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4章 四十如虎

  肖鵬有些奇怪，雖然不知道二肥家多遠，但看大仙家院子裏連輛自行車都沒有，小鎮也沒有出租車，這


  兩口子怎麽去昵?

  大夥上車，二肥指路，穿過了兩個自然村落，二十多分鍾以後，才到了二肥家這個村子。


  這是一個非常小的村子，估計也就三四十戶人家，每家每戶都不挨著，院子極大。


  兩輛車駛過暴土揚塵的土道，還沒等開到二肥家門口，肖鵬就驚訝的發現齊半仙和苗佩雲已經到了。苗佩雲穿的很樸素，站在齊半仙身邊含笑看著開過來的兩輛汽車。


  她手裏還柃著一個很大的牛皮箱子，這個箱子一看就有些年頭了，厚重的包漿透著黑黝黝的光。肖鵬吃驚不已，這倆人身上腳下沒有一點灰塵，他們是怎麽來的？竟然比開車還快？


  停好車，眾人紛紛下車。


  人太多，肖鵬也沒有挨個介紹，二肥帶著大夥進了他家院子。


  院子裏，一條紅磚鋪就的小路，兩側種了很多蔬菜，都開始冒出了嫩芽。


  好多小雞在院子裏奔跑，田地裏都是青白色的糞便，看來這些蔬菜倒是不用人工施肥了。


  二肥的父母一看就是忠厚老實的莊稼人，很熱情的招呼大家進裏屋，二肥家的格局和大仙兒家一模一樣。


  肖鵬沒厚此薄彼，手裏也柃著兩瓶茅台和一條大唐煙。


  看得出來兩家人很熟，剛一進屋，二肥母親就拉著苗佩雲去西屋說話去了。


  二肥拿出來粗瓷大碗，給大家倒水喝，因為沒有茶葉，他還有些不好意思。


  肖鵬他們都不是矯情人，都讓他不用客氣，別忙活了！


  二肥就讓大家先坐著，他和父親去鄰居家告訴一聲。


  二肥家裏非常簡單，這個東屋很是寬敞，一鋪大炕並排都能睡十五六個大小夥子，上麵是黃色的竹葦炕席，打掃的很幹淨


  炕中間放著一個老舊的炕桌，炕梢是一排暗紅色油漆的炕琴，看著有些年頭了。


  “三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坑頭”，說的就是東北的火坑。


  說到火炕，就不得不提到炕琴。


  坑琴不是琴，是東北獨有的民俗物件，在火坑上，被褥是不能每天堆在坑上的，早上起床後，都疊好放到炕琴裏。


  坑琴一般分為上下兩節，通常為一體結構，上麵櫃子裏麵存放衣物，下麵的櫃子裏放被褥，最下麵是抽屜，抽屜裏放一些針線、剪刀等雜物。


  7_K泥地麵擦的很光亮，靠北牆是一溜老式的木箱子，木箱子下麵的木頭支架用一趟碎花布圍著，箱子上麵有一個白瓷的瘦高罐子，罐子裏麵還插了一根雞毛撣子。


  靠牆是幾塊玻璃鏡子和一些相框，相框裏麵都是一些老舊的黑白照片，其中有一張應該是二肥八九歲時候照的，帶著一頂八角的軍帽，那時候他還沒現在這麽胖，小眼睛很有神，表情嚴肅。


  不一會兒，二肥爺倆就回來了，後麵跟著一個四十出頭的男人，扶著一個滿頭白發，慈眉善目的老太

  太。


  老太太穿了一身的黑色衣褲，前襟和大腿處磨的黑亮，她走路不快，看樣子也有七十多歲了。


  老太太一進來，齊半仙就站了起來，他那雙細長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老太太，看了幾眼以後，說道：“大娘，您先坐一會兒！”


  然後他拉著老太太的兒子就出了東屋，來到了廚房，二肥和他父親也趕快跟著出去了。


  “齊半仙，您看出來了嗎？”


  老太太的兒子心裏比較著急，老太太去年一場大病差點就沒了，最近又開始瘋瘋癲癲的，一犯病就和不是她本人了一樣，什麽埋汰吃什麽，快把他愁死了！


  他十幾歲父親就過世了，母親拉扯他和三個弟弟不容易，所以他就想，哪怕把房子賣了，也得把老太太治好了！


  這個齊半仙，他早就聽人說過，不過據說看一次挺貴的，他也不知道齊半仙住在哪兒，就四處打聽，哪


  怕再貴，這錢也得花不是?

  沒想到鄰居家這二小子竟然和這個齊半仙的兒子是同學，昨天就給了他100塊錢，讓他費費心，把人請過來，沒想到今天就來了，心裏又是忐忑又是高興！


  齊半仙捋了捋下巴上不長並稀疏的胡子，說：“我是看出來一些東西，但一會兒還得請神兒上身來看才行，你信我不？”


  老太太的兒子馬上小雞啄米般點著頭：“多少錢呀？”


  農村人實在，說話也不會拐彎抹角的。


  齊半仙斜了一眼二肥，二肥就點了一下頭，剛才二肥就和齊半仙說過了，價格就按照行規就行，老王叔家條件還行，他也是大孝子，為了他媽，花點錢沒問題。


  “嗯，這樣吧，如果這病我能治，你就給200塊錢就行，如果治不了，我分文不取，中不？”


  其實，行規是隻要請神了，就得給錢，最後能不能治，都得給錢，你不能讓我白請一次神吧？話說大仙們也挺忙的。


  老王一聽價格還行，並不宰人，連忙說：“中！中！齊半仙您老人家就費費心，一定要把我媽治好！”


  齊半仙又捋了捋稀疏的胡子，點了點頭，沒再和老王說話，扭頭朝西屋喊：“老蒯，出來準備了！”


  老蒯（kuai讀三聲），這個詞是當年闖關東過來的，一般就是家裏老頭對老伴的一種稱呼。


  回身他又對老王說：“你得準備一些葷菜，豬爪子，燒雞這類的，燒的香我這有，但大仙來了吃喝你要準備，還需要一瓶白酒，有吧？”


  “有，有，這些東西都預備著昵，我這就回去拿！”


  苗佩雲出來以後，手裏還柃著那個大皮箱，東屋人太多，二肥隻能讓他倆在西屋換衣服了。


  東屋這些人還在聊著天，這時，換好衣服的齊半仙推門走了進來，後麵跟著苗佩雲。


  望著進來的齊半仙夫妻倆，肖鵬突然想起了當年在幸福小區當保安的時候，曾經看過的一本閑書，叫《雞林舊聞錄》。


  據此書記載：“跳神者頭戴尖帽如兜巾之綠簷，綴五色紙條，下垂蔽麵，外懸小鏡二，如兩目狀，身著長布裙，遍係銅鈴，擊鼓蹲舞…


  齊半仙和苗佩雲的穿著和《雞林舊聞錄》記載的差不多，兩個人頭上都帶著一頂紅色的尖帽子，上麵有一些五顏六色的長條布穗。


  齊半仙的帽簷下有一塊寫滿文字的布簾，那文字看著好似滿文，布簾一直遮擋到鼻梁處，帽子兩側各下垂一麵小鏡子，懸在兩側太陽穴處左右晃動。


  苗佩雲的帽子上沒有這個布簾和小鏡子。


  兩個人上身都穿著一件五顏六色很誇張的衣服，**是一件綠色的長裙子，裙子上掛了很多小銅鈴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