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就這麽算了
曾經，也許他們還勉強稱得上是戀人，可如今，顧宸又能夠以什麽身份用什麽資格去抱怨去嗬責？
站在平行的軌道上，他們變得沒有現在，沒有過去，人似乎也從此沒有了未來。
日出的景色撩人心弦極富張力，顧宸眼底布滿金光，“這兒環境真好啊，人美物美，比A市強太多！”
墨彥掀掀唇，沒說話，舌尖抵在右腮幫子上。
顧宸忽然仰起脖子一口氣喝完瓶子裏的啤酒，然後將空酒瓶重重放在旁邊架子上，麵無表情的甩落一句：“確實值得令人拋棄一切！！！”
墨彥盯著顧宸落寞離去的背影，眼球酸澀，嗓子裏卡了把利劍，手中酒瓶捏碎。
沙灘上顧宸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向直升機，郭偉和其他幾個隊員在進行修理，張豐在一旁擺弄呼叫儀。
顧宸走上去問：“怎麽樣？”
張豐歎氣搖頭，“還是聯係不上！”
顧宸帶隊的八架直升機在島上落下的隻有五架，他自己駕駛的那架還炸了，現在隻剩四個，瞧那破損程度，能修好並且成功起飛的有一半兒就不錯了。
“可能是島上信號不好，”張豐不知是自我安慰還是給顧宸寬心，那麽激烈的戰火，那麽多天都沒有消息，恐怕凶多吉少。
顧宸咬唇，試著再次跟隊員連線，依舊無法接通。
“顧少，這裏是哪啊，怎麽地標上沒顯示？”張豐疑惑的問。
“這裏叫金沙島，地處邊界，不在我們國家的管轄範圍之內，”顧宸從兜裏摸出煙，遞給張豐一根兒，往自己嘴裏塞一根兒。
張豐抽著煙，不斷的斜眼兒瞟著不遠處長廊上墨彥的黑色身影，然後看著陸三兒也走過來趴在了欄杆上，張豐氣得猛吸幾口狠煙，仿佛遭人背叛的是他，“他們……還是在一起了？”
顧宸麵朝大海背對著長廊，身子斜靠在飛機艙門上，表麵平靜如水，默默的點頭，口中吐出白色煙霧。
“真特麽操蛋！”張豐低聲咒罵，為顧宸打抱不平，狠跺兩腳下麵的沙子，不甘心的說，“你就這麽任由他倆發展下去？”
顧宸輕笑，風輕雲淡，“怎麽著，我還能提刀把他倆那玩意兒都給割了？”
多久顧宸都沒像這樣開過玩笑，倏然，就是那麽短短的一秒鍾，顧宸那特有的痞裏痞氣的質感又憑空蹦躂出來，令張豐有些恍惚，發呆半響有開口說，“不是，那……至少也該問問呀，總不能你這十年的罪就特麽白受了？”
“問啥？”顧宸撚滅煙頭，自嘲道，“問你墨彥當初為啥選擇陸三兒不選我？問我顧宸到底哪招你不待見了你特麽甩了爺？還是問我那十年過的像狗在吃屎，你十年在這美如畫的地方是不是也在自我虐待，或者麵壁思過？”
可能嗎？傻子都看得出來，墨彥在這座金沙島上是萬人敬仰的老大，眾星捧月，吃香的喝辣的，隨便勾勾小拇指能呼風喚雨要啥有啥，過的日子跟大財主土皇帝沒啥區別！
張豐咬牙，又心酸又心煩，“就這麽算了？”
顧宸深吸一口氣，“就這麽算了吧！”
他朝郭偉走去，問：“大偉。”
郭偉起身衝顧宸敬禮，“顧隊！”
“怎麽樣了？”顧宸看看直升機問。
郭偉說：“其中三架還有修複的可能，剩下的那個嘛它……”
“三架也成，隻要能把傷員安全帶回去，”顧宸兩手叉腰，問，“最快需要多久？”
“保守估計……五到七天吧。”
“我給你五天時間。”
“是，顧隊，保證完成任務！”
長廊上，陸三兒瞧見郭偉衝顧宸敬禮的姿勢居然覺得有些滑稽，咧著嘴笑道：“想不到，當初那細皮嫩肉的小少爺，現在居然開始領兵打仗了！”
墨彥的目光一直遊走在顧宸的身上，微微翹起嘴角，眼瞳閃爍精光，是啊，不僅如此，還特麽有模有樣的！
陸三兒皺著眉看顧宸抽煙，問：“大哥，你說他有哮喘不能聞煙味兒？”
墨彥斂起眼皮，直起身子，呢喃一句：“時間可以改變一切。”
陸三兒卻說：“我覺得他對你沒變！”
墨彥收緊下巴，瞥了眼顧宸喝過的酒瓶，低聲道：“他恨我。”
陸三兒心疼的瞧著墨彥，遲疑片刻，還是開了口，“如果他知道真相或許就會……”
“沒有什麽真相！”墨彥不留情麵的打斷，轉過身背靠欄杆，“……其實這樣也挺好，他有自己的事業和成就，以後的路還長，不該耽誤他。”
