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落入東海,回到前世?
司卿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東海的海底會這麽深。
以至於,她因為害怕而小心翼翼地拉著神尊的衣袖。
海水由藍變黑,像是沒有盡頭。
二人不停地墜落,司卿隻覺得他們身邊全是海水,她不敢開口說話,她怕自己一旦開口說話,就會被這渾濁的海水淹沒。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司卿突然覺得自己手心裏的那微薄布料被人抽了去。
她一驚,一句“陸華”脫口而出,緊接著洶湧的海水便淹沒了她。
她便再也沒有了意識。
……
等司卿回籠意識後,她一睜眼,看見的便是低低的屋簷,屋簷是用稻草做的。
這是哪裏?我被人救了?
救我的這個人,家庭條件不怎麽樣啊,連屋子都是四處漏風的……
司卿隻覺得渾身哪裏都疼,而且肚子餓的厲害。
她剛要朝屋外喊上一聲,就聽外麵傳來了幾道人聲。
“修寧,過幾日你就十六歲了,再過不了兩年便可以上戰場了,父親去年送了你一把寶劍,望你用它上陣殺敵,今年就送你一匹良駒,希望它載著你可以多殺兩個敵人……”
“謝父親……”
聽起來倒不大像窮苦人家,怎得就隻讓我住這麽個破爛地方?
司卿把頭伸出去,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楚。
除了這兩人之外,他們身邊似乎還有其他人在,司卿隻能聽得見腳步聲,卻是沒有聽到旁人再說話了。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司卿也不好再伸著脖子聽牆根,她索性頭一歪,躺在了一旁的稻草之上。
“嗯?這是?”
司卿閉著眼睛聽著外麵幾人說話的聲音,她好奇得很,所以特別想睜開一道縫,看看幾人的樣貌。
但不知怎得,她覺得自己的眼皮沉重的很,如論如何也抬不起來,就好像這具身體在同她對抗一般。
“這樣一匹瘦小的馬,實在是稱不上良駒!你們到底是怎麽辦事的?!”
司卿雖然看不見,但她能聽見有一道沉重的腳步朝自己這邊走了幾步,那人像是穿著一身鎧甲,走路時都能聽見他鎧甲相碰所發出的聲響。
這四周還有一匹瘦馬?我怎得沒看見?
嘖,真不知道它受了怎樣的苦……
司卿在心裏念叨了兩句,緊接著便聽到有人“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將軍,這確實是一匹良駒,我們帶它回來時,還不曾這樣,定是水土不服……”
“對,對,定是水土不服啊……”
那人聲音有些發顫,司卿聽了不禁在腦海中勾畫出這位將軍的凶神惡煞來。
良久,司卿都沒有再聽到外麵有什麽動靜,簡直都要讓她懷疑是大白天鬧了鬼。
她實在是忍不住,一個勁的想要睜開眼睛,她也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輕顫,似是快要睜開一般。
“父親,我喜歡它,能不能把它留下?”
就在要成功時,一道清朗的聲音突然鑽進了司卿的耳朵裏,讓她不禁愣了愣,連帶著眼睛也忘了再繼續努力睜開。
這聲音比方才的談話聲更加清晰,也更加讓她覺得熟悉。
就好像她曾跟這人經曆過生死一般……
司卿的眼睛裏毫無征兆地落了一滴淚下來。
“是啊,將軍,寧兒從未跟你要過什麽,左不過一匹馬,你就給了他吧。”
說這句話的,聽起來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大抵是這位將軍的夫人。
“哼,若是養死了,可別哭著鼻子來找我!”
那位將軍在沉默之後,終於撂下了這麽一句,他說完便又踏著沉重的腳步走了。
跟上他的還有另外幾道腳步聲。
都走了?
唉,怎得這樣不爭氣,眼睛怎麽也睜不開,喉嚨裏也像是被什麽東西堵死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
唉,餓死我了……
司卿在心裏暗歎了口氣。
下一刻,她的頭頂上便突然有人放了一隻手上來。
溫暖一瞬間席卷了司卿。
緊接著她聽到耳邊有人用清朗的聲音說道:“便叫你踏雪,好不好?”
踏雪?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裏聽過……
踏雪……
踏雪……
一刹那間,司卿猛地睜開眼睛,她看見了麵前這個白衣少年,也看見了白衣少年眸子裏倒映的自己。
是一匹瘦瘦小小的白馬。
我是踏雪……
少年的眸子像是有魔力一般,讓司卿的意識漸漸淪陷,她如今隻認為自己便是踏雪。
自己便是這少年收到的十六歲生辰禮物——一匹全身沒有一絲雜毛的白馬。
少年見踏雪睜開眼睛,心中很是開心。
他突然想起自己幼時,曾經在上元節偷偷溜上街去看花燈,那時候父親氣勢洶洶的來將自己捉了回去,一邊罵他玩物喪誌,一邊抽了他好一頓鞭子。
方才自己求父親留下這匹馬時,心裏也曾很忐忑,怕父親一個不高興便覺得踏雪沒用,怕父親一個不高興便覺得自己玩物喪誌。
到時候,不僅自己受罰,連帶著連踏雪也會受到牽連。
幸好,父親同意了。
少年的臉上,逐漸有笑意蕩開。
他依舊用清朗的聲音說道:“我叫沈修寧,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的了。”
踏雪眨了眨眼睛,似是聽懂了,又似是沒有聽懂。
沈修寧則揉了揉踏雪的腦袋又接著說道:“既然他們看不起你,嫌你又瘦又小,那我們就努力鍛煉,努力吃飯,活出個好樣來給他們看看。”
踏雪像是極喜歡這樣的動作,她動了動腦袋,在沈修寧掌心中蹭了又蹭,最終滿意的眯起了眼睛。
馬廄裏有風吹進來,明明隻有沈修寧一個人,明明隻有他那隻摸著自己頭頂的手,但踏雪卻覺得好似還有人在替她梳理長長的鬢毛。
讓她覺得滿足極了。
……
沒有人知道,在馬廄裏還蹲著一個人。
那人一身白衣,渾身溢著寒氣,正是同司卿一起掉進東海的陸華。
沒有人能看得見他,他就像是虛無的一個人。
對於眼前的這一幕,陸華熟悉極了。
哪怕已經過了幾百年,他都對眼前的一草一木,清晰極了。
這是他幾百年前下凡曆劫的那世。
他便是眼前的白衣少年,沈修寧。
而眼前的這一幕,則是他第一次遇見踏雪時的情形。
陸華蹲下身子,輕輕撫摸著踏雪的鬢毛,時隔這麽多年,他終於又一次見到了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