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超脫之路（十八）：超脫
一切重歸起點，一切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只有星空守護者里格達爾雙手捧著那根華麗的權杖，恭恭敬敬地朝著伊芙行禮。
不過，伊芙卻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切，並非虛幻。
同時，也並非時間倒轉。
神殿依舊是那座莊嚴肅穆神殿，里格達爾依舊是那個溫溫和和的里格達爾，而那華麗的神杖，也依舊閃耀奪目。
只是，在伊芙那深邃的紫眸中，這一切的一切……卻已然不同。
宇宙的基礎是法則，所有的一切都是法則的具現化，在伊芙的視線里，此時此刻里格達爾的身上，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墮落」法則。
有的，只有純粹的賽格斯宇宙的核心法則。
毫無疑問，在剛剛的戰鬥中，屬於造物主的那部分力量，已經被伊芙摧毀了。
更準確的說，在剛剛的交鋒中，伊芙已經從法則的層面上將造物主最後的意識擊潰了……
這一次，伊芙沒有猶豫，輕輕伸出手，接過了對方手中的神杖。
里格達爾緩緩抬起頭。
祂對著伊芙微微一笑。
那笑容，純凈，溫和，沒有一絲的邪惡與瘋狂。
蒼老的聲音緩緩在神殿中響起，帶著無限的感慨，又似乎多了幾分解脫：
「吾主的力量已經無法支持復甦，根據吾主留下的監護準則以及您的固有身份，從現在起……您是真正的『造物主』了……」語畢，里格達爾再次向伊芙俯身行了一禮。
下一刻，點點光子在祂身上升起。
在氤氳的光芒中，里格達爾的身軀漸漸虛幻。
最終……砰然破碎，在一聲悠遠的嘆息里，化為了無數紛飛的光子。
「程序」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運轉設定者留下的「命令」，以達到某種「目的」。
當「命令」完成，「目的」終結的時候，「程序」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賽格斯世界最神秘的強大神力，宇宙輪迴的事實操控者，星空守護者里格達爾，就這樣消散於天地間了……
整座神殿也沐浴在斑斕的光之海洋中。
七彩的光輝不斷旋轉，圍繞著伊芙飛舞，最終又被祂手中的神杖吸引，爭先恐後地融入其中……
而神杖則漸漸變化，化為了一把石質的鑰匙。
那鑰匙看上去頗為久遠，古老的花紋神秘又滄桑。
而在光芒消散之後，神殿消失了，起源之地也消失了，伊芙則依舊立於虛空中。
只是在祂的面前，卻多了一扇破敗的石門。
石門上的花紋與伊芙手中的鑰匙極為相似，充滿了歷史的氣息，僅僅是看著，都給人一種厚重的滄桑。
上面繪有各種各樣的圖案，包羅萬象，仿若整座宇宙。
而在伊芙已經變得更加強大的真實之眼中，祂能看到更多的東西。
在祂的視野里，眼前的石門似乎匯聚了賽格斯宇宙的一切法則，一條條法則之力從四面八方延伸而來，在這裡交匯。
這裡，就彷彿是法則的終點，又如同整個賽格斯宇宙的真正核心。
伊芙很快就意識到，這座石門……恐怕就是賽格斯宇宙的本源空間的入口了。
或者說，真正的起源之地……
交匯的法則密密麻麻，組成了一扇門的形狀，在賽格斯宇宙的現實里具現成了石門的樣子。
而在插槽處，則是一道道法則的聚合之所，只不過宛若被挖去了一塊似的，像是缺失了些什麼。
伊芙低下頭，看向了手中的鑰匙。
在真實之眼裡，這鑰匙同樣由法則構成，而構成它的法則，正是法則之門上缺失的那些部分。
沉吟片刻后，伊芙將法則之力裹於鑰匙之上，插入了石門上的插槽內。
璀璨的光輝在石門上綻放，在伊芙的視線里，那交匯於石門的賽格斯法則主動與鑰匙里的法則纏綿，相連，很快融為了一體。
