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盛情挽留
右相府中門打開的一刹那,李安看到的是兩張熟悉的麵孔,笑容可掬的李林甫是他預料之中的,而在李林甫的旁邊,居然站立著一名刀疤臉男子,而這名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大唐皇帝的長子慶王李潭。
李潭怎麽會在李林甫的府上,而且,還與李林甫一同迎接自己,這是要幹什麽,就算自己一時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也不用讓如此重量級的右相和慶王親自迎接吧!這也太折煞人了。
“卑職李安拜見右相,慶王也在。”
李安恭敬的向李林甫和李潭行禮。
李林甫態度更加和藹,滿臉堆笑的看著李安:“李將軍,快裏麵請,本相剛剛才與慶王談到李將軍,李將軍就來了,哈哈!”
李安賠笑道:“右相盛情邀請,卑職豈敢不來,隻是卑職沒想到,慶王也在府上,卑職可是好久沒見到慶王了。”
李潭也是咧嘴而笑,與李安寒暄一番。
三人走入正堂後,分賓主坐定,李林甫坐在尊位,李潭和李安坐在下首,與李林甫僅有數步的距離。
寒暄一陣之後,李安詢問李林甫請自己前來所為何事,李林甫也沒有說出什麽重要的事情,隻是詢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完全屬於閑聊。
這種情況讓李安頗為疑惑,李林甫特意將自己請來,難道就是為了與自己閑聊嗎?而且,還帶著慶王一起閑聊,他是病的糊塗了,還是別有用心。
李安很想起身告辭,但李林甫的話題一個接著一個,而且極為熱情,讓李安根本無法開口提出告辭。
當然,感到疑惑的不僅僅是李安,慶王李潭同樣時不時的蹙眉,他也搞不懂李林甫請李安前來,倒是是要幹什麽,而且,還讓自己也陪在這裏。
當然,李林甫是當朝權相,就算是發燒了,也絕不會做出糊塗的事情,他這麽做是有其險惡用心的,隻是,李安與李潭一時還摸不透而已。
兩個時辰,談論了足足兩個時辰,就在李安覺得終於可以起身告辭之際,李林甫極其熱情的挽留李安,並下令大擺宴席,讓李安與李潭,陪他一起共進美餐。
李林甫熱情且真誠的挽留,李安實在找不出告辭的理由,在這種時候,若是拒絕就是打李林甫的臉,會讓李林甫產生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而李安是真的不想這麽決絕的得罪李林甫,畢竟,李林甫現在仍舊深得李隆基賞識,且控製了大部分朝政,而李安自己的根基還非常淺薄,撕破臉皮對李安來說,將是毫無益處的。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慶王李潭也在這裏,若執意告辭,慶王的臉上也會掛不住,如此,少吃這一頓飯,得罪的就是兩個人,而且是兩個身份和地位都比較高的人,而留下來,似乎是毫無損失的,還可以飽餐一頓美食,何樂而不為呢?
在李林甫的盛情挽留下,李安留在右相府,陪著李林甫和李潭共進晚餐,這一頓飯的菜肴極其豐盛,足足吃了兩個時辰還未散席。
當然,李安的肚子早就填飽了,隻是,新的菜肴不斷的遞上來,宴席還未結束,李安自然不好提出告辭。
看著好多還未動筷的美味被直接撤下,李安感歎李林甫的浪費,但又不能說什麽,隻好眼睜睜的看著。
待宴席終於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了,不過,李林甫仍舊不打算讓李安離開,又讓下人上茶,並繼續與李安閑聊。
李安實在有些忍不住了,起身道:“右相熱情款待,卑職銘記於心,隻是天色實在太晚了,卑職似乎也該告辭了。”
李林甫滿臉堆笑,繼續挽留道:“李將軍,外麵都已經夜禁了,不如就留在府上住一夜,明日一早再離開吧!對了,還有慶王,也一起留下,相府雖然不大,但還住得下二位。”
李安是真的沒想到,李林甫拖延了這麽就,居然是為了讓自己住在相府,這到底是想幹什麽,這份熱情太過火了吧!還是另有目的?
