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您的手法有問題
“這個要求?”
王明陽不由愕然。
他原本以為,王小勇會提出比如說給他寫一封舉薦信,或者是一些門路的便捷之類的。
畢竟他身為國手,在醫學界的影響很大,一般的中醫如果能得他提點一二或者打個招呼的話,至少能夠在中醫界內有個不錯的飯碗。
卻沒成想王小勇隻是想在旁觀摩一次診治。
雖說這種診治對於醫者的幫助很大,但卻是針對那些有一定水平做基礎的醫者,若是沒有一定水準,根本看不懂他的診療過程。
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我沒問題,不過要看梁老板答不答應,畢竟是為他診治。”
王明陽沒有理由拒絕,點了點頭說道。
“嗬嗬,看病而已,我沒有問題,小兄弟喜歡,就在旁觀摩吧,記得好好學習,國手的治療過程可不容多見。”
“好。”
王小勇認真的說道。
喝過茶後,診療便開始了。
“王琛,取針。”
王明陽低聲說道。
“是。”
年輕人非常熟練便捷的從針包之中將銀針取出。
第一針刺下。
“有沒有感覺?”
王明陽問道。
梁老板微微搖頭。
王明陽神色不變,繼續刺下第二針。
之後第三針,第四針。
在刺到第五針的時候,王明陽又問了一便一樣的問題。
梁老板卻依舊搖頭:“還是沒有感覺。”
這下,王明陽的眉頭明顯皺了皺。
很快,十二陣全部刺下。
王明陽的額頭上微微見汗,每一個穴位隻有小米粒般大小,王明陽年齡大了,他的手法很是嫻熟,但想要精準無誤的找到穴位,還是要耗費些許精力。
“這回如何?”
王琛給王明陽擦了擦汗,王明陽抬頭問道。
“好像……有了點感覺,刺痛感。”
梁老板仔細回味,而後有些遲疑的說道。
“有感覺了就好。”
王明陽鬆了口氣:“梁老板這條腿癱瘓許久,想要完好無損的恢複是不可能的,不過我有把握,讓你在三個月之內站起來,至於行動方便的話就需要很長的恢複時間了。”
“三個月站起來?當真?”
梁老板卻顯得很激動。
對於他這樣的人而言,金錢,隻不過是一堆糞土,身體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腿傷折磨了他太久太久了,如今聽到能恢複,就算是耗費時日長一些又能如何?
“自然是真的。”
王明陽傲然說道。
一旁的徐缺連忙上前,恭敬的說道:“煩請王老給我也看看。”
“好說,不過你的病,可否讓我的孫兒先看看。”
王明陽問。
“這是您的孫兒?沒問題。”
徐缺一怔,旋即笑著說道。
診療很快就開始了。
王琛先觀察了一番徐缺的氣色,而後將手搭在其脈搏上。
時間分秒而過。
片刻後,王琛皺眉:“是真心痛?”
“真心痛?”
徐缺愕然。
“就是心髒病。”
王琛解釋了一遍。
“您看出來了?”
即使是對於晚輩,徐缺依舊用了敬稱。
心髒病並不難檢查。
去拍個心電圖什麽的,就都知道了。
不過徐缺並不想去弄個什麽支架搭橋什麽的,一想到一個鐵疙瘩在自己體內他就渾身不自在,所以打算來找一找中醫,看看有沒有辦法治療這病。
要知道,心髒病這種東西,不發作的話就和沒病沒什麽兩樣。
可一旦發作,若是應對不及時的話是很有可能要命的。
他不想死。
沒想到一個年輕人隻是號一下脈就看出了他的病症,這讓徐缺很驚喜,同時對自己病情好轉又多了幾分把握。
“不錯,觀其臉色發青,嘴唇也隱隱有些青白之色,再加上你號脈的結果,的確是真心痛無疑,那麽你會如何處方?”
王明陽讚了一句後,旋即問道。
“用蘇合香元處方為佳。”
王琛迅速回答。
“嗯,不錯。”
王明陽寫下處方後,遞交給了徐缺:“你現在沒有發病,用幹這種法子服用半月,再配合附子湯,待會兒我會給你再開一張處方,慢慢調養的話,數月即可痊愈。”
“多謝王老!”
徐缺起身,他一個老者,竟是恭恭敬敬的給王明陽鞠了個躬。
“客氣了。”
王明陽坦然受之,隻是不經意間的一瞥卻看到了旁側皺眉的王小勇,不由淡淡的說道:“小夥子,你的醫術太淺薄了,所以看不懂也是正常,將今日之事好好記下來,然後回去問問你家長輩,讓你家長輩解釋給你聽。”
王小勇深吸一口氣,而後眼底閃過一絲堅定:“並非看不懂,隻是我覺得,這處方有問題,診斷出來的結果,也有問題!”
王小勇擲地有聲的一句話讓場內的氣氛瞬間變得一片死寂。
王明陽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下來。
梁老板也徐缺也紛紛愕然,但緊隨其後的是,兩人臉上均是閃過了一抹憤怒之色。
“放肆!”
王琛卻已忍不住出言嗬斥道,之前恭恭敬敬的神態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桀驁和憤怒。
“哪裏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懂醫術嗎?不懂就別在這亂說!”
“原以為你是個識大體,並且知道上進的年輕人,沒想到竟如此狂妄還不知輕重,這裏不歡迎你,出去!”