所有的法則……於此刻圓滿。
似乎是觸動了某種預設好的機制，匯聚在此的法則驟然變化，在璀璨的光輝中，石門消失不見，鑰匙消失不見，而伊芙的化身，也在那光輝中消失不見。
當視線再度恢復的時候，伊芙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片由法則力量組成的世界里。
一道又一道法則之力閃爍著不同色澤的光輝，圍繞著祂的身軀不斷旋轉，那法則上的氣息，似乎不僅僅有賽格斯世界的，絕大多數更加古老，似乎源於其他世界。
對此，伊芙並不陌生。
因為眾神之王尼歐留下的本源法則也是如此。
眼前的本源法則的數量是如此龐大，何止數十萬條，這讓伊芙很快就意識到了它們究竟是什麼……
這些本源力量……恐怕是那一次次宇宙輪迴所積累、收集的本源法則！
賽格斯宇宙的造物主……竟然並沒有來得及將這些本源法則所吞噬！
這個發現讓伊芙驚喜又意外。
驚喜的是，如此龐大的本源法則，對於剛剛晉陞創世神力的祂來說絕對是一場及時雨，一旦祂將這些法則融合，必然會徹底掌控新的力量。
那個時候，伊芙徹底融合賽格斯世界，從這方狹小的天地中超脫出去，也僅僅是在一念之間！
但意外，或者說疑惑的是，為什麼造物主這麼久了，還沒有將這些本源法則吸收。
伊芙已經成為了創世級別的偉大神力，對於這個層次的存在，祂也有了很深刻的理解。
以祂自己為例，如果是伊芙自己受創陷入沉睡，祂也有信心憑藉著本能將這些送上門的本源法則吞噬，用來恢復實力。
更別說……賽格斯宇宙的造物主不知道已經成就創世神力多少年，而且還有里格達爾這個宇宙監護意識作為助手存在！
如果僅僅是為了恢復實力，祂不可能放著這些法則不用！
那麼……祂又是為什麼沒有吞噬這些本源法則呢？
或者說……祂真的僅僅只是為了恢復力量嗎？
伊芙的心中不由得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雖然造物主最後的意識已經在剛剛的交鋒中被伊芙從法則的層面上擊敗並抹除，復甦也已經成為了打水的竹籃，但這並不妨礙伊芙對此產生疑問。
不。
更準確的說，雖然再次挫敗里格達爾的原計劃獲得了勝利，但伊芙依舊還有很多事沒有搞清楚。
自己第一次進入起源之地的時候，那個神秘的聲音為什麼稱呼自己為至高無上的主宰？
自己剛剛穿越的時候那個宛若系統一般的聲音又是怎麼回事？
只是，里格達爾已經「隕落」，造物主也已經徹底沉眠，或許……這些問題伊芙永遠也無法得知答案了……
不過，祂更傾向於這僅僅是因為還不到時候。
站得高才能看的遠……
在伊芙成為創世神力的時候，賽格斯宇宙的一切對祂來說都不再是秘密。
那麼……如果祂徹底融合賽格斯宇宙，真正獲得超脫之後，是不是很多事會進一步清楚呢？
伊芙不知道。
但有一點能夠確定的是，擊敗造物主僅僅是一個開始……
連賽格斯世界的造物主這樣實力強大的存在都會有對手與敵人，毫無疑問，在賽格斯宇宙之外，更廣闊的天地中……或許也並沒有伊芙想象的那樣安全。
現在，是時候邁出最後一步了。
不過，在那之前……還有最後一點事要做。
想到這裡，伊芙緩緩轉身，看向了身後。
不遠處，追隨祂的神話紛紛降臨了，就連一直宅在神國的妖精之王菲尼爾，都出現在了隊伍里。甚至於魔神迷宮裡阿撒茲勒，都有了一具傳奇的化身……
只不過其他神話都離得祂遠遠的，似乎頗為嫌棄，但這位魔神看上去卻一點都不在乎，被眾多神話孤立反而一副十分驕傲的樣子。
此外，龍祖烏莉諾絲、死神海拉、古神居伊都已降臨，祂們的身後，還分別跟隨著諸位龍神、冥界神話、倖存古神等一系列派系真神。
當然，也有其他那些不屬於三個派系，但卻同樣躲避了三十年前那場造物主蘇醒事件的神靈。
可以說，除了被關起來的赫萊爾、利維坦等幾個倒霉蛋，能來的神話都來了。
真神加半神，放眼望去有數百位……
