何時來喝喜酒呢?卻沒想到……”
爨祺也跟著說了一句。
爨輔朝被這話一挑,心頭的怒氣驟然翻滾起來,大聲道:“兩位叔父可能還不清楚,侄兒的婚事,是被爨歸王那老賊給攪黃的。”
“爨歸王攪黃了賢侄的婚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爨祺與爨守懿頓時,皆是大為疑惑,不明白發生了何事。
爨輔朝一字一句,將事情的經過,添油加醋的敘說了一遍。
“哎!居然是這麽回事,爨歸王作為長輩,這麽做可真是不厚道。”
“崇道大哥,我們這就去南寧州,為輔朝賢侄討一個說法。”
爨祺與爨守懿聞言,皆是大為震怒。
爨輔朝嘴角一抹冷笑:“兩位叔父,南詔公主都已經嫁人了,現在討要說話有什麽用,難道爨歸王會將自己的兒媳婦讓給我嗎?”
“這倒也是,賢侄也隻能是咽下這口氣了。”
爨祺和爨守懿,皆是一臉的無奈。
“咽下這口氣,若是如此,還是我爨輔朝嗎?我爨輔朝是忍氣吞聲的人嗎?”
爨輔朝一臉的恨意。
“賢侄打算如何?”
爨祺與爨守懿皆是大驚,並回頭微微看向爨崇道。
爨崇道麵無表情,好像有意要讓自己的唱主角。
爨輔朝籲了口氣,看向爨祺和爨守懿,正色道:“二位叔父,小侄受辱倒也不算什麽,但爨歸王這老賊,憑借自己輩分高,時常壓製我們,難道兩位叔父打算一直隱忍下去嗎?”
“賢侄到底有何打算?”
爨祺與爨守懿,心裏皆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爨輔朝正色道:“趁爨歸王為自己兒子舉辦婚禮的大好日子,我們聯手發起突襲,將這老賊一家都給宰了。”
“什麽,殺了爨歸王。”
爨祺與爨守懿並沒有這麽想過,心頭感到一陣心慌。
爨輔朝接著道:“不但要殺了爨歸王,還要將爨日進一家一並剿除,這個爨日進,一直與爨歸王狼狽為奸,決不能留著。”
爨祺與爨守懿聞言,皆側首看向爨崇道,見爨崇道麵無表情,頓時明白,這是一場預謀已久的行動,而他們二人此時若是敢說半個不字,隻怕就是人頭落地的下場。
爨祺首先表態道:“崇道大哥,爨歸王不仁,就不能怪我們不義,我願領兵與大哥一同行動,誅殺爨歸王。”
“崇道大哥,我這就返回求州集結兵馬,與大哥一同行動,誅殺爨歸王和爨日進。”
爨守懿也大聲表態道。
爨崇道嘴角動了動,看向二人:“二位兄弟難得來一趟就不要離開了,好好陪哥哥說說話,麾下人馬就讓心腹去調集吧!”
爨祺與爨守懿聞言,頓時明白,他們被軟禁了,若要保住性命,他們就隻能服從爨崇道的安排,乖乖的呆在爨崇道的府邸。
“既然崇道大哥都這麽說了,那我們就留下來,好好的陪哥哥說說話。”
爨祺與爨守懿無奈,隻得坐上爨崇道的賊船。
當天傍晚,爨祺與爨守懿麾下的兵馬,逐步集結起來,並直奔威州城而去。
淩晨的時候,兩支兵馬先後抵達威州城下,並立即被爨輔朝給分割收編了,如此,爨祺與爨守懿麾下的人馬,將不得不服從爨輔朝的號令,三支人馬混合在一起,互相監督,誰也不能作亂。
“父親,黎州和求州的兵馬已經抵達,並被孩兒分割編入我軍之中。”
爨輔朝高興的向自己的父親匯報情況。
爨崇道頗為讚賞的看向爨輔朝,鼓勵道:“我兒果然有魄力,整個爨地早晚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父親,你要讓我統治整個兩爨之地。”
爨輔朝大為驚訝。
爨崇道輕輕點頭:“不錯,以我們目前的實力,再加上求州和黎州的兵馬,隻要徹底消滅爨歸王和爨日進,放眼爨地,還有誰能與我作對。”’
“父親高見,孩兒遠遠不及。”
爨崇道笑了笑,滿眼的精光:“皮邏閣算什麽東西,幾年前,他隻不過是蒙舍詔的一個小小的詔主,是借助大唐的幫助,才掃平了五詔,建立六詔統一的南詔王國,若我們掃平爨地豪強,建立大爨王國,實力將不會輸給南詔。”
“父親,孩兒願全力協助父親,建立統一的大爨王國。”
爨輔朝同樣一臉的亢奮。
爨崇道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下令道:“讓所有人馬做好準備,今日黃昏開始行動。”
“是,父親,孩兒這就去準備。”
爨輔朝滿懷信心的前去準備。
爨崇道抬頭看了看天色,嘴角一抹冷笑,自言自語道:“段儉魏,不論你有什麽樣的陰謀,隻要我爨崇道統一爨地,皮邏閣能奈我何。”
當天傍晚,爨崇道脅持爨祺與爨守懿,率領兩萬大軍,突襲南寧州都督爨歸王,另外,爨輔朝帶領六千兵馬,突襲昆州城,準備一舉消滅爨歸王和爨日進兩股勢力。
南寧州方向,爨歸王之子爨守隅和南詔公主的婚禮正在舉行,與爨日進的心急火燎不同,爨歸王給自己的兒子選了個好日子,當然,其實,也是給他自己選了個好日子,因為他看上南詔公主了,這貨與大唐皇帝李隆基是一路貨色,有搶兒媳婦的習慣。
大廳之中,新郎官爨守隅正在招呼請來的貴客,酒水一碗碗的下肚,整個人都迷糊了,走路搖搖晃晃的,但這是他大喜的日子,他必須多喝,必須開心。
新娘子老老實實的呆在房內,頭上蓋著紅蓋頭,等著他的丈夫前來揭開。
“你們統統下去。”
爨歸王一臉亢奮的走入新娘的房內,驅趕屋內的下人。
下人們不敢違抗爨歸王的命令,紛紛離去。
爨歸王舔了舔舌頭,一步步走向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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