“那大哥你呢？”陸三兒心如針紮，“你失去的一切怎麽算？難道他一點兒責任都沒有？”
“夠了！”墨彥板起臉，“以後這種話不要再提。”
這時楚河咚咚咚的跑了過來，報告道：“老大，碼頭上的貨到了！”
沙灘上，顧宸雖然故意不看長廊，可行卻一直牽係其中，墨彥的身上似乎有塊兒磁鐵牢牢的吸引住他，讓他的精力無法集中，當墨彥陸三兒幾人轉身時顧宸還是忍不住扭頭望去，陸三兒的手正搭在墨彥的背上，楚河在前麵有說有笑。
終究，顧宸成了個局外人！
“我見過你！”
小奶音出現，他回頭沒瞅見人，膝蓋忽的被什麽拽了下，低頭顧宸嚇了一跳，是昨晚雨夜的小屁孩兒。
琅琅手裏握著彩色的棒棒糖，啾著的小嘴兒上甜蜜蜜的鋪著一層亮色，粉嘟嘟的兩頰被陽光照的很好看，撲淩撲淩的睫毛忽閃忽閃，上下之間是兩顆黑葡萄水晶眼球。
顧宸不樂意回憶那天雨夜的事，更不想讓人知道，掉頭想要走，琅琅卻出乎意料的扒在了他的腿上，攏共隻有顧宸膝蓋那麽高。
顧宸抖腿兒想把這粘人的狗皮膏藥摔下去，可惜有些狗皮膏藥越掙紮粘的越緊，越用力越是不肯放手，顧宸真疼一會兒發現小破孩兒揪著自己的褲子不放，隻能咬著牙用手戳著他軟乎乎的腦袋瓜兒，“你給我下去聽見沒有？下去！”
琅琅絲毫不為所動，衝著顧宸擠眉弄眼，圓滾滾的肚皮緊緊地貼在顧宸小腿上，他小臉兒揚的老高下巴蹭著顧宸的褲子傻乎乎的看人說：“哥哥，你比畫裏好看多了！”
顧宸白他一眼，“什麽畫？那幅畫能有爺長得帥？”
顧宸不是吹的，當年誇顧宸像是熊漫畫裏走出來的人物他都不稀罕聽一句，如今居然有個小破孩兒來湊熱鬧，你丫給我下去！
琅琅咬口棒棒糖不緊不慢的水：“大爸的畫啊！”
顧宸滿腦門兒問號，“大壩？”
琅琅消瘦把棒棒糖攥的可緊了，點點小腦袋瓜兒，“不行我帶你去看！”
“我不看，你快給我下去！”生平首次，顧宸被一小孩兒纏上了。
然而琅琅就是也不下來，倔的要命，幹猴在顧宸腿上，肉嘟嘟的小屁股墊在他腳上，顧宸沒轍隻好答應，沒想到曾經瀟瀟灑灑的顧少，如今赫赫有名的顧中校，一路上跟個代步車一樣接受著琅琅的左一筆，右一畫，繞了大半圈兒來到一處房間。
不用開口問，甚至不用動腦筋去分析，打開門光是那熟悉到不能在熟悉，每天一閉上眼都在回味的濃重的男性荷爾蒙特殊氣味，顧宸知道，這是墨彥的房間。
認出來後顧宸抬腳想走，小孩兒卻嘀咕一句：“來都來了，哥哥想空手而歸？”
顧宸的腳步頓在門框子上，這小屁孩兒怎麽說起話來人小鬼大的？
想想也對，至少該看看墨彥這些年住的地方是什麽樣的，也不枉他惦記了這個混蛋十年之久。
顧宸踱步，墨彥住的地方沒有過多的華麗設施，但也算不上簡陋，隻是看起來很安逸，靜謐。金沙島四周環海，很多房間能聽到海浪的聲音，唯獨這個房間聽不到，仿佛有人故意為之，專門為個喜愛安靜的人準備的，有種把人從此隔絕起來的感覺。
顧宸不明白，那麽多好的房間，可以看到海景，可以感受到陽光，墨彥為為什麽偏偏選了這間？這個房間裏什麽也看不到，唯一的好處就是四周通風良好。
房間內格局別致，材料也很有特點，生活在海邊他的房間一點兒也不潮濕，方位正好，陽光能夠照射進來卻不會太過強烈，一切的一切規劃精心，溫度適宜，宛若是為了一個需要特殊照顧的身體不太好的人準備的，和墨彥的風格完全不搭，甚至，要不是這顧宸死都不會忘記的味道，他永遠都不會猜測墨彥會住在這種地方。
當顧宸還在細細品味這裏的一切時，琅琅突然拽著他的褲腿兒小手裏艱難的舉過頭頂遞著一張紙，“呐，哥哥，我就是在這幅畫裏見過你的！”
顧宸漫不經心的接過來，目光微滯，這是……
白紙上是純色鉛筆畫，兩個男人甜蜜接吻，口香糖在抵在舌尖，這是在顧菁菁排隊上的那個吻，下麵一個英語單詞兒是顧菁菁的筆記——“forever”！
這幅畫……顧宸仔細回憶，當年他和墨彥在機場離開的時候顧菁菁跑過來往墨彥包裏塞了張紙，難道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