其中，大半半神都是近三十年藉助賽格斯世界的能量提升和法則變化領悟出自己的道路后新晉陞的。
整個賽格斯宇宙的高端力量，真正的主宰者，盡聚於此了。
毫無疑問，剛剛伊芙與里格達爾的戰鬥，恐怕在起源之地外也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當然，不排除一些神話是被伊芙吞噬深淵時候的壯觀景象所吸引過來的。
只見這些神話立於虛空中，看向伊芙的目光敬畏又期待。
而至於追隨伊芙的那些神話們，除了一臉畏懼加討好的阿撒茲勒外，就都是狂熱與激動了……
「伊芙冕下……結果如何了？」
依舊是最為古老的古神居伊先開口了。
這位自從第一個宇宙就輪迴至今的古老神靈，在古神中擁有極高的聲望，哪怕是龍祖烏莉諾絲都賣祂面子。
而此時此刻，祂看向伊芙的目光滿是希冀。
與居伊神情類似的神話有太多太多，時至今日，賽格斯宇宙的真相早已在神話間不是秘密，比起「邪惡」的造物主，身為世界樹的伊芙更受神靈們的尊敬與期望。
伊芙的目光從諸神的身上掃過。
祂微微一笑：
「一切都結束了。」
聽了祂的話，諸神微微一震，紛紛鬆了一口氣……一些激動起來的，甚至朝著伊芙恭敬行禮。
伊芙坦然接受，而後目光再次掃過諸神，說：
「諸位，我即將融合最後的本源，徹底吞噬賽格斯宇宙。待到超脫之後，是去是留，就看大家自己的選擇了。」
「伊芙冕下，那……想要離開的信仰真神呢？」
有神話忍不住問道。
伊芙看了祂一眼，微笑道：
「屆時，想要離開的信仰真神……我自會賦予其古神神格，擺脫其對信仰的依賴。」
說著，祂又補充道。
「當然，如果不願意放棄信仰，我亦會贈送一座微型宇宙作為信仰根基！」
成為創世神力，伊芙想要「造神」，已經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了。
聽了伊芙的話，諸神微微一怔，部分信仰真神則面露喜悅，但更多的神話看向伊芙的目光更加敬畏了。
「我們……我們可以觀看您的超脫嗎？」
又有神話忍不住問道。
伊芙微微一笑：
「當然。」
得到伊芙的同意，不少神話露出意動的表情。
能近距離觀看一位創世神力融合宇宙，超脫囚籠，不僅是一件極有意義的事，也會為祂們帶來一定的啟發。
問完了問題，這位神話對伊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而後，就沒有神話再出聲了。
伊芙環視一圈，微微一笑，而後再次轉身。
祂的神情，變得肅穆了起來。
只見祂伸出手，朝著那些本源法則招了招手，那些本源法則就紛紛朝祂飛來……
下一刻，祂的化身與眾多本源法則一同，化為了一道璀璨的光，融入了世界之樹的體內。
奪目的光輝在世界之樹上綻放，這棵巍峨的巨樹……開始再次生長！
而與此同時，虛空中那些仍然遊離於世界樹之外的位面，紛紛朝著世界之樹衝來。
在諸神們震撼的目光里，那一座座位面宛若道道霞光，化為點點紛飛的光子，在環繞世界樹飛舞了一圈又一圈之後，融入了葉子與枝幹里……
伴隨著一聲宛若響徹於靈魂中的輕響，賽格斯宇宙……終於裂開了。
一條粗壯的枝幹衝破宇宙的壁壘，而伊芙……也終於「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璀璨的星河，瑰麗的星雲，閃爍的恆星和數不盡的大小行星……
這熟悉又陌生的景象，讓伊芙的內心不由得悸動了一下。
不過，當伊芙的「視線」轉移到下方看向賽格斯宇宙的時候，悸動的內心卻微微一震，神魂中滿是震撼……
從外部觀測賽格斯宇宙，映入眼帘的，不是科幻小說中的「黑洞」，也不是伊芙想象的類似於位面世界的「光團」。
而是一棵無比龐大的腐朽巨樹。
或者說……
世界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