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畏罪自殺
母大勇原本還有些猶豫,一聽趙戴文提起自己的家人,渾身不由自主的一顫,內心頓時恐懼無比。
他的家人全都不在城內,而是被他藏到了城外,在接到那個特殊的命令之後,他就預感自己可能會東窗事發,所以提前做了一番準備,而趙武夫闖入他的家中,也隻是抓住他一個人而已。
不過,趙戴文的語氣,明顯是在告訴他,他的家人被其掌握著,隻要他敢亂咬人,家人的性命將難以保全。
一個人活著,若是失去了親人,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會感到非常孤單,而若是親人因為自己的緣故被連累至死,這個人就算活著,也必將一輩子活在懊悔之中,這是人之常情,是絕大多數人都擺脫不了的情感。
母大勇顯然也是這樣的人,他寧願犧牲自己的生命,也不願讓自己的家人因為自己的緣故而無辜慘死。
“大相,隻要我說出實情,賓就就會饒恕我的家人?”
趙戴文抿嘴一笑,微微頷首向趙曳夫行禮,這種承諾應該趙曳夫親自說出來,才能有更好的效果。
趙曳夫點了點頭:“母大勇,念你曾為國立功,隻要你說出實情,不但你的家人無罪,就連你的死罪也可以饒恕。”
“本相已經派兵前往南門外小樹林,有官兵保護,沒人敢報複你的家人。”
趙戴文則進一步暗示。
母大勇聞言,心頭又是一驚,他的家人的確被安排在南門外小樹林,趙戴文說的這麽具體,就表明他的家人的確在趙戴文的手中,如此,他就更不能亂說話了。
雖然,他是四相趙檜麾下的將領,屠戮城內百姓的命令也是趙檜下達的,但他知道趙檜與趙戴文是一夥的,早在三個月前,他們二人就已經聯合了,這還是在他的牽線下完成的,所以,趙戴文是什麽樣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母大勇深深的吸了口氣,內心的多個念頭激烈的對抗著,頓了頓,抬頭看向趙曳夫:“賓就,這幾戶人家曾與我有仇,是我自己幹的,沒有人指使。”
“近百條人命,不會都是你一個人殺的吧?”
席豫眼皮上抬,冷冷的斥了一句,現在正是大唐使團趾高氣昂的時候,他可不會錯過這麽好的機會。
“賓就,部下們隻是服從我的命令,他們是無罪的,所有罪責都讓我母大勇一個人來承擔,母大勇願以死謝罪,懇求賓就饒恕我的家人。”
‘不好,母大勇要自殺。’
李安大驚,不過已經晚了,母大勇在表明心跡之後,便迅速撲向旁邊的石柱,並用力的撞了上去。
隨著哢嚓一聲脆響,一灘鮮血順著石柱流了下來,母大勇也無力的倒在地麵上,已經毫無生的氣息。
此時,大殿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雖然母大勇認罪伏法,滅門案的‘真凶’算是落入了法網了,不過,聰明人都看得出來,母大勇並非主謀,而是受人指使,隻是他心有顧慮,不敢說出這個幕後真凶,而在場的所有人,又都不好將這一情況點破。
真凶伏法,大唐使團的冤屈被徹底洗刷,席豫、李安等大唐官員,明知此事另有隱情,也不好繼續追逼,畢竟,這件事情已經與大唐使團無關了,是東女國內部的事情。
而東女國眾官員,雖然心中也有疑惑,知道幕後會有更大的真凶,但大唐使團的官員就在旁邊,他們也不好自揭家醜,讓外人看笑話。
東女王趙曳夫心中也是略有所感,尤其是看到額頭冒汗的趙檜,更是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母大勇是趙檜的得力部下,趙檜怕成這樣,豈不是很心虛,但趙檜畢竟是他的親舅舅,就算幕後真凶真的就是趙檜,她也不願意深入調查,沒錯,她心裏對此是有些逃避的,他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親舅舅是幕後主使。
沉悶緊張的氣氛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大殿裏的所有人都愣在那裏,誰也不好率先開口。
“母大勇都已經死透了,四相還冒汗呢?”
小內相趙夢潔率先開口,打破了大殿的沉悶氣氛。
內相趙夢茹跟著揮手道:“來人,將母大勇的屍首拖出去。”
幾名侍衛將母大勇屍首抬了出去,而四相趙檜則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以頭搶地向趙曳夫請罪。
趙戴文、趙武夫、席豫、李安等人,全都看向跪地磕頭的趙檜,想看他下一步要幹什麽。
趙曳夫則蹙眉看向自己的親舅舅,歎了口氣,不知該問些什麽,隻是靜觀其變。
“賓就恕罪,都是我管教不嚴,讓母大勇做出此等惡事,我一定會好好反省。”
趙檜一邊擦汗,一邊請罪。
趙曳夫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趙戴文則上前一步,佯怒道:“四相沒能約束好部下,讓女王城發生這麽慘烈的事情,這是瀆職之罪,豈是一句管教不嚴就能敷衍的,四相不僅要反省自身,還要接受賓就的處罰,以警示眾人。”
“大相覺得,應該如何處置四相?”
