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是誰老子照收
墨彥當晚沒回別墅，那裏是他和顧宸的愛巢，平時隻有在周末顧宸去的時候他才一同過去。墨彥直接驅車去了離公司較近的一所公寓，裏麵待著兩個人，一位身形細長，端正的坐在沙發上，懷裏抱著一疊文件密密麻麻的全是難以辨別的數字符號，另一位身材健碩，穿著背心露著膀子，半個身子依靠在大柱子上，手指裏夾著燃燒的煙。
墨彥推門而入。
卓凡：“老大！”
陸三兒：“大哥！”
墨彥點頭，在旁邊單人沙發坐下，嘴裏叼著抽了一半的煙接過陸三兒遞來的資料。
“王繼渠答應了，他會將墨氏集團的文件全部報上去，連同兩個沒有太大競爭力的小公司，”陸三兒說道。
墨彥彈掉煙灰，沒說話。
陸三兒繼續解釋事情的原委，“大哥，我黑進王繼渠的私人手提電腦，就在上周五，他曾收到過一份精致加密郵件，郵件裏用的都全暗語，翻譯過來單單四個字兒——‘首選墨氏’。”
“上周五？”卓凡很詫異，“那不就是我們闖入王繼渠家的前一天？”
說著卓凡從公文包裏抽出一卷淺棕色牛皮紙袋，迅速解開纏繞在上麵的白色線繩，從裏麵掏出一遝照片，一張張整齊排列在茶幾上。
“老大，這是你離開後我在王繼渠臥室的櫃子裏發現的，我問過他，這禿驢咬死不說，但是我覺著，肯定跟那姓顧的小子有關係！”
排列而開的照片張張露骨，全是王繼渠和一名年輕女子的床照，二人都一絲不掛，動作更是放蕩不羈不堪入目，應該是在當事人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偷偷拍到的。
這還不算什麽，更加令人心驚肉跳的是這些拍攝照片地點都不同，有的在A市當地，有的在公寓，有的在三亞度假村，更有甚者在國外，泰國，法國，馬來西亞，其中令人背後發涼的是照片背麵十分具有邏輯順序的時間軸，居然是從十二年前延續到現在。
陸三兒盯著照片喉嚨發幹，憂心忡忡，“能拿出這些照片的絕對不是普通人，就是我們自己內部最頂尖的情報係統也沒辦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把他王繼渠隱藏了整整十二年的情婦資料全部調出來！”
王繼渠連人五屆書記要職，不僅老謀深算，為人處世更加謹慎縝密，之前連陸三兒這樣的精英胚子也隻是搜取到一些有關於他的貪汙受賄案件，可這些案件並不具備能讓王繼渠低頭的殺傷力，他隨時一揮手能夠壓下來，產生不了致命的打擊。
十二年的情婦卻是天壤之別，刨去官銜政府的獨家製裁，單單是王繼渠家中的母夜叉老婆都能把他撕咬成碎片，嚼爛他的腦幹。
卓凡望著麵前的證據似乎都帶著血，感慨道：“這事兒不簡單，老大，顧宸的底兒，咱們要不要掏一掏？”
陸三兒也以同樣的目光朝墨彥問去。
他們的擔心十分必要甚至絕對重要，王繼渠在政府機關裏已經算得上是位高權重，顧宸區區一名大學生，動動嘴皮子居然能操縱比他官位更高的人的意思，那顧宸的身份背景得有多厲害，多可怕？
其實，當顧宸第一次出現在警局時墨彥就懷疑過，無論多久，成為王曾經統治黑色地帶的老大判斷一個人的基本素質決然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喪失，蘇煙隻是一名普通的小女警，顧宸犯不著為她送出那麽貴重的鑽石項鏈。尋求源頭，還是小女警的長輩是局裏高層。
而顧宸？不可能隻是一名純粹的大學生！
墨彥吐出煙圈，白霧彌漫中他眯起雙眼，看著手裏的紙張上麵布滿陸三兒的破譯碼，如此複雜，也隻有陸三兒這種超級熟悉互聯網而且黑客技術高端的電腦精英才能在這麽短暫的時間裏迅速攻破。
“顧宸的事兒我心中有數，”墨彥抬眉問道，“後湖的地皮，最終簽署日期定在什麽時候？”
陸三兒答：“下個月一號！”
墨彥點頭，“這幾天多派幾個身手好的弟兄，把姓王的給盯緊咯。”
“明白！”
王繼渠這次得到上麵的秘令將主要名額留給墨氏，意味著他不得不劃掉很多有市場有地位的大企業名字，現在哪個大公司後麵沒有點兒黑門道，他從紙上劃掉了人家公司的名字，人家就會琢磨著怎麽把他“王繼渠”三個字兒永久的刻在墓碑上。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們得保證在簽署合約之前王繼渠的人身安全，至少得是活著能喘氣兒能說話。
