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密室裏的陰謀
都督府密室內,安祿山右手彈著肚皮踱起了步子,旁邊站立著心腹幕僚嚴莊和親信孫孝哲。
孫孝哲的母親頗有姿色,與安祿山私通已久,為此,安祿山對待孫孝哲就像對待自己的兒子一樣,而孫孝哲心狠手辣,行事果斷的風格,又讓安祿山頗為讚賞,並將其視為心腹。
“幽州節度使,你們覺得本都督這次,真的能坐上幽州節度使?”
孫孝哲摸了摸臉頰上的刀疤,頷首道:“都督,那個人既然給出了承諾,想必不會有假,上次我們除掉了李武幾人,幾個月後,都督就高升了。”
“嚴先生,你怎麽看?”
嚴莊顯得有些神色凝重,蹙眉道:“都督,此事還需慎重,畢竟,李適之是幽州節度使,官位在都督之上,而且是皇族,這不是李武等人所能比的,彈劾李適之,風險太大。”
安祿山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為了隨時掌握朝廷的動向,他在京城秘密安插了親信,而他卻沒有料到,很快就有神秘人找到了他的親信,並要求與其合作。
李武等平盧軍將領,對安祿山來說,都是不太聽話的刺兒頭,安祿山自然沒有拒絕合作的理由,事後,安祿山如願以償的當上了營州都督。
而這一次,京城的親信又傳回消息,說河北道發生百年不遇的大雪災,是幽州節度使李適之肆意鑿山開礦,得罪了上蒼,並要求安祿山搜集各種證據,與眾親信彈劾李適之,一旦李適之下台,便可推舉安祿山上位。
安祿山對幽州節度使的職位,自然是非常眼饞的,但他不是傻子,他知道想辦法除掉李武等人隻是一件小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而彈劾李適之就是大事情了,這讓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都督,屬下聽說李適之為官清廉,深得百姓愛戴,更是當今陛下身旁的大紅人,而鑿山開礦是利國利民之舉,與雪災應該毫無關係。”嚴莊又補充了一句。
“嚴先生,那個神秘人的背後到底是何人,查出來了嗎?”
嚴莊眼珠一轉,忙道:“回都督,目前還沒有,不過,屬下已經查出李武幾人當年在京城考武舉的時候,與現在的太子來往很密切,此後也一直有聯係,另外,幽州節度使李適之與太子的關係也很密切。”
“哦,他們都是太子的人,這麽說來,是有人要借助本都督之手,剪除太子的黨羽。”安祿山感到恍然大悟。
嚴莊狡黠一笑,上前一步道:“都督,如今這朝堂之上,有能力與太子對抗的,也就那麽幾個人。”
“接著說。”
“都督,李相國曾極力支持壽王為太子,後又支持慶王,與太子可謂水火不容,慶王身為陛下長子,卻不被立為太子,心中怎能沒有怨言,還有其它的諸皇子,保不齊就有人覬覦太子之位,他們都有足夠的理由與太子作對。”
安祿山咧嘴一笑:“嚴先生,那你覺得,欲借本都督之手對付太子的,是哪一個。”
“李相國、慶王、諸皇子都有可能,屬下也不好妄言,不過,此人既想拉攏都督,又藏頭露尾不肯暴露自己,其心思之縝密,讓屬下歎服。”
安祿山露出一絲憤怒,此刻他完全是被動的,畢竟,對方知道他的一切,而他卻完全不知對方是何人。
若是事情進展的順利,則兩家皆大歡喜,就像上一次除掉李武等人一樣,但若進展不順利,則安祿山會惹上大麻煩,而對方則會撇的一幹二淨,也就是說,風險完全由安祿山一人承擔,對方始終立於不敗之地。
“卑鄙小人,我安祿山豈是那麽容易被人利用的。”安祿山摸著肚皮,露出憤恨之色。
嚴莊忙道:“都督不必動怒,婉言拒絕就好了,這就好比兩家談生意,談妥了就交易,若是談不妥,也是買賣不在情意在,日後有合適的生意,還可以合作,都督不是那人的下屬,沒有必要一定服從。”
嚴莊的意圖非常明顯,他建議安祿山自成一派,不必依附於任何一股勢力,但可以與任何勢力合作,如此,才能更加遊刃有餘的攫取最大的利益。
“嚴先生說的好,正合本都督心意,孫孝哲。”安祿山使了個眼色。
“是,都督,屬下明白。”
孫孝哲抱拳行禮,隨即轉身離開密室。
“嚴先生,若是本都督肯冒這個險,有多大的幾率能坐上幽州節度使?”
