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陳強出事了
“老頭，我們給兒子寫封信，讓丫頭帶去吧。”陳阿姨說。
“你會寫嗎？”陳叔叔問。種地他會種，寫字，他不認識。
“兒子會寫啊。我們把想寫的說出來，讓二小子寫。”陳阿姨說。
於是兩老就開始合計著給兒子說點什麽，那份激動就像兒子衣綿還鄉了一般。
陳路路遠遠地回望陳強的父母，心裏想著：“他們真容易滿足。他們是多可愛的人啊！但願陳強能從此平安，賺多多的錢給兩位老人家養老。”
過年的日子稍稍的來臨，陳路路偶爾陪母親上街買年貨。
家裏每天都會來很多客人，有父親的學生，也有巴結父親的人，當然阿姑阿婆也會來，陳路路大部份時間躲在房間裏看書。
雖然這些人都會說她漂亮，上大學了有本事，但是她知道這些人背後都會笑她賤。她是家醜，這是改變不了的。不給父母親添堵的方式就是不露麵。
陳路路在看的書叫《一個人類靈魂的工程師》，這本書是藍旭從地攤淘來送給她的，說的是清未民國初期，一個偉大的作家，如何棄醫從文，救治人們麻木的靈魂。
文學是一盞燈，指引人們的方向，塑造人類的靈魂，艱苦而偉大。
陳路路心裏歎息，多麽的崇拜書裏的主人公啊！
陳路路想起陳強擺攤後曾問她的一句話：“路路，你的理想是什麽？”
當時是這樣子的，陳強和陳路路聊天，無意中說起小紅。陳強說小紅的理想是賺夠哥哥和妹妹的學費，再存個幾十萬開店。他的理想是把燒烤烤到最好吃，打出名堂招牌，等有錢了就開燒烤店，再作大了就開分店。做出自己的獨立風格和招牌。
陳強說了賤人都有理想了，他不能再懵懵懂懂過。
“賤人都有理想了，我不能再懵懵懂懂過。”陳路路看著窗台上的綠色植物裏爬出的一條毛毛蟲，重複著當日期陳強的話。
理想，理想是什麽？陳路路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她喜歡教書，可是竹鎮她是回不來的。
理想？陳路路整個寒假都在思考著。
過年，今天給這個拜年，明天給那個拜，後天又有親戚來家裏，一晃一瞬間就過了無宵節。陳路路重新拖起旅行箱，臨走前，她去看了沈奶奶和陳強的家人。
沈奶奶已經很老，年前摔了一跤之後反應變得越發遲頓，靠著村裏給的每月40塊錢的低保過日子，甚是妻涼！
陳路路感覺沈小曦就算有著再多的勢利眼，做再多的錯事，都是值得原諒的。
沈奶奶拐著拐仗把陳路路送了老遠。到河邊的時候，陳路路扶住沈奶奶說：“奶奶，你回去吧。天寒地凍的，別凍壞身體。”
沈奶奶看著療闊的河麵，木然癡愣，很久之後才點頭。
河麵上鋪滿著霜氣，像冰又像霧。陳路路不知沈奶奶在看什麽，是不是看她死去的傻兒子？
陳強的父母把沈奶奶挽扶回村裏，他們都是窮人，卻能夠相互摻扶著，或許這就是藍旭說的最廉價又最可貴的友誼吧。
藍旭曾經說過窮人的生活很簡單，不外乎三餐的生活資本。所以他們之間的愛很簡單，很真可也貧賤。甚至他們可以因為一毛錢就吵個你死我活。
陳路路拖著旅行箱，坐在陳路東的小跑車離開小鎮，臉貼在車窗上，回望著小鎮裏的一草一木。春寒抖削的，草都還沒發芽，可是她卻似乎看欣欣向榮的景像。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省城一定很繁華吧。”陳路東說，這麽多天來，這是他第一次問及妹妹外麵的世界。
“都一樣。反正都是討生活。”陳路路說。
“不一樣。藍書記走了，新來的書記不是人。咱們鎮的鎮道，就是以前藍書記自己掏腰包修的那大道，去年被山裏的運煤車弄壞了，村民們進出很不方便。年前，我和爸和幾位叔叔商量著把那路重修，鄉鄰們願意出錢的出錢，出力的出力，不夠的我們家來出，可是新來的錢書記不批文件，說除非把修路的錢交到鎮政府，再由他們來修。”提起這件事，陳路東有點氣憤。
“有什麽不一樣嗎？都是修。”陳路路不明白了。
“當然不一樣。現在政府提昌造福於民，給上65歲以上的老人每月發50塊錢的養老金，別的地方都發了，就咱們這沒發，都讓他拿了。這錢要是到他手裏，十萬能不能剩下一萬啊。”陳路東氣憤地拍了一下方向盤。
“他好像是咱們鎮中學林校的表哥，這倆家夥遲早我非收拾他們不可。竹鎮的敗類！”陳路東越罵越生氣。