雖然巡查夜禁的官兵,並沒有誰真的敢抓捕犯夜禁的李安,但當著右相和慶王的麵,李安還真的不好真的去犯夜禁。
“是啊!李將軍,外麵已經夜禁了,既然右相如此熱情待客,我們就留宿一夜吧!”
慶王李潭倒是無所謂,在相府住一夜又不會有什麽損失,況且,他要打敗太子李亨,必須借助李林甫的幫助,又怎麽敢得罪李林甫,執意告辭呢?而且,他還要順著李林甫的意思,幫助李林甫極力挽留李安。
李安無奈,隻得拍著腦袋道:“右相說的是,看卑職這記性,外麵都已經夜禁了,就算卑職想要告辭,也回不去了,看來也隻能在右相府上叨擾一夜了。”
“哈哈哈!李將軍能留宿本相府邸,是看得起本相,本相心裏真的很高興,來人,送李校尉去客房歇息。”
李林甫滿臉堆笑,好像達到某種目的似的。
“右相也早些休息,慶王。”
李安回應李林甫一聲,並微微向慶王李潭行禮,隨即跟著一名相府下人,向客房方向走去。
右相府的規模還是很可觀的,裝修也比較華麗,能住在這裏,也算沒委屈李安,隻是,李安並不喜歡這裏,因為他明白,李林甫是口蜜腹劍的奸臣,這麽熱心的挽留自己,怕是別有用心,而他必須小心謹慎,就算是睡覺,也要睜一隻眼。
“右相如此熱情的挽留李將軍,是要拉攏李將軍嗎?”
李潭倒也不怕李林甫,說話比較直接。
李林甫滿臉堆笑,看著李潭:“本相倒是有意拉攏李校尉,奈何李校尉並不看好本相啊!”
李潭微微詫異:“既然如此,右相為何還要如此對他?難道右相覺得自己的堅持,能換來李將軍的回心轉意?”
李林甫輕輕一笑:“李將軍能否回心轉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本相的府邸待了這麽久,若是傳出去,別人會怎麽想?”
李潭聞言,恍然大悟的笑了起來:“還是右相考慮的周到,如此,在外人看來,李將軍與右相的關係是非同一般的,尤其是宮裏的那個人,更會這麽認為。”
“慶王深知我心,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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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被李林甫挽留在府邸,這可急壞了昆雄、飛羽等人,他們不了解發生了何事,但也隻能無奈的等待。
比他們更著急的是顏真卿,在下午的時候,他就受到太子的指令,讓李安入宮一見,太子的目的,自然是想要對李安平定爨地好好的鼓勵一番,不料,李安被李林甫請走了。
無奈之下,顏真卿隻好選擇等待,並讓昆雄、飛羽輪流前往右相府邸外麵,隻要李安出來,立馬讓他前往宮裏。
但讓顏真卿沒有想到的是,李安自從進入李林甫的府邸,就一直沒有出來,直到天黑夜禁也沒有回來,這讓他頗為著急和疑惑。
李安到底是怎麽了,為何在李林甫的府邸一直不出來,他們之間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麽,李安會不會與李林甫同流合汙?
這一切的疑問讓顏真卿坐立不安,他更願意相信李安,但世事無常,一切都有可能,他不得不產生各種懷疑。
“怎麽,無恙還沒有回來?”