陸三兒再三忍耐還是張開口，“大哥，您最近跟姓顧的孩子，走的很近？”
墨彥口中的煙還沒有熄滅，直接用舌頭把煙蒂卷進口中，麵無表情的嚼吧嚼吧。
陸三兒不自然的咽口唾沫，手心洇汗，解釋道：“我們這次回來行事非常低調，並沒有帶多少人馬，我隻是擔心……”
“做好本職工作，”墨彥很冷，眼底凝結成冰，上麵鋪成一趟寒霜。
“是！”陸三兒點頭，和卓凡二人一同退了出去。
房門關上，房間內突然靜下來。墨彥是冷的，是寡言的，甚至是孤獨的，成為今天這樣的人，他似乎本應如此寂寞。
走向落地窗前，兩隻手插入褲兜，眼底盡收A市繁華景象，七年了，變得真快！
當年的一切果真一去不複返，地下賭場改成搖晃酒吧，老式迪廳變成醉人舞廳，老北街的水果私人販子小攤兒也被一溜趟的各色各樣的小吃館替代，西街原來整齊擺放的紅磚綠瓦平房被拆了，聳立起一棟穿入雲霄的百貨大樓，裏麵閃亮著一盞盞暖色櫥窗燈具。
人的心境很奇妙，就連墨彥這樣冷血無情的男人瞅見曾經自己一手打拚的地方改頭換麵搖身一變成為另一副模樣，心中也會頓生感慨。
俯瞰四周，哪條路上他被人豁過一條血長口子，哪個地下通道他捅過別人一記冷刀，哪處廢棄工廠暗處下他要過人命，哪個結交點他驗收貨，哪個疙瘩裏他端著金條，一幕一幕都記憶猶新。
回憶的瞬間，墨彥突然覺著沒意思了，麻木了，老子這麽拚到底是為了啥？
錢？他不缺錢，早幾年就已經賺的盆滿缽滿，權？他更不需要那形同虛無的擺設，花架子，墨彥手底下弟兄上千，再往下分支，幾萬號人分布各個地方，隻要他墨彥想要都可以拿到，無非評論個難易之差罷了。
可是這些現在都變得不再重要，他發掘了一條新路，這條路上，他是個新生兒，渴望，懼怕，緊張，興奮，甚至患得患失……這是墨彥從未擁有過的。
最終，他還是沒有派人去查顧宸的底細，他認為，無論顧宸是什麽身份什麽背景，就特麽的是天王老子，他墨彥也照收不誤！
在他心中，顧宸就是他媳婦兒，認準了，跑不了，誰都無法改變！
從公寓裏出來後陸三兒和卓凡進入商務車，車內，陸三兒陰著臉。
“凡兒，姓顧的那小子，你了解多少？”
卓凡撓撓笨重的大腦袋，碩大的肌肉在狹小的商務車內顯得十分拘謹，有點兒轉不開彎兒，“顧宸這小孩兒人挺不錯，長得賊俊，說實話，我活這麽大都沒見過長得這麽俊的孩子！眼睛帶鉤，能把人的魂兒給勾走！”
陸三兒的臉色在陰影中變得更加難看，“大哥對那孩子好？”
“好！”卓凡小雞啄米直點頭，“我覺得，老大對那小子忒上心。”
“有多好？”
卓凡木訥的瞧著陸三兒，心裏有點發怵，陸三兒表麵上是個電腦“文員”，其實做起事來比卓凡更快，下手更猛，墨老大是冷的，陸三兒則是陰的，瘦弱的身軀給人一種烏雲低沉壓抑無法喘息的緊迫感，他，更狠！
“好，就是……”卓凡沒怎麽念過書，一到關鍵的時候就詞匯匱乏，“特別好，你看老大那人不愛笑吧，但是一瞅見那孩子，他準笑，好的程度……比對海哥還好的那種好！”
陸三兒臉慘白，沒有半點兒血色。卓凡口中的海哥是墨彥的禁忌，羅海這人七年前就死了，從那以後無人再敢多提半句。
卓凡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慌張的捂住嘴。
“陸哥，你說老大，他會不會是……看上那孩子了？”
陸三兒冷笑，“玩玩罷了！”
“可是，陸哥你是沒見到，我親眼瞅見的，老大讓那孩子在他跑車裏吃龍蝦，還親手給那孩子擦汗，有事兒沒事兒都跑去北川大學接那孩子出校吃飯，”卓凡解釋的囉嗦，他口拙，隻是墨彥對顧宸太特殊讓他情不自禁一碗水全給倒出來。
“大哥是個頂天立地的爺們兒，自己的傍家兒，對得好，理所當然，”陸三兒眼睛底下一雙眼犀利像蛇。
“也是，”卓凡琢磨著，墨老大對自己手下雖然變態性的嚴格苛刻，卻從來沒有虧待過任何弟兄，出去做活，隻要還活著，哪怕胳膊腿兒都炸飛了，墨彥絕對給他拖回來，後配的傭金夠他富足生活無憂無慮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