“如果是林校的老表，那麽哥你就不用動手了，收集一些他貪汙的犯罪證據就好了。林校……離死不遠了。”陳路路說。
陳路東猛地看向妹妹，感覺妹妹跟以往不一樣了。
陳路路尷尬地笑了笑說：“這話不是我說的。”
“我知道，藍旭和克洛饒不了他。你告訴藍旭有什麽需要幫忙，算上我一份。”陳路東突然感覺全身充滿了力量。雖然竹鎮的官場依然是烏煙瘴氣，但是他已經看到早春發芽的希望。
經過18個小時的顛簸終於到達鳳城，龍晴晴開著車子等在火車站。
陳路路伸了伸懶腰，坐車坐得很累，骨頭都要散掉了。
“這麽遠的路，你也買個軟臥。”龍晴晴說。
“我買了，有個女的抱著個一歲的小孩子，穿那麽多衣服，還要喂奶，車箱裏那麽多人，我看她很不方便宜，就跟她換了。軟臥有空調，她喂奶要方便很多，小孩子也會舒服點。”陳路路捏著自己已經失去知覺的小退，因為十幾個鍾坐著並且天氣實在太凍，腿已經麻木。
龍晴晴不再說話，她不明白應該罵陳路路傻，還是該稱讚她，如果世界的每個人都能像她一樣，中國將會很美好。可是現實上她這種傻蛋，隻能一直吃虧。
回到學校，陳路路感覺一個月沒見，學校裏除了樹葉都掉光了，根本就沒變化，可是也似乎全都變了。她在站在宿舍愣了很久，後來發現是朱媲變了。
朱媲穿了一件豔紅的皮外套，聽說她寒假的工作做得不錯，在餐館做服務生，賺了一千多塊錢，還買了這件衣服，並且陳路路發現朱媲的臉上多了一些東西，原來是唇彩和口紅啊。
啊！這個土地氣的女生，開始使用時尚的化妝品，開始追求女人的味兒了。
相形之下，陳路路還是那麽的清澀，一如既往的素臉朝天，連保濕霜都不擦，用清水洗一把臉就了事。
龍晴晴提了兩大熱水瓶的水，兌了一點冷水，幫陳路路按摩足部和小腿。
半個鍾過去後，陳路路僵硬的腳軟了下來，血液開始流動，臉上也開始重現粉嫩。
陳路路放下東西後準備去看陳強，把他母親托的信和一些東西帶給他。家裏都窮得當當響，母親還是硬把過年買的和人家給的年貨合部打包過讓陳路路帶來了，雖然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年糕什麽的，外麵的人根本都不稀罕的，但是他們卻如同珍寶一樣裝了幾層袋子。
“路路，我們出去說吧。”龍晴晴把陳路路扯了出去。
“怎麽啦？我好累，什麽事在宿舍不能說？”陳路路站。
龍晴晴走到校門口的便利店，買了兩瓶飲料和陳路路一起坐在店門口的小椅子上緩緩地喝著飲料。
龍晴晴一直不開聲，可是眼裏卻藏著難言之語，這讓陳路路開始慢慢地害怕起來，難道又發生什麽事了？
“晴晴，怎麽啦？”陳路路問。
龍晴晴看了陳路路半響說：“路路，你要做好心裏準備聽我說。不要去找陳強。不用去了。沒有了。以後都沒有了。”
“沒有了？什麽意思？小強怎麽會沒有了？你騙人。我現在就去找他。”陳路路有點激動，什麽叫做沒有了啊？他爸媽還托我帶信帶東西給他呢。
“路路，你別激動，陳強現在不在家裏。”龍晴晴拉住了陳路路。
“那我就去夜市找。”陳路路跳起來：“你為什麽要咒罵陳強，大過年的你不知道說這樣的話很不吉利嗎？”
“路路……”龍晴晴拉住陳路路，周圍的人以為她們吵架，圍了幾個人過來看熱鬧。
“看看，有什麽好看的？沒見過久別重逢啊。”龍晴晴怒目豎瞪大聲吼叫把看熱鬧的人攆走了。
“發生了什麽事？”陳路路追問著。
龍晴晴說：“過年的時候，東效鳳凰山旅遊區那邊的人流很大，陳強就到那邊去賣燒烤，想著多賺點錢。他說開春老家春耕買化肥，弟弟們讀書都要不少錢。大年初一我們都去幫忙，生意確實很好。後來有一男一女吃了燒烤不給錢，陳強當時就和他們爭起來。當時忙，大家都沒怎麽注意到，那個男的叫李來，很渾，是東效土生土地長的，多年來一直盤據在那裏。之前我哥想過動他，但是他們也很識相，從不走出東效，後來不了了之。那天他和陳強吵起來，當時陳強手裏正拿著剪刀在剪魷魚，激動之間一不小心就用手指過去，沒考慮到手上拿著剪刀子，就那麽不經意的一指，把李來擢死了。”
一個黑社會小幫會的老大，就這麽被一個二百五用一個小剪刀不經意地擢死了，說來大家都不會相信，可是事實就那麽發生了。當時大家都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