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天大地大再無其他
夜風吹動著河麵,將河麵吹出一條又一條的波紋。
陸清歌挑了個人最多的地方,跟他們擠來擠去地爭放河燈的地方。
陸華站在她身後,被風吹起他鬢邊的發絲,遮了他剛剛泛起的一丁點心思。
雪,便是這個時候從天而降的。
紛紛揚揚,一個接一個的小白點爭先恐後的落在陸華的肩膀,發梢,落在小丫頭的頭頂和後背,落在已經被河水托了很遠的河燈上。
所幸現在已經過了最寒冷的時候,雪下的很小,零零星星,被上元節的燈火襯得更加如夢似幻,美如夢境。
陸清歌的河燈放的很快,大概是心裏還裝著事情,所以她並沒有多貪戀這點時光。
剛剛將河燈放完,她便站了起來,回過身,衝著陸華露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她的身上有燈火斑駁的光,也有雪粒落下瞬間的朦朧。
仿佛,天大地大,除了她,再也沒有別人。
仿佛,天大地大,除了她嬌俏的那聲“老祖”,再也聽不到其它。
所有的人和物,所有的喧鬧聲音,全都瞬間消散,陸華的眼裏隻有那個朝他跑過來的小丫頭。
小丫頭一身白衣,一邊笑,一邊喊著:“老祖。”
“老祖?老祖?”
離得近了,陸清歌才發現老祖好像又在神遊天外,她連忙喊了幾聲,伸手又在他眼前晃了晃。
“老祖?我們該回去了!”
陸清歌這句話隨著夜風吹向了陸華,刹那間,他眼中的一切又恢複正常。
滿街的燈籠,河麵上漂著的美麗河燈,還有河邊熙熙攘攘的人群,少年們的玩鬧聲。
全部都在那瞬間回籠過來。
“老祖,我們快些回去吧,也不知鳳子鴻那小子的師父來了沒有……”
玩夠了,陸清歌才想起正事來,她心裏不停念叨著千萬不要因此耽誤了時間才好。
陸華雖然還是那副樣子,但他在聽到陸清歌說起鳳子鴻的師父的時候,他的眼珠不經意地縮了縮。
他盯了陸清歌好一會兒,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半晌,他才輕輕開口說道:“走吧。”
其實,他不想陸清歌見到鳳子鴻的師父,因為他知道那人絕對是魔界的廖小白。
而廖小白來凡界的原因,便是為了他身邊這個小丫頭。
所以,對於陸清歌想見廖小白一事,他是有些不樂意的,不光不樂意,甚至還有些許他都不曾察覺的抗拒。
但他是神界的神尊,淡漠了幾萬年,要他對陸清歌說出他不喜這些來,又比登天還難。
兩人走走逛逛,盡管小丫頭還急著去見鳳子鴻的師父,但她仍沒有擺脫那些新鮮玩意兒對她的吸引力。
陸華樂見其成,跟在她旁邊,偶爾替她把看中的東西買下來。
“哎,那是麵具?!”
一個小攤位上掛著許多麵具,各式各樣,應有盡有。
陸清歌對這些新奇的很,一溜煙地便跑了過去。
等陸華走到時,她已經選好了兩張麵具,放在手心裏滿意的看。
“老祖,你看,這兩個是不是跟你之前那個很像!”
陸清歌獻寶似的將兩張麵具托到陸華麵前,銀色麵具上麵有幾點簡單的點綴,同他之前那個果真是像極了。
那張麵具還被他放在紫宸殿中收的好好的,陸華也沒想明白為什麽他會將一件凡界之物留在九重天。
總之,他當時突然想留下,便將它好好的收存起來了。
“嘖,不愧是老祖,簡直比神仙還要好看!”
趁著陸華分身,陸清歌眼疾手快地將麵具戴在了陸華的臉上。
銀色麵具帶在他臉上的瞬間,便掩去了他眉眼間的寒冷。
陸清歌笑的很開心,她將剩下的那張麵具帶在了自己的臉上。
銀色麵具帶在她臉上的瞬間,陸華還以為是他殿中的小仙娥回來了。
落在她衣服上的雪粒就好像她滿溢的仙氣。
帶上了麵具,陸華的脾氣似乎也好了很多,他絲毫沒有追究陸清歌這番逾矩舉動,反而揉了揉她的發頂,輕輕笑了笑。
“走吧。”
他的聲音清朗中帶了絲讓人忍不住淪陷的溫暖。
那瞬間,陸清歌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陪她去放河燈的“神仙哥哥”。
小丫頭的臉上起了兩抹不易察覺的酡紅,她走的很快,一點兒也不在意陸華是否跟的上。
落後一步的陸華隱在麵具後麵,笑了笑,小丫頭帶著麵具,不知道廖小白那廝能不能認得出。
半晌,他又歎了一聲,如何認不出,小丫頭現在的模樣和她在九重天時簡直如同一個人,哪怕廖小白眼神不好,也該認得出罷!
鳳子鴻三人在街上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離開的陸清歌二人,最後累極了,隻得作罷,先去找了個客棧歇著。
所以,等陸清歌再回到猜燈謎的這處地方時,除了熙攘的人群,她再沒有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唉,都怪我跑去放河燈,鳳子鴻他們三人不知去了哪裏!”
陸華趕到的時候,正看見陸清歌在猜燈謎的攤子前垂頭喪氣,瞅她那表情,像是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的。
他心下一動,趕緊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老祖?”
陸清歌當下一個激靈,頓覺有寒氣從手上傳來,剛才的歎息全部她拋在了腦後。
她仰起頭,看向陸華的眼神裏全是不解。
被她一望,陸華也察覺出不妥,但他到底還是神尊,自有一番魄力。
他握著小丫頭的手,用冷冷清清的聲音說道:“下著雪,你穿的尤其單薄。”
陸清歌:“???”
良久,陸清歌才反應過來,老祖莫不是怕她冷,所以想通過這種方式給她暖手?
嘖,老祖畢竟是個“鬼魂”,對於氣溫變化不是很敏感,但他難道不知道“鬼魂”陰冷,他這樣,自己隻會更冷嗎……
“嗬嗬,老祖,你法力高深,應該不介意給我變個鬥篷出來吧……”
陸清歌不好意思直說陸華的手太過冰冷,但她的意思在陸華眼裏,又表達的清清楚楚。
她如今正是在嫌棄他,甚至還說他不如一個鬥篷……
陸華的臉色立馬就冷了幾分,但他的手卻沒鬆,反倒握的更緊了,而陸清歌覺得周身更加冷了。
她哆哆嗦嗦地看向陸華,正要控訴,後者卻一本正經的說道:“人多眼雜,不宜施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