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夜燭密語

  中原地帶今夜本是皓月當空，轉眼間就被烏雲遮月，空氣突然悶熱的很，雲層裏接二連三的空雷預示著一場大雨即將來臨。西陵城內的家家戶戶都已熄火閉燈，有些窄一點的巷子甚至都傳來了點點滴滴的呼嚕聲。看家的狗因為天氣的煩悶變得躁動起來，它們雖被拴在自己的宅子裏，但也不敢出聲吵了主人的休息，隻是一個勁的在自家門院徘徊。看著空洞的街巷，白天最繁華的地帶若不是還有這樣的生息恐怕就像是一座死城一樣。然而城中的醉仙樓還亮著星星光火，隔著老遠雖看不出，但是走進這酒樓就發現這麽晚了裏頭卻點了不少的蠟燭。店內的小二正忙活著收拾衛生打掃桌地，廚子在後廚做著第二天食材的準備，掌櫃正在盤算著今天的算盤。一眼望去一點異常都沒有，熟不知，這酒樓裏正秘密的謀劃著驚天陰謀。“這位是我的師父，玄冥真人——玉璣子。”顧汐風拉開了玄門，攜慕珊來到了醉仙樓上次吃飯的雅座，並介紹著正在等待他們的玉璣子。慕珊看了看坐在席位上的這個叫玉璣子的男人，他仍舊是那副太虛道長的打扮，頭戴太虛玄玉發冠，發冠中間玉柄橫插，玉柄兩側綁著太虛觀獨有的紫色流蘇發飾，落至胸口，身著紫色太虛長袍，一件黑紗披身。不過他的身上散發著獨特的氣勢，身軀凜凜，相貌堂堂，眼眸深邃，劍氣英眉，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叫慕珊看的眼直。她兒時曾聽過玉璣子的梟雄之事，此人又是顧汐風的師父，她本以為這個男人的容貌可能與無垢一般，沒想到竟這般讓人感歎年輕！長得如此俊朗。玉璣子伸出左手，示意讓慕珊坐在他的對麵，禮貌性的說：“坐。”她隻覺得玉璣子的聲音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不過她沒想這麽多，還是馬上坐了下來。顧汐風看她坐下，便把玄門拉上，隨後坐在慕珊的左手邊，給自己和慕珊倒了兩杯茶。茶水的蒸氣在微弱的燭火中慢慢飄散，茶香四溢。玉璣子半天沒有說話，隻是拿起茶杯聞了聞，嚐了嚐，好半天才用漫不經心的感覺說：“你就是慕珊？”玉璣子看著她，問道。“是。”慕珊也小心的回答，她被玉璣子看得背上有些發毛。“汐風常提你，今日見到果然名不虛傳，姿色傾城。”他不再看她，隻提起茶壺往茶杯裏倒了點茶。聽他這樣誇自己她心裏頭有幾分驕傲。“前輩說笑——”“不過你的美在我這一點用處都沒有。”玉璣子立馬打斷了她。慕珊錯愕了。“既然來了，表明你想與我們合作，但是如果打了退堂鼓，你也不能活著回去，這點汐風告訴了你嗎？”玉璣子仍然不動聲色的說，說完話，他又喝了一口茶。慕珊聽完望了一眼顧汐風。“師父啊，您就別嚇她了，珊兒身體剛好，哪受得了您這樣的玩笑。”顧汐風打趣道，熟不知這是他與玉璣子的雙簧。“前輩，晚輩誠心與您合作，晚輩知道前輩內心的感受，並且自己也很想逆轉現在的局勢。所以我絕對不會做反悔的事。”慕珊堅定的說，她從來都沒有這般的堅定，這畢竟事關自己的未來。“汐風果然沒有看錯人。很好，你不用緊張，所有的事情我會安排好，你隻需要做好即可。”玉璣子露出了輕微的笑容。“嗯。”慕珊點點頭。“我會先助你坐上掌門的位置，然後你再用雲麓仙居的力量來助我。不過在這過程中我要得到一樣東西，才能助你成功坐上掌門之位。”慕珊一聽掌門之位，開心的不得了，她趕忙問：“您要什麽？”“赤陽玉玦。”赤陽玉玦！聽到這四個字，她臉上的興奮瞬間收斂了許多，這赤陽玉玦自己若是沒記錯的話它是用來維持隱逸雲壽命的東西，並且此物現在在隱逸雲的體內。她很清楚，拿走了赤陽玉玦，隱逸雲便會死去。“您要赤陽玉玦做什麽？”“這是助你我成為掌門的必須物件，沒有它，我們各自的勝算會克減一半。”“可是我根本拿不到啊！”慕珊擔心的說。她擔心的是玉璣子，還是隱逸雲。“不是你拿，而是我。你隻需要聽從我的吩咐就好。”玉璣子耐心的說道。“這個東西現在正在幫我師妹續命！拿走它我師妹豈不……”“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不如你先聽一聽我們的勝算和第一個計劃再做打算？”慕珊的為難他玉璣子早就想到了，赤陽玉玦怎能急奪？唯有智取，並且取的方法能讓慕珊心甘情願。