見昆雄、飛羽失落的走進屋,顏真卿開口問道。
“叔父,我們輪流在右相府邸盯著,大兄的確沒有出來。”
李昆雄感到非常無奈,當然,更是疑惑不已。
顏真卿籲了口氣:“都已經夜禁這麽久了,估計是在右相府住下了,看來隻能等明日一早了。”
“大兄明明說很快就回來,怎麽在右相府呆了這麽久,還過夜?大兄和右相能有什麽聊的。”
李飛羽同樣感到非常詫異。
“既然已經這樣了,隻好明日再說了,天色已晚,叔父也不能回去了,就住在你們這裏了,我說你們,買房子為何買這麽遠的地方,太不方便了。”
顏真卿搖了搖頭,徑直前去休息。
昆雄、飛羽無奈,也隻好先去休息,等待第二日一早,再去找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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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別殿之中,大唐太子李亨正在翻看漢書,夜已經深了,可他還是沒有困意,下午的時候,他讓顏真卿前去傳喚李安,但李安卻被李林甫請走了,而且,一連幾個時辰都沒有離開,這讓他感到頗為氣憤。
李亨對李安並不是特別了解,自然更談不上信任,他隻是覺得李安是李武的兒子,而且與顏真卿、王忠嗣關係不錯,理應效忠自己才對,不論如何,也不該與李林甫這個奸臣有任何的關係,但事實卻是,李安多次被李林甫請入府邸,而且,李林甫接待李安的規格是最高的,兩次都是開中門親自迎接。
這很難讓他相信李安與李林甫沒有更特殊的關係,當然,李林甫以狡詐聞名,這也有可能是李林甫的陰謀,不過,不論如何,李亨對李安的信任的確降低了不少,至少不會把他當成心腹之人了。
“太子殿下,天色不早了,該休息了。”
一臉醜陋的李靜忠輕輕走上前去,小聲提醒道。
“本宮還不累,你要是累了,就先歇著吧!”
李亨冷冷的說。
李靜忠嘴角擠出一絲笑意,顯得比不笑的時候更加醜陋,張嘴道:“太子殿下不肯歇息,老奴哪敢歇著,不過,老奴覺得,太子殿下應該以身體為重,熬夜傷身!”
“熬夜傷身?本宮豈能不知,可本宮就是睡不著啊!”
李亨微微歎了口氣,他知道李靜忠是真心關心他,所以也不生氣。
李靜忠咧嘴醜笑:“太子殿下是為李將軍的事情煩心吧!老奴願為殿下分憂。”
李亨微微眯著眼睛,看向身旁這個伺候了自己數年的李靜忠,嘴角擠出一絲笑意:“李靜忠,本宮直到現在都摸不清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又怎敢讓你為我分憂呢?”
“看來太子殿下還是懷疑老奴,可老奴對殿下的一片真心卻是真實的,太子殿下難道就真的感受不到嗎?”
李靜忠一臉真誠的表達。
李亨沉吟片刻,輕聲道:“李靜忠,本宮隻是一個落魄的太子,將來的結局如何,真的很難預料,你有什麽理由對本宮真心呢?你圖的是什麽。”
李靜忠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太子殿下未免也太悲觀了些,大唐千秋萬代,太子殿下是國之儲君,前途隻有一個,那就是繼位為君,太子殿下一定要對自己有信心才是,老奴也會相助太子殿下的。”
李亨眼神有些狐疑:“李靜忠,你是父親派來伺候本宮的,為何要對本宮說這些,你就不怕父親知道治你的罪。”
李靜忠表情木然,正色道:“太子殿下,老奴隻不過是一個又老又醜的閹人,無家無室,無牽無掛,死罪又如何?而太子殿下是國之儲君,若能助太子殿下榮登大寶,悠悠青史將不會忘了老奴的,殿下也不會忘了老奴。”
李亨聞言,不禁覺得有理,在李隆基眼裏,李靜忠不過是負責監視自己的一枚棋子而已,這麽多年來,一直是一個不溫不火的小人物,地位相對來說並不高,與高力士等人相比,那是天壤之別。
而若是他能幫助自己登基,自己當上皇帝之後,定然不會虧待他,到時候,他就是下一個‘高力士’
太監無‘勢’不能享受女子的溫存,不能享受人倫之樂,為此,就隻有依靠不斷的獲取金錢、權勢和地位來填補自己失去的‘勢’進而獲得極大的滿足感。
李靜忠的地位低下,讓他找不到滿足感,而能最終改變他命運的,就隻有太子李亨,隻有扶持太子李亨登基為帝,他才有可能獲得如高力士一般的地位,從而從地位上碾壓所有曾經鄙視他的人,得到他想要擁有的一切。
“太子殿下若還是不信老奴,老奴願寫下血書,以表明心跡。”
李靜忠說著,將手指放入嘴中,用力的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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