梁老板同樣冷聲說道。
身為這裏主人的他,下了逐客令。
“等等。”
王明陽製止了梁老板,隻是語氣一樣變得有些冷硬:“不知是哪裏錯了?如果你知道,盡管說出來。”
王小勇麵色不變:“我需要診脈。”
“好。”
王明陽盯著王小勇看了一會兒,而後對王琛說道:“你起來,讓他診脈。”
“爺爺!”
“讓他診!”
王明陽嗬斥。
不過在王小勇走過來準備坐下時,他的一句話讓王小勇的身形一頓。
“小子,如果你診療不出,今後就別想在中醫界混下去了,中醫界不需要狂妄的年輕人。”
王明陽的語氣很平緩,但任誰都知道,他話語間所包含的憤怒之意。
之前還一臉怒氣的王琛在微微愕然後,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看向王小勇的目光中帶這些許幸災樂禍。
梁老板和徐缺神色冷漠,他們都清楚,這一句話,等同於判了王小勇的死刑。
一旦王小勇真的什麽都檢查不出來,那麽他日後真的無法在中醫界立足了。
至少在王明陽百年之前,是這樣的結果。
“診吧!”
徐缺沒好氣的伸出了手。
王小勇神色平靜,將手搭在上麵。
王明陽的眼睛微微眯起,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王小勇的診脈姿勢和手法異常老練,這讓王明陽有一種看老中醫在診療治病的錯覺。
不過很快他便是將自己的這個想法拋諸腦後,一個年輕人而已,怎麽可能呢。
應該是裝模作樣。
他心中如是想到。
很快,王小勇就皺起了眉頭。
片刻後,王小勇鬆開手,站起身來。
“怎麽?看出什麽來了?”
徐缺語氣中不無譏諷的問道。
“看出來了,你快死了。”
王小勇淡漠的一句話讓徐缺好懸沒跳起來。
不過不等他有所反應,王小勇就上前一步,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幹什麽?!”
徐缺憤怒道。
“別動氣。”
王小勇漠然,手指捏在他的肩胛骨上,而後向下三寸,手一番,在肋骨的某處輕輕一按。
“啊!”
徐缺直接痛的叫出聲來,額頭上也是瞬間浮現出汗水。
“給我把這個小子轟出去!”
另一邊梁老板怒喝出聲。
“如果想他死的話請隨意。”
王小勇語氣也冷了下來,他是好脾氣,卻不代表好欺負。
徐缺的痛楚久久方才消散,看著皺眉的王明陽,王小勇淡淡的說道:“王老可否忽略了這點?”
王明陽可不是什麽菜鳥。
之前王小勇的舉動以及徐缺的反應,已經讓他看出了些許端倪,不過又隱隱不敢確定。
“心血管瘤,如果你想死,就盡管按照之前的處方去吃吧,不出一個星期,包你暴斃,再見。”
說罷,王小勇頭也不回,掉頭就走。
直到他離開萬藥齋後,廳堂內的氣氛依舊是一片死寂。
“這小子,氣死我了。”
徐缺揉捏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一邊憤憤的說道。
“手伸過來。”
王明陽卻突然開口說道。
“嗯?”
在場的各位都怔住了。
五分鍾後。
王小勇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輕輕呷了一口剛端上來的熱茶。
在他麵前,是神色複雜的三個老者,還有兩個憤恨中帶著些許不以為然的年輕人。
王明陽輕歎一聲,率先打破了寂靜:“小兄弟,你說的沒錯,是血管瘤,如若按照蘇合香元來處方的話,徐老的確有性命之憂。”
王明陽語出驚人。
就連徐缺都震驚的好懸沒從椅子上掉下來。
之前王明陽在診脈過後,直接發話讓人將王小勇找回來。
不過卻並沒有說明原因。
如今的他可謂是語出驚人。
“徐老哥,對不住了,之前是我的疏忽。”
王明陽的道歉讓徐缺有些不知所措,旋即之聽王明陽輕歎一聲:“王小友這次可謂是救了你一命。”
“當真?!”
徐缺直接站了起來。
“血管瘤和普通的真心痛不同,所謂蘇合香元,乃是疏通真心痛氣血堵塞的良藥,長時間服用的話完全可以治療好真心痛。”
王明陽緩緩的說著:“但血管瘤就不同了,有血管瘤在,貿然疏通氣血是非常危險的,一旦觸動了血管瘤甚至引其爆裂,那麽會瞬間暴斃,回天乏術。”
聽王明陽說完後,徐缺感覺自己的背後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這聽起來……也太可怕了一點。
也就是說,他剛剛已經在鬼門關外走了一遭,卻不自知。
這下,徐缺看向王小勇的目光變得複雜無比。
“不光是如此,之前王老您在診療梁老板這條腿的時候,所用的針灸手法,也錯了。”
王小勇再度拋出了一枚炸彈!
“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別以為瞎貓碰到死耗子湊巧發現了血管瘤就真以為自己水平過人,我爺爺乃是國手,大大小小的病治療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你質疑我也就罷了,竟然敢質疑我爺爺!”
王琛忍不住站出來嗬斥。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冷喝打斷。
“你給我閉嘴!”
王明陽臉色鐵青:“回去將千金方抄寫一百遍!差點治死人還有本事了?從現在開始到離開,你給我老老實實的閉上嘴!”
“爺爺!”
王琛不服,可看到自己爺爺那陰沉到幾乎快要滴出水來的臉色後,終究還是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的站在了後麵。
。