他製定的每一步計劃揣度了被卷入這場陰謀的每一個人的心思，一計不通他還有萬計。他壓低了嗓子，告訴了慕珊自己已和妖王統領柳如煙以及北溟魔族達成一致，天下過不久便會翻天覆地，有一場大浩劫。這讓慕珊聽得驚心動魄，隨後玉璣子才不緊不慢的把所謂的“第一個計劃”告訴了慕珊。“什麽！殺了慕遠？”她驚叫了出來。“他是最妨礙你的人，廢除不可。”一直不說話的顧汐風開了口。“這麽多年，你的努力哪一次被無垢看在心上，無垢向來偏愛慕遠，你的東西都被他奪走了。不殺他，何來你呢？”玉璣子端起茶杯微微吹了一口氣，泯了一口。慕珊聽了，想了想，確如玉璣子所言，她想起最近的種種，心裏的恨意油然而生，加上蛇毒的擴倍，仇恨更加被放大了好幾倍。她的眼裏燃起了歹意。玉璣子接著說道：“殺了慕遠，沒了下一代掌門，無垢勢必重新再選，敢問整個雲麓仙居除了你慕珊還能有誰？聽說，隱逸雲年齡太小根基不穩，冉靜性格乖張頑劣，其餘的幾個人更不再話下了。就算再被那些弟子反對，那個時候我已經就在天下弄出事情來，誰會有閑情反你呢？”“如此說來，慕遠不可不除了。”她心想著，表情已然默認了玉璣子的說法。“半個月後雲麓會招收新弟子，雲麓仙居向來收徒嚴格，這麽多年我一直不得機會安插眼線，不過現在不擔心了，這些眼線進來之後無論做什麽都是我給他們的任務，若出了什麽事，他們便會自盡，你不用擔心也不用管。這是名單，你藏好。”玉璣子伸出右手，憑空中拿出了


  一張羊皮書，遞給了慕珊。“可我不是這次的考核官啊？”慕珊為難的說。“所以你要力爭，事關你的前途。”玉璣子加強了語氣說道。“不過，你也該有必要在這群新弟子裏麵弄出一個心腹才是。”“心腹？”“你不會把希望寄托在隱逸雲的身上吧。”玉璣子冷漠的說。“這麽說來，我隻跟她最要好。”隱逸雲有些難過，這麽多年，除了隱逸雲沒有別的親近之人了。“我知道了。我會的。”慕珊肯定的回答，沒有一個為自己辦事的人確實難做，隻怪自己在雲麓仙居的名聲被那些人壞的一幹二淨，看來隻能將眼光放在新弟子的身上了。“有事我會讓汐風給你傳達消息。”“嗯。”“如果這次的計劃不出意外，你就能夠順利登上掌門之位。”“若是這樣，前輩您便是我慕珊此生最大的恩人！您讓我上大山下火海我都會在所不辭。”慕珊趕緊跪下來向玉璣子作揖答謝。“你隻要助我以及跟汐風好好在一起就好。”玉璣子漫不經心的說。但慕珊聽著是另一個味道，她心裏萬分感激玉璣子。不僅為自己籌謀劃策還成全了她和顧汐風。“別跪了，坐好吧。”玉璣子說。慕珊趕忙坐好，不過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問：“前輩不是說在我做掌門之前要得到赤陽玉玦嗎？可是在這個計劃中沒有提到赤陽玉玦啊？”糟糕，師父說的這個計劃根本不是完整的，而是第一步，而且他們二人心中都明白這根本不能直接讓慕珊坐上掌門之位，那日玉璣子與無垢見麵，他曾探過無垢口風，無垢更加偏袒隱逸雲一些。這個計劃隻是讓慕珊更加情願的去怨恨隱逸雲並背叛她，然後再幫他們拿到赤陽玉玦。顧汐風暗自想著，他不僅為玉璣子待會的解釋拿捏一把汗。“我說過，這是第一個計劃，若成了，赤陽玉玦我會另想辦法，若不成，到時候還有計劃二，隻是那些辦法非要赤陽玉玦不可了。何況，我看汐風那麽愛你，早日完成你的心願，兩人也好早點成親。”玉璣子拿出了顧汐風這張王牌來混淆慕珊的視聽和判斷。“成親.……前輩說什麽呢……”果然，這句話擾亂了慕珊的判斷。慕珊注意力一下子被轉到成親的事上來，她紅著臉，低著頭，害羞的要命。“珊兒，難道你不想嫁給我？”顧汐風聽到玉璣子這麽說，立刻會意，他趕忙在慕珊的身邊問。“不……不好吧。”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這有什麽？太虛觀的掌門還是前掌門與同門女弟子的兒子呢。男歡女愛，世間常事，有什麽不對呢？”顧汐風說。“可是.……有點太突然了吧。”慕珊還是羞紅了臉。“好了，我的話也說完了，這裏太熱，先走了。”玉璣子意味深長的看著他二人，正起身想走。顧汐風和慕珊二人也連忙站起來，慕珊禮貌的作揖，顧汐風則問:“師父，要不要我送你？”“夜燭佳人依，你可有這心思？”這回輪到玉璣子打趣道。顧汐風摸著腦袋憨笑著說道：“天色已晚，那您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