趙戴文擺出一副剛正不阿的姿態:“削職為民,以觀後效。”
趙曳夫輕輕點頭:“就按大相說的,削四相為庶民,待其日後深刻反思,方可官複原位,在此期間,四相麾下全部兵馬全部交給大相統領。”
“謝賓就。”
趙檜磕頭謝恩,趙戴文假意推辭了幾次,便接下了趙檜的兵馬。
隨後,趙曳夫詢問眾人有何意見,東女國眾官員以大相馬首是瞻,自然全都認可,席豫與李安是外人,自然也不會提什麽意見,如此,城內滅門案就這麽糊裏糊塗的翻過去了。
不過,這一場大殿風波,除了母大勇身死,趙檜被削職為民,其他人都沒有遭到任何損失,甚至略有所得。
唐軍的冤屈被完全洗刷,自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趙武夫抓獲母大勇,破了城內滅門案,自然是立了大功了,而那個幕後黑手也徹底洗脫嫌疑,將罪責全部壓在母大勇的身上。
為了表示對唐軍遭受冤屈的補償,趙曳夫親自彎腰向席豫和李安道歉,並正式下令,解除對唐軍住處的封鎖,讓唐軍將士可以在女王城隨意活動。
“席侍郎,剛才您發現了沒有,那個趙檜額頭不停冒汗,顯然是心裏有鬼,還有那個母大勇,隻不過是一個匹夫,他怎麽可能因為一點仇怨就滅掉六戶人家,隻怕另有內情。”
“這還用說,幕後的主使,應該就是這個趙檜,你看他一臉的奸相,肯定不是好人。”
在離開東女國王宮的路上,幾名大唐官員,看向席豫,發表自己的內心想法。
席豫嘴角堆著笑意,見兩側都是可靠之人,低聲道:“你們都看出趙檜不是什麽好人,難道就沒有看出趙戴文的問題?”
“席侍郎,趙戴文溫文爾雅,大義凜然的斥責趙檜,他能有什麽問題?”
“怎麽,席侍郎覺得趙戴文也有問題?”
席豫咧嘴一笑,語重心長道:“看人不能隻看表麵,外表溫文爾雅之人,內心未必如此,此次母大勇自戕,趙檜被削職為民,而獲益最大的人,就是趙戴文啊!”
母大勇攬下罪責自戕,趙檜被削職為民,而趙戴文則獲得趙檜原先的兵馬,如此一來,趙戴文的實力直接翻倍,獲益的確是最大的。
不過,眾大唐官員,還是不太相信趙戴文是幕後主使,並互相小聲的討論起來。
“李校尉請留步。”
李安聞聲停下腳步,並回頭看向來人。
“李校尉,五相請您到府上一坐。”
李安微微愣了一下:“就是現在嗎?”
“五相已經回府準備。”來人輕輕點頭。
李安嗯了一聲:“好,我這就去。”
“大兄,五相怎麽會突然邀請你,會不會是鴻門宴。”
來人走後,李昆雄擔憂的問。
李安嘴角一笑:“鴻門宴,你想多了,五相應該是真心實意請我的,剛來的時候,他刺殺我,是因為不信我,認為我會對東女國不利,可他是個聰明人,現在,他應該能夠看出,到底是誰要對東女國不利。”
“大兄,我陪你一起去。”
“不,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李安策馬而去,奔向趙武夫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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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相。”
李安進入趙武夫的府邸,拱手行禮。
趙武夫伸手邀請李安落座,並彎腰行禮:“李校尉,本相為當初的魯莽向您道歉,請求您的原諒。”
李安一驚,忙起身擺手道:“五相不必如此,那件事情早就過去了,區區小事,五相休要再提。”
趙武夫籲了口氣:“不瞞李校尉,當初本相是受奸人挑撥,認為李校尉會對東女國不利,所以,才做出那樣的事情,不過,通過今日之事,我已經完全確信,李校尉絕非那種人,還有,大唐擔心東女國落入吐蕃之手,為了自身的利益,也是真心幫助我們東女國的。”
“哈哈!五相能想明白這一點,真是最好不過了。”
李安顯得大為高興,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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