嚴莊轉了轉眼珠,開口道:“最多隻有一成,而且,不論成功與否,都督與太子一黨都算徹底的決裂了,日後可就完全沒有退路了。”
安祿一怔,忙道:“糟了,太子將來是要做皇帝的,可我們已經除掉了李武等人,若是讓太子知道是我們幹的,日後豈不麻煩。”
“帶兵打仗難免陣亡,都督做的滴水不漏,就算太子有所察覺,也絕對拿不到實質的證據,這與撕破臉皮是兩碼事,另外,都督要多關注京城的動向,多揣摩天子的心意,隻要按照天子的意願辦事,就一定不會有事。”嚴莊淡淡一笑。
安祿山連忙握住嚴莊的手:“我安祿山是粗人,揣摩天子心意之事,還要多仰仗先生。”
“都督放心,屬下義不容辭。”
祖宅西院內,李昆雄正在認真的搭建棚舍,這種簡單的小活,他一個人就可以勝任,不過,為了加快搭建的速度,李安與嫩芽兒都在旁邊幫忙。
“大兄,我回來了。”
“情況如何?”李安回頭看向李飛羽。
“大兄,柳城縣一切如常,並無緝捕我們的告示,也未見官兵四處巡查。”
李安聞言,感到大為詫異,難道安祿山認栽了,或者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兒子,若非如此,為何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呢?
“大兄,一定是安都督知道自己兒子有錯在先,所以,才沒有下令緝捕我們。”李飛羽猜測道。
“哼,安祿山可沒有你想的這麽好,指不定憋著什麽壞呢?。”李安搖了搖頭,將拳頭放在鼻下,沉思了起來。
李飛羽撓了撓頭:“大兄,那我再去柳城縣看看。”
“不必了,幫昆雄搭棚子吧!”李安說著向前院走去。
在前院的正中間,有一座正堂,這個正堂的麵積著實不小,長寬各有二十餘步,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房子,不過,與其說是房子,倒不如說是大號的亭子,因為四周並無院牆,房子完全是由柱子支撐起來的,這樣采光會好一些。
在正堂之中有幾案、蒲團、火爐、屏風等設施,若是家中來了客人,便可以在這裏進行接待,這便是富有大唐特色的正堂。
而由於正堂的存在,整個院落從高處看就是一個‘回’字,這與後世以‘口’字型為特色的四合院,區別還是很明顯的。
此時,正堂早已被打掃的幹幹淨淨,李安跪坐在蒲團上,雙手放在身前,感受大唐特有的文化。
“大郎,大郎在家嗎?”
前院的大門並沒有關,李安側首,看到兩個小腦袋從門縫裏探了進來。
“狗子,小葵,進來吧!”李安淡然一笑,起身向大門處走去。
“大郎兄。”
“大郎,在呢”一個三十餘歲的婦人,拘謹的站在大門外。
李安溫馨一笑:“白嬸,快進來。”
婦人攙著兩個孩子,小步走了進來。
白嬸本是李安家的廚娘,而且連續幹了十餘年,與李安一家的感情是很深的,若不是李武失蹤,家中斷了經濟來源,李安是絕對不會將其辭退的。
李安搜索記憶,發現小時候的自己總喜歡纏著白嬸講故事,而那個時候的白嬸是那麽的年輕漂亮,那麽的溫柔善良,而如今卻憔悴了很多,就算與一年前相比,也完全判若兩人。
狗子和小葵是白嬸的兒女,狗子十一歲,而小葵才八歲,這兩個孩子都很聽話,而且對李安很是崇拜。
“大郎,孩子阿爹,一個月前剛過世,家裏沒有男人,孩子叔父要收回房子。”白嬸顯得有些難為情。
李安明白她的意思,指著旁邊的東廂房,輕聲道:“白嬸,以後你們還住這裏,有了你們,這個家才不冷清。”
白嬸的婆家在十餘裏外的鄰村,一來一回要耗費很多時間,為此,在李安家做廚娘的十餘年,白嬸大多數時間都是居住在前院的東廂房,狗子和小葵偶爾也會過來玩,並住在東廂房的另一間。
“誒,好。”白嬸顯得有些激動,並推過兩個孩子,教訓道:“以後要聽大郎哥的話,不許調皮。”
“知道了,阿娘。”
“大郎,家裏還有兩條狗、十幾隻雞……回去收拾一下,都給帶過來。”白嬸依舊激動。
“白嬸,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孩子他叔父會幫著送過來的。”白嬸說著,快步離開。
“兩個小東西,想死大郎兄了,走,帶你們去西院玩。”李安一手一個,將狗子和小葵抱了起來,並大步向西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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